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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不下。 所以他今日不把那里闹个天翻地覆根本不会罢手,朝廷不好处理,鬼神事不好处理,但他们既敢对国公不利,那安平王来处理——可是黄大仙担心的也不是这个,他是害怕他打不过——小唐侯当年战场横行,其战力今日提起还足够让所有敌手生畏,可那都是对凡人的交锋,他并不了解旁门左道会遭遇什么,而他现在偏偏是鬼! 黄大仙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催那太常寺门口的守卫,问传报什么有个结果,那人只说太常令还在与贵客说话,再等等罢,黄大仙哪里等得了呢,“是南市白神邪教聚集,这样的大事都不能优先通禀嚒?” 那守卫看他老大岁数一身穷酸气息,不耐烦道:“你若非要这样说,那咱们太常寺只接官办文书,民告案子你先上报城防衙门罢!” 黄大仙心中焦急,冲口道:“你们寺到底有什么贵客要陪还能把公务放置一边,韩沐他到底分不分轻重?” 那守卫也是听他自称是太常师兄才给了些好脸色,此时脸子一撂,生硬道:“国公在里面呢?谁敢打扰?” 黄大仙闻言一愕,心道你早说啊,当即想也不想往里面闯去,扯着公鸭嗓不管不顾地喊了起来:“国公爷!国公爷!孔捷出事了——!” · “咱们还要继续往下走嚒?” 谁也没有想到,这酒窖里面竟然被挖出这么大的地洞,唐放面不改色,推着个还能走的壮汉带路,小孔捷却害怕起来,他瞧着里面越来越深,越来越静,墙壁上透出若有若无的流水滴答声,让他十分的不安。 “狡兔三窟,如果这地方这么大肯定有别的出口,我怕秃头听到声音跑了。” 唐放跟他解释,想说没什么可怕的,他们此时已经走到了一块平地,之后的应该就是上坡了,等到抓到光头问出内情、便大功告成:掉包的玉玲珑也能找到,想害周殷的幕后人也能找到,草原那边搞小动作的人也能找到,一箭三雕如今只差最后一步,怎么能功亏一篑? 可是还没等他话说完,忽然间整个人卡顿住了。 最开始只是“嗡”地一声长音,穿透一切地低徊而来,像是千万魂魄的低叹,紧接着便是“当!”地一声生铁撞击的声音!清脆高频,震耳欲聋,那邪性的声音唐放此前从未听过,在这肃杀寂静的地方竟似长刀一般捅进了自己的耳膜! “你怎么了?” 小孔捷惊叫一声,刹那间完全不懂发生了什么,在他听来那只是什么东西敲击了起来,可是唐放却像个忽然失灵的人偶,整个人再没有平衡地往前扑倒! 他前面带路的人似乎早有准备,忽然间飞速闪开,顿时间,这小小的地下平层忽然灯光骤亮,唐放脚下血淋淋画着一方法阵,他双目赤红地单膝扑在阵心中,手中长刀再也把握不住,“呛啷!”一声,摔落在地! 第52章 狼xue(2) 太常寺,竹林幽深的一间翘檐小亭中,国公爷正一丝不苟地包扎着一方小小的桃花酥。 淡粉的糕饼,微黄的油纸,国公一身青衫白巾,一双手搁置在石桌上,灵巧迅捷地翻弄折叠着油纸,好像日理万机的国公爷突然间只剩下一桩把糕点包齐整的要紧事。韩沐持杯懒懒地瞧着,心道公爷的手倒是赏心悦目,优美与力量兼具,想来年轻时候也是日日抚琴拈棋的,难为他如今握了这么多年的刀兵权柄,还会耐心专注地为谁做这样的小事情。 韩沐悠悠开口:“看国公今日兴致不错,是有什么欢喜事嚒?” 周殷手指灵活,包好一块便持剪剪多余的边缘,听到韩沐的询问,也不开口,单是用鼻腔发出一声长长的“嗯”,以表回应。 韩沐支颐,悠闲地敲了敲石案:“那容臣猜一猜到底是什么喜事好了,您现在确定孔捷的身份了?” 他还记得国公前几日忽然的猜测,惊起他一身冷汗。 周殷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目光平和地望向韩沐,“确定了,”说着拈着麻线的两头,打出漂亮的蝴蝶结,眼珠微妙地一动,“他不是。” 韩沐的眉心轻轻蹙了蹙。 正当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争执喧哗,韩沐皱眉去瞧,喝问一声怎么回事,立刻有属下飞快地赶了过来,支吾地说起有一个术士执意闯门,说是要求见公爷,为着个名叫孔捷的人的急事,周殷闻言立刻抬起了眼,手中包好的桃花姬随手一放,搁在了一方雪白的长绫上—— · “你有另外的名字。” 三步见方的小小地下深处,光头男子穿着漆黑的祭祀打扮的长袍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血红的法阵的周边被人凌乱草率地摆了些矮粗的白色蜡烛,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凌空向上地一抓,便有一片蜡烛凌空而燃,雪白的烛烟腾空撩起,燎出不详的图腾,他左手捻着一根长长的黑色蜡烛,伸出宽厚的右掌,强硬而缓慢地抬起孔捷的下巴—— “你明明有另外的名字,是想住在这个身体里嚒?” 是他失算了,这里既然是白神教的老巢,自然擅长神神鬼鬼的东西,唐放被迫地抬起下巴,炽烈的光和尖利的生铁声让他的大脑中像是刺入了一根长针,让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越过黑色的火光,他看见一张枯瘦的光头面孔,苍白硕大的脑袋上几乎没有rou,太阳xue下凹,颧骨上凸,尖削的鹰钩鼻,浮起的青筋与青黑色的纹身在头颅上四处蜿蜒,像是一顶被涂画过的骷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