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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离在崖边的石亭里坐了一夜,第二天他将自己和安樾关在石屋里,直到再一次黎明。 安樾醒来已是十日后。他从上柏口中得知墨离为了救他,将几乎全部的修为都耗在替他重塑经脉、洗髓伐骨上,这样才勉强控制住他体内毒素的蔓延。 尚不能动弹的安樾虽然睁着眼,却是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东西,他木然的躺着,并没有劫后余生的一丝欣悦。 并非因为不能视物,而是“这世上已无我留恋之事,为何还要救我”的心如死灰。 “小崽子,你给我好好活着,如今我年老体衰,修为也没有了,你得给我养老送终……别忘了,你还跟我预定过师父,想反悔可不成。”墨离佯怒道。 安樾眼中缓缓流出泪,墨离轻轻叹了一口气,缓声劝道:“这世间的事啊,总是不尽如人愿的,情之一关,更是磋磨。经历过,笑过,哭过,就往前走!” …… 又经过了半年的修养,在墨离的指导下,安樾以心法疏导,加上墨离大乘之力的筋骨重塑,修为日新月异,一年以后,已近乎突破大乘,但随着修为的提升,体内的寒毒怨毒却反而更加顽固,一段时间之内便会发作,而安樾所能做的,便是尽量延长毒发的间隔时间,他确实也做到了,到后来,发作的频率已从一月一次降低至半年一回。 但安樾眼睛并未见任何好转的迹象,而且毒性发作之时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亲眼见他一次发作后,墨离于心不忍,想要以剩余的修为再替他洗髓,被安樾拒绝。之后预感到再要发作,安樾就不再叫旁人看到,且在石屋外设下结界将自己封闭,待忍受了毒发痛苦之后再行解开。 墨离常常看着他道:“如此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只是个摆设,实在是可惜。” 安樾这时心境已平,淡淡微笑道:“师父不是说过,人生的残缺是常事,圆满才是意外吗,安樾已经习惯……师父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无需再为此心忧。” “不错,”墨离也不是拖泥带水的,“如此,从明日起,我就不天天陪你在这岛上了,憋了这半年,再不出去晃晃,你师父我真要腐烂掉了。” “我也要出去晃,师父,我跟你一起吧。” 说话的并不是安樾,而是在绕在他身旁,飞过来又飞过去的木鸟,正是上柏。这只木鸟是安樾用一小段灵木刻制的,用来安置上柏那在发簪中待到抑郁的器灵。 这让之前无法动弹的上柏好受了许多,但许是借了鸟身体的缘故,他也开始变得叽叽喳喳,成日呱噪个不停,有时候甚至让安樾觉得就不该给那只木鸟刻上嘴巴。 “哪个是你师父!” 墨离道, “我可只收了安樾一个徒儿,好好地待在这里看着安樾,督促他勤修苦练,不要偷懒。 ” 安樾微微笑着,他知道墨离仙尊并非真觉得他偷懒耍滑,只是担心他独自一人,让上柏陪在他身边。 墨离又道:“你说你个器灵,好好的上古神器乾元珠里不待着,现在就只能缩在一个木头鸟里边干啥啥不行,你说你是不是自找的?” “哼,你说你一个大乘修士,好好的修为不要,甘愿变成一个弱鸡老头,你是不是自找的?” 上柏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嘿,好你个器灵,我此番云游,定要找一件能克着你的法器,让你老老实实待在里边!” “才不要,我上柏一生浪荡不羁爱自由,休想再拿什么劳什子困住我,我自会修炼化形,到时候有你好看!” “行了上柏。”安樾忍无可忍,就这样的斗嘴,上柏和墨离能吵上一天。 但这也是他这一年多来的日常,让他感觉到如今这样质朴的日子,令人心安,而过往种种,仿佛缥缈遥远得如前世一般。 他眼睛虽不能视,但耳力和自如调运灵息的能力已今非昔比,只手一伸,便抓住了上柏的木头鸟身,将木鸟的脚插入桌上的一个底座中,这个底座是跟着木鸟一起刻制的——如此,上柏至少在安樾拿出他之前,无法动弹,更无法跳脚。 上柏乖乖闭了嘴,因为他已经尝试过多次,无论是破口大骂还是念念叨叨,都会延长他被禁闭在底座上的时间。 安樾知道墨离一向飘洒自在,这一次为他在岛上停留了这么久已是不易,便不再阻拦,便说:“莫如叫雪浪跟着师父,这样无论去何处都比较便利……” “得了,” 墨离立刻拒绝:“那养不熟的鸟,如今只认你一个,上回勉强载我一回,那股子嫌弃劲,人心不古,鸟心也不古,个个都爱少年郎啊……” 说完大笑离去。 安樾在墨离身后躬身送别,虽然修为折损了不少,但毕竟曾经的大乘修士,行走世间,能伤到的他的人还真是屈指可数。再说,墨离虽然拒绝,但也不妨碍他安排雪浪远远地跟着。 就这样,墨离在外云游一阵便返回岛上小住数日,检查一下安樾修为的进度,与上柏斗斗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半年。 而与亓甲的重新联系上则是安樾应上柏的要求主动而为,上柏器灵的修补恢复,妖丹是最好的原料,之前在万妖谷的时候,他与亓甲配合默契,妖界原本就是弱rou强食的运行法则,不是干掉其他妖,就是被其他妖干掉,亓甲能够在众多嗜血强悍的妖兽中一路杀上妖王的位置,一方面自然是他超强的妖力,另一方面上柏的空间瞬移的法力也帮他屡次脱离险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