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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灯者 第2节

    “那吴娘杀了李侍郎的夫人和唯一的女儿。”周围有些人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不知道的人就很惊讶。

    少年得意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那女人气呼呼地瞪着他,仿佛他抢了她的钱一样。少年被瞪了,讪讪的继续清扫去了。

    女人继续说,“吴娘家小时候被官府查封,全家上下全部被砍头。但当时吴娘藏住了,活了下来。此后她进入江湖学武,出来后竟然犯了癔症,将当时住在他隔壁的李侍郎认为杀人凶手。为了‘报仇’杀害了李侍郎的家人,最后被李侍郎追杀。李侍郎受不了家人的离世,就自刎了。”

    众人唏嘘,随后又有人问了,“李侍郎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追杀有武艺在身的吴娘呢?你说的是假的吧?”

    那女人被质疑了,怒目看着他,“我怎么可能说假话!我家就住在他们家附近,什么事都清楚。许是李侍郎请了武功高强的人帮他也不一定。”

    众人恍然,又七嘴八舌的开始讨论。

    这时,荆忆和竹沥款款而来,讨论声骤停。大家都怔怔地看着这两人,真的如坊间传言一样的颜色极好。

    荆忆首先开口,“今日是我玲珑阁开始营业的日子,会给大家最优惠的价钱,大家可尽情挑选喜欢的。”

    她的声音清丽,像山泉水一般。她身边的男人默默的站在她身边,端着温和的笑容,让人感觉是个很容易亲近的人。两人一前一后,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荆忆说完就回到了楼上,竹沥还需留下安排安排。

    第2章 短暂自由

    过了好一会儿,竹沥才上来。一进来就看见荆忆端着杯茶,垂眸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竹沥顿了一下,踏进房内。

    他拿出昨晚李风给他们的木簪递给荆忆。荆忆转头,盯着这只木簪,纤细的手随意虚虚托着它。

    这木簪是李风在成婚之日送给他夫人的礼物,那时他们穷困潦倒,他没钱买一份像样的礼物,只能跟着村里的木匠学着做了根木簪。

    但是他的夫人很欢喜,即使后面做了官夫人,这支簪子也被好好的保存着。

    倏然,那木簪泛起一团白色的光芒,直直融入荆忆的胸口,随后木簪化作点点星光随风消散。

    “感觉可好些?”竹沥低沉的声音响起。

    “嗯。”

    荆忆托着下巴看着竹沥,“不知道在这里能呆多久呢?”

    竹沥笑了笑,“直到你厌倦。”

    荆忆一愣,随即别过头,视线重新落在下面的人身上。

    皇宫,御书房

    “陛下,李侍郎确实是自刎。经过搜查,李侍郎府邸没有异常。”

    许久,上面都没有声音,禀报的官员也不敢抬头,毕竟这位陛下是出了名的狠辣。

    秦羽站在桌前低头写着什么,让人看不清他的模样。

    “他如何杀掉吴娘?”少顷,上头终于出声了。

    那官员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道:“没有发现李侍郎买通杀手的痕迹,但确实少了一笔银子。而且,在库房里找到了一些坏掉的红灯笼,民间传言是请了执灯者。”

    秦羽听到执灯者三个字,微皱了眉,放下手中的笔,看着下面的人。他知道那个传言,若有心愿便可在门前挂上红灯笼,奉上最重要的物什和银两,执灯者接了,便会替其完成心愿。

    秦羽嗤笑一声,装神弄鬼。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朕要去看看昭阳,你们下去吧。”

    众人跪安,心想,陛下可真是宠爱昭阳公主啊,每天都去看她。

    虽然昭阳公主是先帝的养女,但是当今陛下待她如亲妹一般,半点不曾苛待。

    静华殿

    秦羽来的时候刚好是用完午膳的时间,此时殿中只有些宫人在清扫,秦羽直接向昭阳公主的寝殿走去。

    静华殿的宫人们对于皇帝陛下来已经习以为常了,行过礼后就自己做自己的事。

    寝宫里,一身素白淡雅立领百迭裙的昭阳正在窗前的小塌上看着窗外久违的阳光。在秦羽眼里阳光照在昭阳身上,柔和且美好。

    秦羽素日里阴狠的表情此时早已消失殆尽,换上的是温柔的笑。帝王之相本就俊朗,加之这笑,若是旁的女子在身边恐怕早已经芳心沦陷了。

    “昭阳可要出去晒晒太阳?”

    昭阳愣住,转头见是皇兄,抿唇从小塌上下来欲行礼。秦羽顺势接过昭阳的双手,免了她的礼,但那柔荑却是再也没放下了。

    昭阳眼底闪过挣扎,手想抽出来,但是女人的力气终究抵不过长期练武的男人。垂眸任由他把她带到小塌上紧挨着坐在一起。

    “昭阳可要出去晒晒太阳?”秦羽耐心温柔的再问了一遍。

    “昭阳有些累了,不太想出去。”

    秦羽见她兴致不高,且表情恹恹的,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眼眸中越来越幽暗,随后浓墨散开,笑着对昭阳说,

    “后日我们出宫踏青如何。”虽是询问,但语气是笃定她会接受的。

    昭阳听到出宫,眼睛亮了一瞬,但随后想到是“我们”,雀跃的心重新静了下来。

    秦羽见她面露欣喜,心中是了如指掌的自信。

    “后日辰时,朕来接你。”说完终于放开了昭阳的手。他还有一些奏章需要处理需要处理。

    昭阳起身恭送他离开。秦羽离开时眼神不舍,昭阳假装没看见。

    秦羽离开后,昭阳重新坐回小塌上,心里一片悲哀。出宫啊,可惜......

