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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依婉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嘴唇苍白,闻言摇头道:“无碍,多谢郎君出手相救,不然今日,”她顿了一下,将两个孩子每人看了一遍才又继续有气无力说,“只怕不能善了。” “夫人切勿道歉,若是道谢也该某先张口才是,”救人者先把辛离离放在地上,而后深深地作揖,腰几乎弯到九十度,笔直的背脊犹如一柄蒙了层纱的宝剑,依旧锋锐,他道,“某今日,特来道谢,谢过夫人、小郎君和女郎救某一命。” 辛离离眨巴半晌眼睛,这才震惊的看向司马佑安,想从他脸上找寻和自己一样的惊愕,那天胡子拉碴快被水泡发的男人,是今日救他们的人?可惜司马佑安脸色平静,好似早已认出来了一般。 唯有袁依婉松了口气,喃喃道:“原来如此。” 只能道是好人有好报,若没有他们率先救人,亦没有今日的投桃报李。 陈柏卓缓缓起身,目光轻轻落在袁依婉身上,脑中救他的朦胧身影突然就有了脸,他伸出手想搀扶袁依婉,又怕引人闲话将手缩了回去,说道:“夫人,某来帮你们收拾,夫人赶紧回屋歇着才是。” 袁依婉点点头,看了陈柏卓一眼,让两个孩子扶自己起来,一瘸一拐进了屋,屋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辛离离将床上的被褥重新铺了一遍,将人扶了上去。 心中憋着一口气,谁心里都不好受,袁依婉闭上眼喘着粗气,司马佑安略通医术,把脉发现她是惊到心悸,脚腕则是扭到了,索性没伤到筋骨。 辛离离留下照顾袁依婉,为她冰敷完脚踝,就开始里里外外收拾,该归拢的归拢,该扔的扔。 陈柏卓没进屋,就在外面收拾,先是将院门修好了,后又替他们把厨房里的豆子挑拣了,东西都规整好,就瞧见司马佑安站在屋檐下,冰凌凌瞧着他。 他也不知为何,清了清喉咙,笑着对司马佑安道:“大郎,你母亲身子可好?” 司马佑安望着他,此时的陈柏卓尚没有沉稳的大将之风,双鬓尚无白发,甚至仅仅而立之年,懂礼、知趣。 透过他仿佛瞧见了那日行刑时,跪在地上冲他讥讽而笑的男人,他的目光如刀如火,有不甘有愤怒,偏偏没有害怕和后悔。 和现在冲他笑的人,判若两人。 不光辛离离在责怪自己,身为一个穿越的人士,只想着当小孩,司马佑安心中责怪更深,焉知蚂蚁也能咬死象,他不该看低任何人。 从辛离离留下的那一刻起,轨迹已经悄然发生改变。 如今,陈柏卓竟也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是时候做出选择了,是如前世一般,还是走一条从未涉足过的路。 作者有话说: 条条大路通罗马,换条路试试呗 ———— 第十四章 鱼rou能夹馍 辛子叔的到来让袁依婉当晚就发起了高热,整个人如同被泡在水里一般,头发都被汗浸湿了,她双眼紧闭,神情痛苦,干涸的嘴唇不住开合,似是在诉说着什么。 手指颤抖着要抓住些帮助和安全,便碰到了辛离离,而后死死攥在手里。 辛离离被痛醒,脑子还混着,一瞧她从母状态不对,一骨碌坐了起来,不顾手臂还被她捏着,推了推她叫人:“从母,从母。” 眼见人不清醒,她费劲将她手拿开,瞧她眉头都皱了起来,难耐地又伸手在被褥上找东西,将自己央着做的小软枕塞进去了一角,一瞥之下,只见她衣袖里的胳膊布满伤痕,似是鞭痕、咬痕、烫伤…… 来不及细看,自己颠颠下地,绕过屏风,去找司马佑安,连鞋都忘了穿。 司马佑安已经坐了起来,头发披散在身后,哪有平日里的冷漠,软乎乎地让人想摸一把,可辛离离没那个心情。 她冲到司马佑安身边,焦急道:“大郎,从母受了惊吓发起高热,现在整个人都烧糊涂了,我们得赶紧让她体温降下来,你快来看看。” 两个同样知道袁依婉会因病而逝的人,不约而同紧张起来,饶是平日里对自己要求严禁的司马佑安,都忘了披外衣,先去瞧袁依婉。 在看到她生病的那一刻,尘封的记忆呼啸着席卷而来,这个模样的袁依婉他曾见过多次,几乎是每每有体型高大的男子在她面前行暴力之事,她当晚就会被魇住般做噩梦,经常半夜惊醒。 若是严重些,便会如现在这般发起高热。 少时不懂,亦害怕终于来到身边的温暖会离自己远去,只能拼命又徒劳地抓住她,后他回到洛阳想补偿她家人时,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 立朝都城有二,分别是长安与洛阳,八年前蛮人入侵攻陷长安,长安被弃,立洛阳为都城,世家大族纷纷出逃洛阳,在往南迁的路上,身富巨宝的他们不少都被蛮人抢掠了。 袁家也没逃过,郎君们几乎全死在了路上,女子被抢到了蛮人之地,丧失做人资格受尽屈辱,多年后,立朝求和,当年被抓的人全被放了回来,为数不多的郎君尚能苟活。 可女郎夫人们,好不容易逃脱地狱后,回来却要面临着夫君和家人的嫌弃,不少女子自尽而亡。 袁依婉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在路上捡到他,带着他存着期盼寻亲至此。 她这是被过去种种遭遇拌住了。 他抬起眼,望向一直等他的辛离离,快速打起手势,得益于这段日子的相处,辛离离已经能囫囵个看懂他的意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