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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眷生动作一顿,苦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林眷生将数日来发生的事一一道出,那日蜃楼倒塌,情急之下他只好先将木葛生带出水天之境,因为木葛生一直昏迷未醒,便暂时将他安置在了蓬莱。 “你昏迷的时机太过恰好,所以我推测盘庚甲骨里或许有什么东西。”林眷生取出一物,交给木葛生,正是当日从蜃楼带出的盘庚甲骨。“我试了一些方法,发现上面有幻境残留的痕迹。” “我梦见了当年的一些事。”木葛生道:“都是在我死后发生的。” 林眷生叹了口气:“果然。” “所以……三九天没有杀你?” “没有。”林眷生摇了摇头,“但那时的我不是罗刹子的对手,重伤后静养了许多年,这期间蓬莱慢慢修复,待我伤愈出关后,便继承了长生子之位。”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他轻声道:“都是经年旧事了。” 木葛生沉默片刻,缓缓道:“灵枢子传承断绝,是因为三九天身负天咒,而这又导致了诸子七家的衰微。” 林眷生一愣,“你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木葛生摇了摇头,看着林眷生,道:“师兄,你和我说实话。” “三九天之所以身负天咒,是因为他做了一件逆天之事——这件事,是不是他杀了长生子?” 林眷生沉默许久,久到答案昭然若揭。 木葛生长叹:“我明白了。” “你体质特殊,又刚从幻境中醒来,需要静养。”林眷生道:“你先在蓬莱住一段时日,勿多思多虑。” “我也想休息,实在是还有很多事要做。”木葛生扶着窗沿站起身,“蜃楼倒塌,诸子七家必然大乱,小辈们都太小,我不能不在。”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诸子七家的衰微也不是一天两天。”林眷生叹了口气,“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木葛生没说话,他推开门,只见漫山白雪。 他这才发觉,这里是剑阁。 “你还没来过这里,剑阁虽有剑名,但原先里面放的都是书。”林眷生走到他身边,“后来蓬莱大火,烧了不少,剩下的都转藏到了藏经阁。” “藏经阁书卷浩如烟海,应该是你会喜欢的地方。”林眷生道:“你还没好好看过蓬莱,这次有机会,我带你到处转一转。” 木葛生摇了摇头,“不必了。” 他虽不曾亲至,却早已一一看过。 “师兄。”木葛生转过身,看着林眷生,“陪我下一局棋吧。” 他们有多久没有对弈了?八十年?九十年? 木葛生落下一子,想起当年他帮师父下了一盘残局,那日他险胜半目,于是松问童不得不宰了自己辛苦养的鸡,柴束薪帮厨,做了一锅猪肚鸡吊汤。 那是他们师兄弟二人的最后一局。 此后百年,相距万里,甚至阴阳两隔。 “我原先其实一直不明白你们二人不和的原因。”木葛生道:“三九天什么都没说。” “罗刹子有理由恨蓬莱。”林眷生落下一子,“师弟你也有理由恨我。” “师兄,我以为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是我失言。”林眷声笑了笑,“那你呢,之后打算怎么办?” 木葛生思索片刻,道:“我不知道我还能继续活多久,我剩下的寿命决定了我能做多少事。” “虽然我之前猜到过这个天咒会很麻烦,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确实是三九天干得出来的事。”木葛生说着叹了口气,“灵枢子传承断绝、诸子七家衰微,这些事我会尽量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 林眷生有些意外,“你要帮罗刹子?” “不然呢?”木葛生无奈,“他做的这些事放在诸子七家,算得上罪无可赦,我不帮他,还有谁能办得到?”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坐视不管。” “师弟。”林眷生道:“你要明白,解除天咒几乎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我尽力而为。”木葛生看了看棋盘,忽然道:“对了,要是实在办不到,我和他一起死行吗?” 林眷生手一顿,棋子啪嗒掉在盘上。 “我知道想让罗刹子死掉不容易,但是再搭上一个天算子或许有可能,人都死了,天咒会不会消失?” 林眷生似乎是被他问住了,半天才道:“师弟,要不是你棋力一如既往,我会以为你伤到了脑子。” 木葛生有些惊讶,“这也不行吗?” “不是行不行的问题。”林眷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你是天算子……何以至此?” “就算罗刹子之前救过你,但你也曾帮他许多,你们两不相欠。”林眷生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天咒意味着什么,愿意出手帮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抛开诸子七家的立场不谈。”说着他放轻了声音,“你是我师弟,较之他人,我在意的是你的性命。” “我知道师兄你向着我。”木葛生道:“但这么多年了,三九天确实对我非常重要。” 林眷生微微一怔。 “除去老二和老三,这一路,都是他陪着我走过来的。” “风雪之中,即使是路人也能并肩共行。”林眷生并不赞同,“他是一厢情愿,你不应该用这个困住自己,更何况你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承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