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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凝神听罢,问道:“也就是说,姜家没问出什么来,对吧?” 谨公公点头:“宫里的黄门也问过了,都说小有木讷,不善言辞,一心伺候老姜,跟别人来往甚少,小园倒是人缘好,有几个黄门跟他相熟,几个人常凑在一起玩闹,有时候偷偷喝些酒,他们说有一回喝酒的时候,小园说很羡慕小有,宫里有干爹,宫外有干娘,不像他,无依无靠的。” “他特意说宫外有干娘,看来这个干娘,说的并非姜家老太太。”琉璃沉吟道。 “不错。”谨公公道,“我也觉得这话透着古怪,不过黄门那儿问不出别的来了,这会儿也来不及出宫,还得明日再去姜家询问。” “如果小有在宫外有个干娘,这个干娘又不是姜家老太太,他去往姜家的时候,一定会去干娘家探望,若是常去,姜家的仆人里说不定有人见过。”琉璃有些兴奋,“看来很快就会有新的线索。” 谨公公说是,琉璃又询问起其他细节,谨公公认真作答。 皇上站得累了,慢慢挪步到石栏边,靠着等琉璃。 琉璃与谨公公谈得入神,待问得差不多了,一抬头,惊问道:“皇上呢?皇上怎么不见了?” 此时天近黄昏,周遭朦胧,皇上的月白大氅与汉白玉石栏几乎融为一体,琉璃问着话四顾,一时没有看到皇上,又问一声皇上呢?声音里已带了惶恐。 “在这儿呢。”皇上答应着,声音有些嘶哑。 谨公公循声疾步过去,琉璃比他更快,跑过去一把扶住了,就发觉皇上的身子在微微打颤,忙问道:“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了?” “站得久了,腿有些发软。”皇上轻声说道。 “怎么办?”琉璃急道,“要不我背着皇上吧?” 说着话弯下腰去,皇上摇头:“王谨,你去喊人吧,喊人来抬着朕回去。” 谨公公没说话,蹲下身背起皇上,快步回了殿中。 琉璃跟着跑进去时,谨公公已将皇上放在榻上,弯着腰喘着粗气。 看到皇上满头的冷汗,琉璃忙过去为他擦汗,又拿过迎枕让他靠着,捂着他的冰凉的手,看向谨公公,愧疚说道:“都怪我。” “不怪你,怪我年纪大了,老不中用。”谨公公慢慢直起腰,“皇上十几岁的时候,很轻松就能背起皇上,如今不行了。” 皇上摆摆手:“谁也不怪,怪朕的身子骨太差。” “谨公公以前经常背皇上吗?”琉璃奇怪问道。 谨公公愣了愣,忙道:“老奴失言了,老奴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让琉璃知道也没什么。”皇上说道,“父王就是看王谨身强力壮,才挑他到云楼的,朕卧病在床的时候,他背过朕,也抱过朕。在朕心里,他比父王还要亲近。” 谨公公眼圈一红,忙掩饰着转身向外,嘴里说着:“老奴给皇上换一壶热茶去。” 琉璃为皇上脱去大氅,将他捂在被子里,跪坐在羊毛毡上为他按压着双腿,轻声说道:“皇上累了,就喊我一声,进来说就是了,何必硬撑着站了那么久?” “查案子的时候,有一些想法稍纵即逝,朕一出声,会打断你。”皇上道。 “等我回过神,一看皇上不在身边,都快要吓死了。”琉璃抱住他的双腿,脸埋在他膝头。 “只要你不离开朕,朕就不会离开你。”皇上扶着她的头发。 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知道,他在等她一句承诺。 他对自己千般纵容万般小心,应该给他一句承诺的。 可是,我心中另有牵挂,暂时还不能给你。 她沉默着,更紧得抱住他。 皇上抚在她发间的手微微一滞,随即说道:“朕这会儿缓过来了,觉得有些饿。” 琉璃一听,忙松开他,跳起来出去张罗晚膳。 晚膳时,皇上特意招来慧妃,三人围坐着,皇上问道:“玉瑛和孟将军,如何了?” “他说成亲后,会在北境设一座医馆,既给官兵看病,也被百姓医治,医馆由我来掌管”慧妃兴奋说道。 “甚好。”皇上道,“草原上牧民居多,缺医少药,孟将军此举于民有利,朕会加拨银两过去,以促成此事。” “多谢皇上。”慧妃笑道,“我一定倾尽所学,治病救人。”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皇上道,“治病救人之外,在牧民中挑选几名弟子,将医术传授给他们。” “可以挑女弟子吗?”慧妃忙问。 “男女皆可,你看着办。”皇上说道。 慧妃更加兴奋:“如此一来,我对于去往北境,再没有丝毫犹豫。” 皇上点头:“待到夏日,朕会再次北上,考察你的医馆。” “会带着琉璃吗?”慧妃忙问。 “自然要带着,带着她到草原上看看。”皇上道。 慧妃冲琉璃做个鬼脸,琉璃低头不语。 “师兄可知道,少陵为何每日去往太师府吗?”慧妃问道。 皇上问:“秦隋不是说,去讨好师母与玉琨吗?” “才不是呢。”慧妃哼了一声:“玉琨不喜读书,专爱习武,父亲这些年连打带骂都不管用,眼看着十五了,文不成武不就,父亲被逼无奈,给他请来一位武学师父,少陵和那武学师父一见投缘,每日过去切磋武艺,喝酒闲谈,好不快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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