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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声通传:“陛下,罗师雘大人到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皇帝好像等的就是这句话,唐放下意识地与周殷对视了一眼,只听上首道:“让他进来。” 精明狡黠的面相,苔古色的衣裳,罗师雘进殿后先是向殿中贵人依次行礼,微微笑道:“陛下恕罪,臣听闻国公被急传合欢宫中,害怕贵妃宫中出什么大事,斗胆来一看究竟。” “大事?”皇后笑,慢条斯理地低头整了整手边袖口:“罗大人好耳报,看来是早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 罗师雘表情镇定,亦笑答:“是,前日进宫时臣与贵妃娘娘闲话说了些京中近日琐事,发觉一人可疑,贵妃娘娘心思单纯,臣害怕她一时冲动朝着陛下检举揭发,奏对时又说不仔细,所以才特来走这一趟。” 皇帝表情冷淡,既没有鼓舞亦没有打压的意思,淡淡说:“既如此,那说说罢。” “是。”罗师雘道:“陛下明鉴,这一个月来臣一直随驾左右,前日回京得以进宫与贵妃娘娘叙话,娘娘与臣说起了近日东都的一位奇人,说此人颇得国公青眼,在公府禁地为太常寺排忧解难,又被引荐给了皇后娘娘,短短一日便不禁可以自由出入宫禁,还引得娘娘入室密谈,微臣好奇,便打听了名字,一听竟然是国公府的幕僚孔捷。” 说罢,他唱戏似的转身看向唐放,问:“孔捷,你可还认识本官?” 小孔捷在心中焦急地全:“殿下,您打个招呼,说话,说句话!” 可唐放只是掀了掀眼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是不开口。 罗师雘微微一笑,转向上首:“陛下有所不知,臣四年前在成国公府为门客时,与孔捷的屋所只有一墙之隔,对他的出身来历颇为了解,对此人的性格更是了解。他原本是东都弃儿,多年前曾被国公救入府中,性格胆小懦弱,安分守己,数年以来都是默默做事,连说话都是不敢大声的。” 唐放没有吭声,看向罗师雘的目光却渐转阴沉。 罗师雘:“古怪之事还不止如此,若是一个人的性情学识眼力都可以忽然大变,那至少记忆不该有变,前日微臣出宫时正好撞见了眼前这个’孔捷’,与他擦肩而过,可他的反应却好似完全认不出臣来。” 罗师雘骤然瞪住唐放,几乎失声道:“臣只怕此人身体中的,已经不再是个’人’了!” 这最后一句掷地有声,安静的合欢宫竟在那一瞬间同时响起了好几声的倒吸之气!忽然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唐放的身上,屋中的内侍宫人,甚至是侍立在旁的带刀侍卫! 唐放目光迅速锁定在几个已经错刀的侍卫身上,心中急剧地思索,他是知道罗师青知道自己是谁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应对这样的局面,他们兄妹竟然不戳穿他的身份,只是做这种引导,天可怜见,他大哥听到这话可不会是觉得弟弟回来了! 此时小孔捷也无比的紧张,叽叽哇哇地在他心里说话,好像只恨不能开口替自己说话,说他是只好鬼并不害人,可是人鬼殊途,做这种分辨只有越描越黑,凡人才不管你是好鬼恶鬼,只会觉得人里一只鬼毛骨悚然。 罗师雘连退几步,朝着唐放怒目而视:“陛下小心!此鬼性情大变,怕是会对您不利!” 周殷神色已经变了,大嫂更是着急,唐放两边一扫,心里更慌,心道你俩可别说什么啊,到时候把我身份摆台面上,让我是接还是不接?那局面不是更乱了嚒!当即不等他俩开口,自己先大声分辨起来:“罗大人说我没和您打招呼不认识你,您说的是哪次?” 罗师雘:“前日,就在东门!” 唐放:“罗大人说的是您和陈英陈副统领说话的那次?” 罗师雘:“正是,当时东门护卫内侍吏员都可以为我作证,陈英副统领也可以!” 唐放:“如果只是因为我没有跟你打招呼就可以证明我不是我,那现在陈副统领现在在查坷尔喀酒铺案,那我可不可以说您在刺探案件内情,是坷尔喀的幕后黑手!” 这话说得太突然了,不知内情的指挥觉得“孔捷”在胡乱攀扯,但是罗师雘却真的是脸色大变,骤然道:“你血口喷人!” “是啊!但罗大人也知道这是血口喷人嚒!” 唐放大声地吼回去,“我就是不想理你,我不想跟你打招呼这不行嚒?罗大人无凭无据,只有诛心而已!我与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这样置我于死地!” 周殷有些吃惊地看向唐放,他不懂阿放为什么忽然这么紧张,可是他还没在电光火石之中想清楚,罗师青又开口了。 “是啊,我们与你们有什么仇什么怨?要红口白牙地栽赃你?” 罗师青扬起声音,楚楚可怜地朝着唐耿说,“陛下,国公一向不喜与人亲近,但这个’孔捷’却忽然可以陪侍左右,举止亲昵,皇后娘娘行事素有分寸,却在见了这个’孔捷’后,趁着陛下不在宫中把人带进宫里,让他住棠棣台,给他长秋宫令牌,让他在宫里自如走动,甚至还放任他与皇子皇女们玩耍,臣妾实无别意,只是实在不忍心皇后国公都为他所蒙蔽,” 说着竟然啜泣了一声,失声道:“陛下,端云长公主堕楼死前,也是这个孔捷常伴左右啊!” 那一刻,唐放忽然听到心里咯噔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