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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她软玉温香(重生) 第25节

    下午的暖阳正好,从窗里吹进来的风都带着丝丝的春季的暖意。

    谢安在软塌上躺了会儿,却左右都睡不着,便穿衣靠着软塌,从袖中拿出了那块帕子,取了针线就着阳光,慢慢把帕子上面还不是很完美不平整的地方细细修了修。

    夕阳快落下的时候,她才放下了针线。

    帕子绣好了也修完了,却不知道怎样送出去了。

    *

    知道自己未婚夫和母亲去了缀锦斋,谢瑜就没有心思再去做别的事情了,一下午便是在屋子里等着消息。

    可从日中等到现在日暮西山,她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丫鬟也没有回来。

    她着急却没有办法,等到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便对着窗户坐了下来,怔怔地对着窗棂上插着花的瓶子愣神。

    忽然屋门打开,一双臂膀将她从后面搂住。

    谢瑜惊讶回过头去,见到是崔白,瞬间有些欢喜地叫了声:“崔郎!”

    可她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崔白开口,顿时有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蹙眉微微红了眼睛道:“可是祖母不同意商量的事?”

    “同意了。”

    谢瑜愣了愣神,旋即反应过来,一把搂住了崔白,埋在了他臂弯里:“你骗我、我还以为祖母不答应了……”

    她抬头,任由崔白抹掉了眼泪,笑了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再早些嫁给崔家哥哥了?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事了,真好。”

    崔白正要应她,面对谢瑜的喜不自禁,却忽然顿了顿。

    府里还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事。

    卫怀柔。

    *

    谢安犹豫了很久,等到夜晚降临的时候才敲响了卫怀柔院子的门。

    过了一个下午,她已经想了许多话想要和他讲。

    谢安在门外安静等着,过了没多久门便被拉开了。

    她抬头去看,正撞上卫怀柔的目光。

    他好像刚沐浴完,只穿了件薄薄的、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松的寝衣,乌发松散披落在肩头,有一点淡淡的清松皂角的味道。

    谢安这才注意到他的寝衣与自己的极像,都是银红色的。也才注意到穿这种颜色的衣裳会衬得肌肤很白,唇若涂朱。

    不笑的时候,他的眉目竟生出几分冷淡凉薄来。

    因为站在屋子里,卫怀柔更比她高出几许来。

    谢安往后轻轻退了一小步,避开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知道自己晚上来寻他有些不妥,便显得有些着急道:“我怕白日里三郎忙着公事便没有来,这才等到了——”

    卫怀柔低眸,眼中的神色被低垂的长睫尽数掩住。

    他第一次打断了她的话:“jiejie。”

    第二十六章

    “jiejie, ”卫怀柔望着她,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怎么不进来?”

    谢安才想起来自己过来的正事, 犹疑只在心口徘徊了一瞬,她便提裙进了卫怀柔的屋子, 在上次坐过的软垫上坐下。

    卫怀柔掩上了门,笑了下:“jiejie喝茶吗?”

    谢安想了想,卫怀柔已经挽袖拿起了放在小几上的小茶壶泡茶。

    他漫不经心地捏起一小把茶叶放进茶壶里, 垂眸看着那一小撮茶叶在沸水中慢慢下沉,舒展。她看见他腕上换了串菩提手串, 纤小的菩提子衬着白皙的肌肤,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谢安没有出声, 安静地看他提盖滤茶,翻腕匀茶,最后将一盏热茶推到她面前,唤了声“jiejie”。

    她浅尝了口茶,将茶盏轻轻搁到软塌上架着的小木几上,唤道:“怀柔。”

    他带了点鼻音地“嗯”了声。

    谢安不由握住了放在木几上的茶盏。他的毫无察觉才让她忽然有些难堪。

    到了卫怀柔这里,她一下午想的话却不知道怎么同他讲才会合理些, 至少不会让他察觉出她考虑了些什么。

    “五年前的时候, 我刚刚把你接到府里来。”谢安看着茶盏上徐徐浮起的白烟,柔声道。

    卫怀柔安静听着,看她微微低头时候额前落下的一缕曲发。

    五年前的时候, 一辆马车慢慢停在他面前, 有个用红丝绳扎着一头乌发的jiejie下来, 眉眼间都带着他从没看见过的只对着他一个人的笑意。

    他觉得很漂亮, 唤了声:“jiejie。”

