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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有旨,不惜一切代价,抓捕妖邪——” 而后才是望向他,两位元君齐齐跪下,“恕臣等,救驾来迟。” 两个黑影如同羊入虎口,皆召出武器抵挡,却显然力有不逮。天兵天将是何等雄武,更何况还有两位灵力深厚的元君在此,纯白的盔甲,不留情面的出招,衬得两人如同四处躲藏的蝼蚁。 直到被逼死在角落,前方是浩浩大军,身后的烧灼的火海,回响在耳边的银铃振聋发聩,几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击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林焉瞳孔骤缩,看向那两个将武器架上对方脖子的黑影,心中一跳。 互刎双颈,同生共死……是为刎颈之交。 然而下一瞬,一道狂风骤起,密林中无数枝丫乱颤,大树倾倒,熊熊烈火骤然熄灭,作乱的银铃声被风声彻底压过,天兵天将被吹得东倒西歪,连带着即将刎颈的两人亦没有握住兵器。 然而很快,那阵风便被平息下来,天帝不疾不徐地站在云层之上,望向那阵风的源头,“几千年了,你终于出来了。” 众人皆顺着天帝的眼神望向那一头,却并未见什么人。 无人在意,在天帝开口的一瞬,林焉难以置信而绝望的眼神。 他终于不能再自欺欺人……他被用做了棋子。 他在难熬的四十九个昼夜里,痛苦屈辱就快要发疯的时候,他逼自己相信他的父皇他的师尊师叔他在白玉京上交好的所有人只是被蛇妖困住了。 其实一直都是心存侥幸地相信着,直到天帝的话,彻底击碎了最后一点可能性。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气血上涌的感受,如同滔天的恨将他淹没,无数的委屈与疼痛化作烧灼的烈焰从他的丹田蒸腾到全身,他仿佛被架在炽热的火海之上,又仿佛身处天寒地冻的冰窟之中,刺痛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颤动。 他的拳越攥越紧,他的眼眸越来越幽深,直到什么东西仿佛从心口炸裂开来,那颗被挖走了四十九次的心脏在剧烈地咆哮着,将所有的灵力汇聚起来,炸开在三殿下的周身。 剧烈的狂风大作,锁住三殿下双手双腿的锁链疯狂颤动,发出剧烈的金属声响,所有人都被这声音一惊,看向三殿下时,却发觉他头发彻底散开,随着蒸腾的内力不住被吹起,那支木簪坠落在地却又化为锋利无比的木剑,在原地急速转动。 “哐当”一声,四根粗重的锁链同时断裂,顷刻间化为齑粉,闪烁的金属粉末泛着银光,一点一点随风飘落,与此同时,三殿下的头顶忽然聚集起一片花瓣飓风,那飓风极极快的速度膨胀,转瞬之间,半边天全部被三殿下召出的花瓣雨所占据。 趁着无数天兵天将瞠目结舌之时,那两个黑影匆忙逃走,天帝猛然喝道:“今日若是逆贼逃走,所有天兵悉数处死!” 那些天兵便又忙去追,混乱之中无数花瓣刺入心口,再飞出来时已被染上了鲜红的颜色。 一身红衣的三殿下立于天地之间,他的身前身后是数不清的血色花瓣,将整个天色都染得血红,暗橘色的残阳映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亮他惨白的脸,天潢贵胄的三殿下身处深红血海之中,泼墨般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眼,犹如亡命天涯的邪神修罗。 “无……是无差别攻击!”不知是谁喊出了声,“三殿下的花瓣会攻击到所有在飓风范围内的人,快跑!” 无数天兵天将缴械,那两个黑衣人趁势脱逃,眼见人跑了,天帝巨怒之下道:“还有青霭,给朕杀了青霭,替殿下报仇!” “我看谁敢。” 三殿下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都顿住了步子。 林焉缓缓从天上落下来,拔出插在地上的木剑,他回头看天,天上全部是急速飞舞的红色花瓣,夺命的血滴子,映红了他的脸。 “只有我能杀他。”他静静地看向天帝道。 而山谷之下的青霭被笼罩在血光天色之下,亦看见了那飞扬的花海。 残阳如血,血如残阳。 眼前的容姬奄奄一息,看着他的面容仍勾着嘴角 “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容姬笑得阴毒。 落英缤纷的花海,漫天飞舞的花瓣,柔软的馨香,穿着纱衣的夫人,摇篮里咿呀咿呀的婴儿。 施天青看见年轻的青霭走到夫人身边,那年轻的夫人一边拿拨浪鼓逗着摇篮里的孩子,一边望着他笑,“比目,叫小舅舅。” 那么小的孩子显然不会说话,也不会叫什么舅舅,却不妨碍这个当舅舅的一脸喜色,“他叫比目?” “我和你姐夫给他取的乳名。”那夫人笑得温婉,“好听吗?” 青霭点点头,“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阿姊与姐夫情真意笃,好听极了。”他看了眼围绕在四周的花瓣雨,“姐夫也有心了,知道阿姊喜欢便制出这花海。” “不止我喜欢,比目也喜欢呢,”夫人笑道:“你抱抱?” 青霭愣了愣,有些小心翼翼地去抱那小团子,他身上软绵绵的,像是一碰就碎了,战功赫赫的大将军此时僵硬地像个木偶,刚把人抱起来就哭了。 他忙着急忙慌地放下来,面上全是紧张。 “小孩子怕生,多抱抱就好了,”夫人也不恼,就摇着摇篮哄着小婴儿,没多久他便不哭了。 青霭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差点急出一身汗来,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他,似是觉得他这模样格外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