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页
既是一语成谶,也是命中注定,裴折对这张脸的抵抗力低到可怕,只要这人冲他一笑,他就只能丢盔弃甲,兵败如山倒:“愿意的,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金陵九展开笑颜:“我看你是故意哄我,想叫我教你怎么处理那脏东西的死。” 他明明是故作娇嗔,却不似旁人那般矫揉造作,裴折暗叹口气,心道自己是栽得彻底,但也不亏,此番算是见识到了,何为一笑若百花盛开,何为明艳动人。 “可不是哄你,我若想知道,自然该……”裴折弯了弯眸子,“该求求你才是。” 金陵九不吃软不吃硬,得恰到好处的勾着顺着,探花郎琢磨了很久,才拿捏好这个度。 金陵九果然喜欢这样的回答,没怎么拿乔,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本想看看你会怎么处理,但我觉得咱们两个想到的应该差不多,眼下张曜日死了,幽州群龙无首,曦国虎视眈眈,必须立马找出一个能堪大任的人。” 裴折沉吟片刻,问道:“我可是你心目中能堪大任的人?” “除了你,再没有别人。”金陵九意味深长道,“假借右相之名,可夺幽州兵权,待解决曦国攻打幽州的燃眉之急,自可再谋后事。” 裴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头疼得厉害:“你这是要逼着我走一条不归路啊。” 他若夺了幽州的兵权,势必会引起朝廷动乱,且不说其他,右相就不会放过他,届时定会麻烦缠身。 “你心中清楚,这世道必乱,我们都身处泥沼之中,没人能逃脱。”金陵九眸光温柔,“如果注定沉沦,那我要拉着你一起。” 他的爱偏执、沉重,透着毁灭的气息,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看着这样的金陵九,裴折心里一松,突然觉得也挺好的:“你可有考虑过,这条路是否一定行得通,万一幽州军不信我,我这条小命岂不是得丢到别人手里了?” 金陵九唇角上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如若行不通,你不是还有后招吗?” 他指的是裴折手中的信物,那是圣上所赐,可调天下之兵,必定可以保裴折不死。 虽然很不想让自己的人靠别人的力量活下去,但他不得不承认,那人的护佑是最有力的。 果然,自己的力量还是不够强大。 裴折握了握他的手:“别多想。” 金陵九回过神来:“好,都听裴郎的。” 幽州是边塞要城,文官有名无权,武将掌实权,是张曜日的一言堂,如今他死了,按规矩能主食的只有幽州的文官。 这文官姓赵,单名一个垣字,是本地官,本地官是本地人在当地任职的意思,打从张曜日成为幽州将军开始,赵垣就在幽州城中当官了。 今日张曜日cao办纳妾,邀请了幽州当地所有有权有钱的人,赵垣正好是其中之一。 省了去叫人的工夫,薄闲让将军府的管家将来赴宴的人都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然后把赵垣单独请了出来。 赵垣这官当得其实不怎么出色,在管家提起他名字之前,裴折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管家听说裴折是右相派来的人,多提了两句,将赵垣的事说得透透的:“这赵大人也是个人物,他祖上是幽州人,出了好几个秀才,其实在将军来幽州之前,赵大人就考上了本地的官职,谁知发生了屠城的事,相当于白考了,后来祸乱被平定,朝廷又开举试,赵大人又考上了,这一回才真正成了幽州的官老爷。” 裴折扬了扬眉:“这么厉害?” 管家点点头,压低声音:“可不是,不过大家都说这赵大人只是个读书人,不适合做官老爷,也就是将军在上头顶着,不然凭他这么个不管事的态度,怕是早就被罢免了。” 赵垣正好过来,裴折收住话头,冲管家道:“劳烦沏一壶茶,我与赵大人要聊一聊。” 管家也是人精,知道他是要支开自己,当即退下去了。 金陵九全程没说一句话,只在赵垣过来时抬头瞧了一眼,然后就低下头继续玩手上的折扇了。 赵垣听说了他们是右相的人,但不知道是不是有个一官半职,进来后没急着行礼,客客气气地问了好:“公子怎么称呼?叫我过来所为何事?” 裴折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指了指尸体,不答反问:“认识吗?” 赵垣也不介意,平静道:“认识。” 裴折追问:“那你知不知道他是被谁杀的?” 赵垣愣了一下:“不是我杀的。” “赵大人想多了,我没说人是你杀的。”裴折好整以暇道,“我只是想问问大人,准备如何处理这具尸体。” 赵垣垂下眼皮:“收敛骸骨,风光下葬。” 裴折语气莫名:“眼下幽州战况紧急,曦国步步紧逼,这个时候将主帅被刺杀的事宣扬出去,恐怕不好吧?” 赵垣无可无不可地附和:“确实不好。” 裴折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没心思再试探下去,直接问道:“张将军遇害,如今幽州能做主的人只有大人,大人觉得该怎么守住幽州?” 赵垣张了张嘴,讷讷道:“我不知道,公子觉得该怎么做?” 裴折:“……” 我要知道该怎么做,还用问你? 赵垣来了没一会儿,茶都没等到,就被裴折请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