    大概明天又是很多人在暗处“保护”她吧.....

    昭阳叹了口气,疲惫的上了床。

    阳光依旧,玲珑阁的生意这几日很好,竹沥找了个代理掌柜打理铺子的收支。

    荆忆着青色新竹百褶长裙斜躺在二楼的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游记在看。她微微抬眸,竹沥也在她不远处看着书,优雅闲适。

    她心里腹议,这人真是越来越往道貌岸然那边去了,她收回视线到手里的游记中。

    她收回视线的同时竹沥停下的手终于翻了一页,眼底噬着看不懂的情绪。

    秦羽和昭阳来到玲珑阁的时候,荆忆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荆忆慢慢的站起来,打了个哈欠,竹沥同时站起,眼神询问。

    “下面来了个客人。”

    “去看看。”

    竹沥会意,放下手中的书走到荆忆面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物仪表。

    “好了,走吧。”

    他们下楼,就见零星几个买胭脂的百姓中有两个容色出众的男女,女子表情挑不出毛病的笑着选着胭脂,身旁的男子宠溺的看着女子。

    昭阳首先发现了荆忆,眼神与她对视到,那双眼睛如带了碎冰一样有些冷,慵懒的看着昭阳,昭阳心中途升一股异样感。

    “两位气质不凡,来到小店,可有选到心仪的东西?”

    这时秦羽好像才发现她似的转头,先是见到荆忆,他对荆忆没什么兴趣,刚想收回视线,就被一身墨袍的竹沥夺走了眼球。

    竹沥含笑的眼睛里有着和秦羽相似的东西,男人的火花刹那间就点起,但一瞬就消失了。荆忆似有所感,转头疑惑的看着竹沥,竹沥回了一个温和的笑,荆忆见他神色如常也就没说什么。

    那边昭阳压下心中的异样对荆忆客气疏离的说道:“玲珑阁的东西当真如传言所说的好。”

    秦羽也是听闻京城前两天新开了一家胭脂铺,生意极好,想着昭阳是女子,应该会对这些感兴趣,结果也如他所想确实是昭阳喜欢的东西。

    秦羽想到这,不由得又痴痴地看着昭阳。而昭阳感受到那股灼热的视线险些绷不住。

    她心里有些疲惫了,对着秦羽说:“兄长,我累了,想回去了。”两人是微服出行,在外以兄妹相称。

    秦羽顿住,这才进来一会儿,但是他没说什么,刚想开口离开。那边荆忆就说道:

    “玲珑阁有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姑娘若不嫌弃的话可在小店小憩一会儿。”

    昭阳心里那股异样又出现了,这次昭阳不由自主地答应了荆忆地建议。秦羽见状便转了

    个话锋,命令下人在外等候。

    他们跟着荆忆和竹沥上了二楼,秦羽想和昭阳一起进去,但是竹沥直接叫住了他,

    “我见公子气宇不凡,心中甚是敬佩,想认识一下公子,不知公子可否赏脸。”竹沥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笑意。

    秦羽见昭阳已经进了房间,眼神幽暗,盯着竹沥的眼睛似有怒气,不过一瞬便恢复原状。

    “好啊,我对公子也是有些感兴趣呢。”他倒要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外面的声音消失了,荆忆懒得走,直接一挥手将门关了起来。昭阳有些惊讶,但也是只觉得是什么江湖武功。

    “姑娘找我何事?”昭阳不傻。

    荆忆挑眉,懒懒的捏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慢慢的咽下去,才开口道:“你可想要一份自由?”

    昭阳一怔,抬眸看着她,她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姑娘如何知晓我不自由。”

    荆忆换了个姿势,“感觉。”

    感觉?昭阳只觉得这姑娘很奇怪,但她身上一种让人无端信服的气质。

    “外面的人可不会让我自由。”昭阳说到这语气低沉。

    “姑娘只管说想不想。”

    昭阳咬了咬唇,没有回答。荆忆也不催,她的眼睛有着洞悉人心的亮光,让昭阳无所适从。

    少顷,那边终于传来了小小的声音:“我想。”说出来后,昭阳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

    她太渴望自由了,从五年前被接进宫后,她再也没有离开过秦羽的视线,一开始是占有的窥探,后面变成无止尽的囚禁。即便是今天,她也是在无数人的视线中喘不过气来。

    荆忆毫不意外她的回答,她站了起来,抬起一只手轻轻蒙住了她的眼睛。

    昭阳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黑暗,这双手虽然没有碰到她眼睛,但是肌肤感觉到的温度冰冷无比,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等感觉眼前的手拿开了,她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朦胧中好像看到了一片碧绿,她惊诧的揉了揉眼睛。

    等她完全清明之后,她发现她正处于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竹林里有些人来来往往,手里提着篮子,正在往山上走。

    昭阳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上一刻她们还在京城中,转眼间就来到了郊外!

    荆忆见昭阳满脸惊讶的看着她,缓缓地竖起纤细的食指放到红唇前,嘴角勾着动人心魄的笑。

    昭阳明白了她的意思,稳了稳,才开口道:“为什么帮我,明明之前我们根本不认识。”她没有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