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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虚乌有,越传越烈。 甚至行江信亲自来敲打,慕敛春当时怒不可遏,和他吵起来,惹得行江信骂了句“竖子无礼,安敢如此”。 这也是行江信一向不爱喜欢慕敛春这后辈的原因。 可慕敛春维护楚寒今,却是尽了师兄之责,绝无懈怠。 楚寒今从回忆里拔出了思绪,好一会儿,道:“师兄,这天下恐怕要大乱了。” 慕敛春:“什么意思?” “恨碧之战到现在也就和平了十几年,最近风波骤起,难得安宁,像是一场大争端的前兆。” 慕敛春一凛:“你查出了什么线索?” 楚寒今:“在查。” 慕敛春叹了声气:“哎。又将多事矣!” 门外响起敲门的动静。 修士进门禀报:“慕宗主。行宗主有请。” 楚寒今按住手指,抬起眸:“行宗主?” “又要去跟那个老东西吵架了,”慕敛春整了整袖子,“他们近日送童男女来盐湖,他跟着一道来,约我在此地见面。” 他往外走,脚步迈出去,又跨了回来:“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 他再三确定似的:“你不要走,暂时也别去见那个魔头。” 楚寒今不置可否,拉开椅子坐下,揭开茶盖。 窗外透过的天光漆黑深沉,不知不觉已经天黑,日光向晚。楚寒今喝了口茶,习惯性看篮子里的果球,却发现果球像是被摔了似的,果壳裂成了两半。 楚寒今皱眉。 气……气裂开了? 他将果球放在掌中检查,没有受伤的迹象,像鸡蛋的外壳被琢碎,隐约可见内部幼嫩身体的轮廓,像透了光的玉石。 一道狭窄的缝隙。 可楚寒今瞥见了一只小小的手,白嫩嫩,粉粉的,握成拳状,楚寒今心口的大石头掉了下去。 ——幸好不是怪物。 是人形。 他将果壳翻来翻去,心想,恐怕果壳完全脱落,孩子也出生了。 只不过,现在果壳全部裂开,小孩恐怕没办法再泡水了。 楚寒今唇角轻轻牵起弧度,将孩子放到烛光旁,照了又照。不仅有粉嫩的小手,还能看到并拢的小脚,指甲跟米粒似的,小而圆润,十分的乖巧。 楚寒今坐着等慕敛春回来。 没想到,不知不觉,等待的时间变得漫长,而整座客栈安静无比,似乎没有别的人了。 楚寒今站起身,走到门口,打算问守门人慕敛春何时回来。 他手扣住门扉:“来人——” 一片寂静,他手指被符咒烫伤,受到触发,整张门流光闪烁,显出一道巨大的禁锢法阵。 有人阻止他出去。 楚寒今敛了下眉峰,立刻明白……慕敛春干的。 为什么? 联想到有关慕敛春的一切,在盐湖附近和他再遇……将他从越临身旁支开……行江信突然造访……不许楚寒今离去…… 脑子里的脉络逐渐清晰,电光火石之间,楚寒今猛地明白了。 是埋伏! 而埋伏的对象,是越临! - 黄昏的客栈中,越临端着酒杯,白孤正柔顺地替他斟满:“九哥少喝一点。” 越临看见他就烦:“滚,没你的事。” 白孤脾气温和,不急不躁:“九哥,月照君哪去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不过我今天看见了远山道的人,怕他现在生下了小殿下,转头又跟远山道走了。我只是看九哥对他用情深,想提醒九哥,要看得牢些,要是跑了,就不容易再追回来……” 他打量客栈人多,越临不会真给他一拳,故意说这些话。果然,越临面色冷漠,只道:“别在我面前晃,去打听雾岭的结界要怎么进。” 白孤放下酒壶:“这就去。” 他理了理帽衫,抬头望了望天色,一径走向幽深的黑暗中。 越临放下了酒杯。 他斜了眼楚寒今跟慕敛春离去的楼台,对杯中清酿半晌不语,接着,提剑站起了身。他到客栈的柜台,道:“如果那位白衣公子想来找我,你让他待在这儿等。告诉他,我会回来,不用来找。” 随即,他走到客栈外,身影倏忽消失于黑暗之中。 和他的猜测类似,面对阵法,第一要看能不能解。 白孤来到雾岭脚下,来回踩动结界边缘的土地,一会儿蹲下了身,用手轻轻触摸,试图看清结界的脉络。 金光过后,结界又复归安宁。这似乎难倒了他,他来来回回地打转儿,再一次将手伸入阵法的边缘。 阵法对他的削弱依然极强。 当他走到阵法中时,连呼吸都变得沉重,骨骼似乎被极重的压力覆盖,甚至发出咯咯的响动,似乎要将骨骼压碎,皮rou挤成薄叶。 白孤又出来了,站在原地叹气。 ……也跟越临预料的一样废物。 他的兄弟姐妹中,白孤的出身何尝不低贱,生在马厩里,刚落地就被马匹尥蹶子踩了一脚,从此气虚,胸口时常作痛,外功完全练不得,上个斜坡都要按着胸口喘息半天。 修道,内外兼修,身子骨不好,外功练不好,承受不住内丹的灵气,那差不多等于废了。而这还有力可补,多吃些灵果,再吃些贵重丹药,身子能好。只不过他本就是寄人篱下,主子吃rou他能有口汤喝就不错了,身子骨一直得不到调理,一直虚弱不堪,自然与修行之道越来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