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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裴折正在房间里练字,忽然听到门口传来动静,有人在争吵,他没在意,但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少年手里拿着鞭子,一鞭子甩在门上,削下大片的木屑:“你竟然是邺城来的人,还是个官员,第一探花裴折?” 是段西衡,番邦王室的九皇子,是当今番邦大皇子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对于段西衡的出现,裴折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他在戏园子里利用了段西衡一番,再没想起过这个娇气的九皇子。 不对,差点忘记了,当初风听雨的府邸起了大火,他与金陵九一同过来凑热闹,关于这位九皇子,两人当时还曾聊过几句。 一提起这个,裴折就想起金陵九曾经说过的话,那时他还觉得金陵九这话意有所指。 ——“王室的种,哪会是任人算计的蠢货。” 裴折看着这个越过一众守卫闯进来的人,似乎有些明白了金陵九的意思。 “九皇子,好久不见。”裴折扫过他手上的鞭子,笑了笑,“今日不用剑了?” 守卫的人跟着段西衡进来:“殿下,将军有令,不许任何人探视他,您还是回去吧,别让我们难做。” 段西衡斜睨了他一眼:“是你的将军权力大,还是我这个皇子权力大?这天下可还不姓风,你胆敢拦我,就不怕消息传回王庭吗?!” 侍卫怔了一瞬,他们是这府上的守卫,以前也曾见过段西衡,但段西衡在风听雨面前一直表现得畏畏惧惧,从未像今天这样过。 段西衡一鞭子甩过去,从侍卫脸侧划下:“再不滚出去,本殿下要了你的命!” 一串血珠从侍卫脸上飙出,在空中划出一道赤色的弧线。 裴折眯了眯眼,掩下眸底的惊诧之色。 见段西衡不是说笑,侍卫脸上满是惊骇之色,不敢再违逆他的命令,连忙退出房间。 段西衡走到桌前,扫过桌案上铺着的宣纸:“你让风听雨买来的?” 他们王庭不习惯用这样的纸张,像风听雨那般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的人,根本看不上读书人和与之相关的东西,断然不可能主动寻来这些东西。 裴折将笔搁下:“九皇子应当不是单纯来看看我的吧?不知你此番兴师动众地闯进来,所为何事?” 段西衡没有回答,反而将裴折写在纸上的字一一念出:“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字不错,用朱砂来写,应当会更加漂亮,还未曾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竟识得这字句! 裴折心中一惊,面上不露分毫:“我可不是九皇子的父兄师长,没有教导你的职责。” 言下之意,我不是你爹,别问我,问我也不告诉你。 段西衡表情扭曲了一瞬,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砸过去,同时忍不住骂道:“……裴折,你好大的胆子!我好心好意来看你,还给你带了便于作画的朱砂,你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裴折拿起纸包,摩挲了一下,扔回了他怀里:“承蒙谬赞,在下不胜荣幸,你算哪门子客人,不过好意我心领了,收回吧。” 段西衡:“……” 裴折优哉游哉地坐下,揉了揉手腕,久不拿笔,刚写了一会子字,就有些累了。 此时正是午后,阳光灿烂微风和煦,若不是段西衡在这里,他早就去床上躺着了。 段西衡拿着鞭子,指着他的鼻子:“裴折,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你现在被关押在这里,就算风听雨拦着也没用,本殿下一句话就能要了你的命,你最好对我客气一些!” “如何算客气?”裴折笑吟吟地看着他,全然没在意那块戳到自己脸上的鞭子,“殿下是想让我给你沏一壶茶,然后再给你讲一讲这白华城被屠城的往事吗?” 白华城曾为九州三城之一,繁华无比,若非被番邦屠城,而今应当是朝廷强大的边城。 裴折的讽刺丝毫不留情面,将事实摊开,明晃晃地指出,他和段西衡分处不同的阵营,有着永远不可能和解的国仇家恨,表面装得再平静,也无法更改这一点。 段西衡表情一变,收回了手:“那你现在在这里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要和风听雨合作?风听雨主战,恨不得杀光你们的百姓,你难道不知道吗?” 裴折倚着椅背,平静地回望着他:“九皇子没听过一句话吗,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同样的,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段西衡沉默地站在桌前,像是在思考他的话。 裴折也没理他,暗自在心里思索,段西衡今日来此的目的。 “只有永远的利益……”段西衡目光灼灼,“既然如此,你与我合作如何?” 裴折掀起眼皮:“这和我与风听雨合作有区别吗?” 段西衡拧着眉:“当然有区别!风听雨想让你死,我却想让你活,风听雨想要你们的土地,想要赶尽杀绝,而我只想维持现状。” 裴折想起来白华城之前,从卫铎那里听闻的消息。 番邦大皇子确实不是主战派,严格来说,他属于中立派,大皇子的才能并不出众,但因为王后得到缘故,他和段西衡都颇为受宠。 裴折快速思索着,逐渐得出了一个结论:段西衡、大皇子乃至王后,都是主张不开战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