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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别怕

    裴既回到家里就像被封印了一样,整个人缄默不语,气场沉了下来,竟然跟以往没有什么不同,仿佛回的不是自己家一样。

    裴华和周若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一步做错了,好像自己的孩子生来就缺失感情一样。

    周若兰也心寒,可到底是自己孩子,那又能怎么样呢?人老了以后就回示弱,开始渴望亲情,哪怕冷漠又怎么样,归根结底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脉。于是,周若兰兴致勃勃在说着给裴既介绍对象这件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裴华拧着的眉头。

    他欲言又止,想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样说。

    这件事,裴华是最先知道的。

    若非偶然,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也是有情感的。

    那段时间,他们竭力掩盖那天晚上事实的真相,积极带着裴瑜去看心理医生,可是哪怕掩盖的再好,那些不胫而走的消息到最后来总会变成邻里打量的眼神,议论的话柄。

    裴瑜很配合,但是不见成效。甚至到了夜里需要安眠药入眠。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自己养大的,胜似亲生。看到这样,心里怎么能不心痛。又害怕她做傻事,裴华和周若兰那段时间几乎不敢睡觉,等裴瑜睡了再睡,甚至每天半夜都要去看一眼裴瑜,确认她没事心里的大石头才能放下。

    那天如往常也是一样,不一样的是裴既从学校回来了,他依旧是一言不发,回来就匆匆出去,一整天也没见到他的人。裴华把心思放在的裴瑜身上也没在意裴既的异样。

    稍晚些,裴华听见门咔哒一声,大概是裴既回来了心里也没有在意。过了一会,裴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裴瑜差不多该睡了,准备去看看她,周若兰听见动静了,睡眼惺忪挣扎着也想起来去看看裴瑜。

    连着太久一直熬夜,钢铁的身体也撑不住,裴华把人按了回去,“你睡着,我去看也是一样的,有事我叫你。”

    周若兰这才安心睡了过去。

    这一去,裴华看到了自己最震惊的事情的,当时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反应。

    他回到卧室依旧处于震惊之中,难以消化自己看到的场景。

    月光皎洁,他看见自己的儿子躺在自己女儿的床上,神色虔诚的亲吻着。

    这简直就是枉顾人伦!

    可当时他居然把门合上了。

    不合上又能做什么?暴怒上前把两人分开,把这件事撕扯在大庭广众之下?

    裴华神色僵硬的坐在床边,就连自己的妻子连推自己好几下都没反应过来。

    周若兰见他神色怪异,觉得不放心,准备自己再去看看。

    裴既下意识直觉不能让周若兰知道,就拦住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没事,刚刚客厅没开灯撞到了桌角。”

    第二天,周若兰带着裴瑜去看心理医生。

    家里空荡荡,裴华找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推开了裴既的房间,沉声道:“跪下!”

    这会,他才看清裴既的嘴角和鼻梁带着伤。

    裴既顺从的跪下了。

    木棍打下来,发出与皮rou之间的闷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无比清晰,可是跪着的人一声不吭,眼神平静无波,好像打的不是他一样。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裴既始终没个声响,裴华气短。

    哐当一声,棍子摔在了地上。

    裴既直到裴华是因为什么而来的,所以他从始至终表现得很顺从。

    “我喜欢裴瑜。”没有辩驳,没有解释,直接替他的父亲扯下了他一言不发的遮羞布。

    裴华指着他,气的手都在抖。

    “你还敢说出来,畜生!”

    “我跪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事,而是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才会跪在这里让你打,而且裴瑜我永远不可能放手,你当我执迷不悟也好,冥顽不灵也罢。”裴既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就这样直勾勾的没有丝毫俱意,“如果你非要阻挠,你可以当做没有我这个儿子。”

    裴既竟凉薄至此!

    他一向知道他心性淡漠,却也不想凉薄至此,轻飘飘一句就舍弃了自己的父母。

    这句话就跟利刃一样插进了裴华的心里。

    后来又一夜之间,裴瑜走了,裴既也跟着走了。

    他始终也忘不了,自己因为私心没有告诉裴既,裴瑜走了。那天裴既疯找了一天一夜以后,枯坐在沙发的样子,眼眶凹陷里面布满了红血丝,绝望到死了一样。

    直到,裴既一走就是八年。

    他只在乎裴瑜。

    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裴既一向是一个坚定的人,认准了就永远不会回头。他一整天的视线都胶着在林瑜的身上,通过她一些的小动作来感受她的局促不安。

    大概是有些近情情怯。

    裴既翻下了床,悄悄进了林瑜的房间。

    显然,在他们回来之前,房间就已经被打扫过了,这么些年一直没有变过。

    林瑜出神的想着,身侧却下陷了下去,她人没反应来,鼻尖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

    那人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肢。

    林瑜脊背僵住了。

    她的养父母就和她隔着一个客厅,而他们却在这一方之地,缠绵相拥。

    半个月来的意乱情迷,临到末了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让她彻头彻尾的清醒。

    她开始后悔,这一切的开始究竟是不是错。还是从十六岁那年开始就是错了呢?

    她害怕养父母失望怨怼的眼神,害怕那些指指点点眼神里带着戏谑、看热闹亦或者是鄙夷。

    在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懦弱的退缩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学会什么是勇敢。

    身侧的人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毛茸茸有些扎人,横亘在腰间的长臂不断收紧,以占有者的姿态牢牢把控着,好像稍不留神怀里的人就会溜走一样。

    黑夜里他的声音无比清醒又清脆悦耳。

    有点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颗两颗。

    一字一句。

    砸落在林瑜的心口上,震荡不止。

    “不要怕。”

    “任何事都没有对错。哪怕真的错了,我也会把它变成对的。”

    “你可以退缩,没关系,我会一直追…没关系的…直到追到你为止。”

    我回来了…上个礼拜对我来说绝对是黑色的…打工人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