    谢安就真的成了他的jiejie。

    “你唤了我一声‘jiejie’。”温热的烟拂到面上, 谢安笑了笑。

    卫怀柔慢慢捻着腕上的菩提串,他忽然有点明白她想要说什么了。

    “我记得。”他抬眸,对着谢安温顺笑了下。

    “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你不愿同我讲也总有你的道理。你一向都把我真的当jiejie看待,我很珍惜,也会同样把你当弟弟关心,补偿你过往发生的事情。”谢安平稳,说话的速度不紧不慢,“日后若有什么需要jiejie的地方,我会尽全力帮助你,倘若能看着你结婚生子便是更好。”

    手腕上的菩提串因为轻轻覆在上面的匀长手指的用力,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卫怀柔静静听着,看着菩提珠一颗颗在指尖滑过,长睫刚好将他眼底,谢安永远看不见的神色掩盖住。

    谢安说完了才抬起头去看他。她自觉得说的这番话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卫怀柔向来聪明,应该也能明白她的意思。

    卫怀柔抬起头,晕出一个温顺柔软的笑容:“jiejie待我很好,我很知足。”

    见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也明白了她的意思,谢安松了口气,从袖中拿出那块绣好的方帕来,顺着木几递到卫怀柔的身前。

    “之前三郎问我要的帕子。前两日是元宵,所以现在才有空拿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那块方帕。

    方帕比前天他看到的更加精细了些,两株杜若正如生般地绽出花来,正反两面还是不一样的花纹,是双面绣。

    离他还有些距离便能闻到帕上属于谢安的淡淡的香味儿。

    “我帕子上绣的是兰草,怕重样,就选了杜若草,看看喜不喜欢。”谢安解释道。

    卫怀柔将帕子放进袖中。

    打他一下再顺顺毛,她可真把他当小猫养了。

    “兰草和杜若是一对儿,”卫怀柔微微笑了下,轻声道,“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谢安颔首,往窗外看了眼。

    今夜没有月亮,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已经不早了。

    谢安喝完了茶盏里所剩不多的茶水,从软垫上站起身来,整了整有些起褶子的衣裳,起身走到门边。

    卫怀柔抬眸,也跟着她走到了门边,忽然道:“jiejie,我要再在府里住些日子。”

    谢安转过身来,道:“好。”

    他有些讶异,压下嘴角浅薄的笑,道:“前两日我府邸里失水了。”

    “要紧吗?”失水不是小事,若烧得厉害些便很棘手了。谢安眉心笼上一点忧色。

    “没事,只是要修缮一阵日子。”卫怀柔摇摇头。

    “那便好。”谢安点头,转身拉开了半掩着的门。

    他松开了一直捻着腕上菩提珠串的手,走到她前面:“jiejie。”

    谢安抬头,手里被塞进一把簇新的纸伞。

    “要下大雨了。”卫怀柔淡道。

    *

    毫无征兆的,一声石破天惊的雷声。

    旋即是无数道密麻的闪电如同蚯蚓般划过天空,一瞬间照亮了整个府邸,雨水如同打翻了的水盆,尽数倒了下来。

    崔白走在谢府的长廊里,却还是被一瞬间的瓢泼大雨湿了半边的身子。

    他拧眉拍掉身上的雨水,甩了甩袖子。忽然下起了这么大的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他还在想白日里想到的那件事。他先前和谢安订过婚,对谢府的家事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他本还以为谢府三郎卫怀柔只是一个外室出的当过一年半载官的野种,如今却没想到自己反而还要将心思分到卫怀柔身上。

    崔白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卫怀柔厌恶他。

    如果没有卫怀柔,谢安说不定现在心里还会有一点他崔白的影子,谢瑜怀孕的事情亦不会败露出去,他也说不定能靠着谢府这层关系有更好的前途,同时娶谢府的二女,享齐人之福。

    崔白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卫怀柔而起。

    一种嫉妒还有愤怒让他慢慢捏紧了拳头,他忽然很想让卫怀柔消失,彻底消失在他眼前,在谢安眼前。

    不觉已经走到谢家老太太的屋门前。

    屋里灯火还亮着,隐约传出闲话的声音。

    崔白忽然听到屋里有人提到“三郎”二字。他犹豫了一下,走近到窗前的位置。

    “说起来,这孩子也快成礼了。”

    “是呀,日子过得快着呢。老祖宗怎么忽然提起三爷的事来了?”

    “成礼的年纪了,旁人家的男丁都该有门婚事了,我也寻思着这件事,但毕竟不是谢府的血rou……”

    崔白皱眉。

    不是谢府的血rou?!

    “是,离大姑娘带三爷进府的时候也有好几年了……”郑婆子应了声。

    耳边雨水倾泻砸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又清晰了起来。

    崔白站在窗外良久都没动。

    卫怀柔竟然不是谢府外室之子,还是谢安在几年前带进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