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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折小声嗫嚅道:“我试试,兴许他不是死士。” 他自个儿都不相信自个儿说的话,金陵九那眼睛多毒,已经交过手了,说是应该,那十有八九是确定了的。 金陵九略一思量,也明白了他在坚持什么。 说白了,探花郎要脸。 这是稀罕事,不带贬义地说,裴折不是个会在乎自己面子的人,他罕见的要脸,实在让金陵九倍感惊奇。 惊奇到骨子里的恶趣味浮上来,不想开口指导,只想等着探花郎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不得不主动扑进自己怀里,求着自己看看伤口,哄上一哄。 心下有了主意,金陵九也不急了,懒散一笑:“说的没错,裴大人高见,在下等你问出幕后之人。” 裴折:“……” 后悔了,刚才就该开口的,现在才是骑虎难下。 裴折心里堵着气,无处可发,只能倾泻到眼前的蒙面人身上。 你他娘的为什么就是个死士!是有血有rou的人当起来不舒服吗?! 他心里一气,手上动作更没个轻重,蒙面人是脸色更难看了,看着他的眼神愈发怨恨,像是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咬他一口。 裴折却是笑了,用火折子碰了碰他下巴,看着橙红的火光舔舐他的皮rou,冷声道:“你装哑巴也没关系,没有你的回答我也能猜出幕后之人想做什么,事情还没结束,此时他应该躲在白华城里的角落里吧,那便耗着,看看究竟是谁先在这白华城里待不下去!” 蒙面人被火星灼得一瑟缩,恶狠狠道:“肯定是你先待不下去!” 裴折微微颔首:“原来如此。” 金陵九诧异抬眼,正好与裴折对上视线,瞬间了然:“既然已经问出了想要的答案,那就不必再留这个活口了,带着也是累赘。” “丢在这里恐会让人发现。”裴折环视四周,视线落在雕像上,“你们江湖上有没有什么缩骨的武功,将这两个人缩成孩童大小,都塞到那雕像里。” 金陵九缓慢地眨了下眼:“你是在说笑吗?” 裴折摇摇头:“我很认真。” 金陵九:“……你这想法可真是独特。” 蒙面人一脸惊愕,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为什么这两个人都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不对,这是计谋,他们定然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令他放松警惕,然后引他上钩。 裴折一瞧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啧了声:“觉得自己什么都没说?不,你已经回答了我两个问题。” 蒙面人心头一紧:“你胡说!” 他是死士,不泄露消息是最基本的信条。 “你方才答了一句‘肯定是你先待不下去’,说明了两件事。”裴折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幕后之人此时正在白华城之中,第二,他与白华城的大势力有所牵扯。众所周知,如今的白华城是风听雨的一言堂,除了他,哪还有其他的势力。” “我刚才思索了一番,你对我似乎并不陌生,但死士一般只会关注任务,所以我猜你们之前也曾有任务与我有关,据此,我只能想到当初在淮州城外的刺客,所以你们是为了我身上的信物而来。” 蒙面人脸色难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裴折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原本还只是猜测,看你现在的表情,我已经基本能够确定自己猜的是正确的了。” 金陵九语气佩服:“不愧是裴大人,除此之外,可还发现了其他线索?” 在蒙面人不敢置信的错愕目光下,裴折慢条斯理点了点头:“接下来的就不是线索了,只能算作推断,我姑且说之,你也姑且一听。” 金陵九眼底蓄了点笑意:“愿闻其详。” 裴折道:“信物之事仍属机密,番邦就不必说了,纵是朝堂江湖上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加之其能豢养死士,所以很有可能是朝廷之人,且势力强大,如此身份,当会受到风听雨的好生招待,不会被丢到这鸟不拉屎的废弃瓷窑。” “你的意思是,他在风听雨府上?”金陵九问道。 裴折颔首:“番邦不比别处,风听雨又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他自然不会完全信任朝廷之人,势必会将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试问这白华城之内,还有哪里比他府上更容易监视人?” 裴折用余光去瞥旁边的蒙面人,见他满面呆滞,恍若失魂落魄,心中又笃定了几分。 金陵九站直了些:“既如此,那我们便快些处理了他二人,然后去风听雨府上,瞧瞧这幕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行,眼下还有其他事要做,我得先找到邺城失踪的商队。”眼看着金陵九脸色稍沉,裴折宽慰道,“你且放心,不会平白失去这条线索,你可还记得我之前将云无恙差遣出去,若是不出岔子,他现在已经跟着风听雨到了府上,我们在此处等着就是。” 金陵九眼底闪过一丝惊诧:“你怎会料到他在风听雨府上?” 裴折摊摊手:“我说歪打正着你信吗?” 金陵九十分诚实:“不信。” “那就没办法了。”裴折吊儿郎当地笑,语气中带着几分骄矜,“这世间总会有些运气好的人,比如我,随便猜一猜,就能猜到重要的线索,你可能明白?” 金陵九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正所谓瞎猫碰上死耗子,当如是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