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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再无后文。 孤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的局促不安,看着他无话可说的尴尬,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孤曾经嫉妒过他,嫉妒他总是能够轻易讨得母后的欢喜,羡慕他总是能自由出入宫廷。可后来孤害他家破人亡,害他颠沛流离。 “这些年,殿下过得还好么?”他打破了沉默,小心翼翼的试探。 眼前闪过了很多人,母后,父皇,阿姐,太傅,丞相,公公,那个总在夜间到来的太监,幻想中承载了所有期颐的阿骨,还有一只护卫着孤的大哥哥:“还凑合吧。”千言万语最后都变成了敷衍。 而他也听出了孤的敷衍,抿唇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没能说出口。 这么多年的离别,这十五年他不知孤,孤不见他的生活,造成的不仅仅是心里的间隔,还有阅历与处世态度的不同。十五年前他可以因为比孤年长三岁管制孤,可以装着小大人的模样教导孤。 可如今孤与他都已经长大,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酸甜哭了皆有所尝,他也没了再管孤的资格。又或者是因为身份地位的区别,没了亲姑姑纵着他,他也懂得了分寸与尊卑。 十五年的时光,孤与他分别了十五年,如今除却儿时的回忆,却什么都没的说了。 “说起来,殿下……”沉默良久,他又一次打破了孤与他之间尴尬的局面,“这一次我来找大将军时,中途救下了一个人。”这话似乎极难启齿,他说的断续又犹豫,皱着眉头如同面临天大的难题。 孤看着他,听他给孤解答。 “这人被人追杀已有一年有余,我救起他的时候,追杀他的人已经要将刀插入他的胸口。若不是小表姐的箭术好,恐怕这人也救不下来。”他看着孤,眼神带着试探,小心翼翼的唯恐触碰孤的逆鳞一般。 不是很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慌张:“所以和孤有什么关系?” “那是……皇家的影密卫。” 他说的绝对不是差点儿被杀死的是皇家的影密卫,大哥哥曾与孤说过,皇家培养出来的影卫,是不会苟活的。他们宁肯选择暴尸荒野,也不会背起主人的命令,苟活于世:“所以,你们杀了给孤执行任务的人?” “殿下,就不问问差点儿被杀的是谁?”小伙伴抿起嘴唇。 “所有也不过是那些逆许孤的人,死有余……” 而小伙伴打断了孤,失礼又直冲:“是当年在皇宫中,为姑姑做法的高僧。”孤看着他皱起的眉宇,忽然想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想要孤杀死那个人呢,“殿下为何执意要杀死他?”质问孤。 “为什么不能杀?”对久别重逢的小伙伴,孤的脾气应该很好,“你说的有道理,孤就不杀他了。” “他是您的亲生父亲。” 如此回答。 第86章 迷雾 ... 他是……孤的父亲? 记忆中, 有一个男人面带苦涩的笑容, 抓孤的手高举铜盆之上, 问孤是否爱他。像一个孩子爱自己的父亲那般,爱着他。像是每一次孤闯祸时, 他看着孤的样子,溺宠又纵容, 无奈却又骄傲。 他看着放在桌上的铜盆,然后掀翻了那滴入他与孤血液的铜盆。乒里乓啷的嘈杂之音, 视线里的金砖碧瓦,成了冷漠之前最后狂欢的喧嚣。 “孤的父亲?”看着小伙伴,忽然觉得很失望。这么多年变得不仅仅是孤,或许还有他。孤是狸猫如何,是龙子又如何, 最后坐上天下至尊之位的是孤,最后没落得好下场的是父皇和兄弟们。 孤不是胜利者, 却也不是失败者。 “是。”语气诚恳, “您要见么?” “这是个疑问句, ”看着小伙伴,“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孤的父亲?” 小伙伴抿起嘴唇好像说出真相颇为艰难, 只是孤看着他,等他将话说完, 他也不得不说下去:“是家父,”他小心翼翼的抬眼看孤,唯恐触了孤的逆鳞, “您或许不知,那位也曾是帝都有名的世家公子,与姑母是青梅竹马。” 这倒是第一回 ,孤一直以为那就是个佛家弟子来着,却没想还是半路出家的那种啊:“所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就一定要在一起么?”这逻辑很强盗,不过听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空口无凭罢了。” “殿下不是也知道的么,”小伙伴垂眼,“姑母喜欢的那副画儿,是他画的。” …… 是的,母后临终之前撕碎的那副画卷,死亡之前东一片西一片买起来的碎屑,那副她曾经抱着孤坐在跟前,一个一个讲述故事的画卷,他的主人孤都是知道的,母后喜欢佛经,孤也是知道的。 她说,来世不求投胎为人,只愿做他手中经纶,孤也是知道的…… “所以他作为一个和尚,破戒了。”事到如今还能够说出如此冷漠的话,孤也有些惊讶,以为的愤怒没有,以为的厌恶不在,以为的抵触不过笑谈,说起这个在小院子里恨了一遍又一遍的人,如今忽然没了感觉。 孤到底是谁的孩子,重要么? 父皇标榜孤是一个野种,他对着母后指责,指责母后野心甚大,指责他生下一个野种不够,还想要父皇把景朝的江山跪着拱手奉上,然后匍匐在她的父亲面前,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指责她不忠不贞。 然而那又如何,坐上那至高之位的,不还是孤么。 “他是十八年前出家的,”小伙伴眼中带了一丝不忍,“殿下从来就没有放下过姑母的事情不是么?否者这些年又怎么会对他几尽追杀,甚至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撤回那些力量,只想要他下去陪姑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