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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到后面那些官员对这个人的称呼是“淮安候”。 叶潜深吸了口气,缓步走出正阳殿,透过巍峨林立的宫殿望着天上的那轮皎洁如玉的明月。 他还记得,那个女人曾说,不嫁人,无人可嫁。 这才过了多久,她就已经看中了其他男人,要嫁人了吗? 又想起众人说过的一击便中,他的心便开始发苦。那是他的女人,可是他的女人却这么快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吗? 当初离开,他是如何的天真,以为也许总有那么一天,他可以回去,回到她的身边,抱着她,陪着她。 现在好了,他的梦终于碎了,他回不去了。 他离开了吴门中,一个人提着剑,上了马,沿着护城河缓缓前行,岸边柳枝低垂,于是他又想起那一晚,她说让自己帮他看看护城河边的柳。 叶潜唇边泛起一抹冷笑,心道:你既自己来了,何必要我帮你看! 下了马,一个人挑了出僻静地儿坐下来,抬起手,伸进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桃红色的布片。看到这个旖旎的贴身小物,不免想起曾经两个人在野外的种种荒唐。 他捏着这物,轻轻打开,最里面一根青丝,那是离别之时挂在剑上的那根。 他抚着这根青丝,心中难免凄凉,有那么一瞬甚至想要挥手将这一切扔到涓涓的护城河中去,可是终究是舍不得。仰头望,满天星斗,一轮明月,同一个星空下,那人今夜在何处,是否还记得曾经为她穿上绣鞋的少年? 叶潜一腔幽思对着这滔滔河水,一直到月影西斜,才站起来重新上马,回家去了。来到宫门外的大街时,却恰好听到几个散场的官员在议论,说得却依然是淮安候和朝阳公主。 他本是根本不想听的,可是不知为何,耳朵却偏偏支起,听了个一清二楚。那几个人不过是几个无名小吏罢了,不知跟着哪位王侯也进去领略了皇帝的宴席,此时吃饱喝足,却是一堆废话要说。只听其中一个道:“我听说那位朝阳公主可是姣丽蛊媚,不知道引得多少王侯将相折腰呢,怎么如今竟然看中了淮安候那个半死的老头子?”还有一截未说出口的话,那个淮安候是个不闻世事的,每日家就知道犹如闲云野鹤一般学些什么医术啊上山采药啊,这样的男人能有什么作为,怎么这么好一个公主就瞎了眼,嫁给这样一个半老头子呢? 另一个小吏嘿嘿偷笑,得意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啊,这个长公主以前可是经历了一些事儿的,不太光彩的。” 叶潜原本听到前面已经咬牙要走,可是听到后面这个,却是拉住缰绳不想挪步了。 这个小吏的话一出口,自然引得其他小吏纷纷催促:“你快讲,到底怎么回事?”无论是大官小吏还是街头百姓,大家最爱的无非是空xue来风的八卦,最好带点桃花色彩啊闺中密闻啊。 小吏摇头晃脑道:“你们可知道五年前先帝带领宫人狩猎,却被蛮人围阻在望城的事吧?” 其他几个纷纷点头:“知道知道,那一场仗打得可惨了,我邻居家的女婿就是那一次阵亡的。” 小吏此时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其实那一次蛮人已经围住咱大炎朝的先帝,原本是要活捉的,可是为了解围,当时便献出了这位如花似玉的长公主……” 叶潜听得这话,心中一紧,脑中轰得一声响,忽然忆起那个女人唇边惯有的嘲讽笑容,忆起她下笔间的巍峨,忆起她将手中剑交给自己的辽阔。曾经他只觉得那个心爱的女人如烟似雾,看不清道不明,他努力地靠近,却永远懂不了她的心。 可是此时此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无知和可笑。一个小奴的眼中只有他妖冶万方的主人,可是主人的心却早已迈过了千山万水,经受了刀光剑雨,留下了一道道的伤痕。 叶潜想着这个,手中不自觉地用力,用力之际马儿受惊,一声嘶鸣,于是那几个小吏猛然吓了一跳,忙往叶潜这边看过来。 叶潜驱马上前,冷目盯着那几个小吏,拔出长剑,冷声道:“几位好生兴致啊,四更时分,在这里闲聊。” 小吏中的一个极为眼尖,马上认出这是新封的少年将军叶潜,于是很快便忆起这叶潜昔日恰好是朝阳公主的家奴,当下他吓得几乎要尿了裤子,忙跪下道:“将军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妄论公主是非!” 其他几个小吏见此情景,也煞白了脸,纷纷跪下哭着求饶。 叶潜知道这几个小吏不过是嘴碎罢了,心头虽然怒火起,可是他也懒得和这几人计较,当下只是沉脸道:“你们且记住,从此之后再不可妄加议论,如若不然,便如此衣。”说着这话,他长剑如风,那个传播闺阁秘闻的小吏长袍已断。 几个小吏白着脸咧着嘴,纷纷哭求饶命,叶潜这才放过他们,径自归家去了。 第44章 被逼婚 朝阳公主一身深衣,姿容依然秀丽,却去了几分妖媚,春去秋来的光阴,为她填了几分端庄和素淡。下了马车,在侍从和侍女的围绕下,缓缓步入正阳宫。 天子本来正在整衣意欲前往叶夫人所住的承光殿,听得朝阳公主前来,忙前来迎接。姐弟距离上次相间已有年余,如今再次相逢,皆是分外欢喜。 朝阳公主见弟弟意气风发,举手投足间帝王威仪浑然天成,不由得点头赞叹:“阿彘,你如今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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