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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坠 第46节

    靠在铁杆上的祁郡眼神一闪,看见拿着手机的男人奋力往外跑,冲不断落拳的江昭旭嘶喊:“昭旭,他手机里有照片。”

    祁郡的声音像一支镇|静剂注入他的身体,控制住他身上的躁动因子,找回消失不见的理智,迅速把李治甩到一边,追着拿着手机的男人跑出去。

    吸完粉的杨宽开着面包车回来,正好撞见拿着手机往回跑的江昭旭,意识混乱的他脑海里涌现出被江昭旭压在地上揍的画面。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不断颤抖,脑子里都是那些屈辱的画面,脚下突然用力踩下油门,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砰”的一声,震碎了祁郡的耳膜,眼前瞬间一阵黑暗笼罩,看不清任何实物,像是海水灌进脑子,没有任何意识,只剩下海水翻滚涌动。

    可远处传来的警笛不容她停留,迅速把她拉回来这鲜红的一片。

    她用尽力气朝被撞倒在地上的江昭旭奔去,前一秒还跑出去的男孩现在却躺在一片鲜红的血泊中。

    她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脑袋,手上沾满了他的鲜血,泪流满面,想要张嘴说点什么却意识到自己发不出任何一个音节。

    那天东山的夕阳格外红艳,紫红夺目的云彩罩住整个东山,一片片红色在波光粼粼的海水渲染开来。

    可祁郡却分不清到底是夕阳映红了海水,还是江昭旭的鲜血染红了眼前的一切。

    **

    兵荒马乱,生死交迫是对那天最好的形容。

    悠长熟悉的医院走廊,祁郡蹲在地上用沾满献血的双手捂住脸,她浑身都在发抖。

    周潮生在旁边揽着她的肩,试图出生安慰,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决定生死的等待太痛苦太漫长,可就在短短两个月里,祁郡就经历了两次。

    明明才没过多久,为什么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林风从警局赶过来,喘着大气站在两人面前,“阿旭怎么样了?”

    周潮生摇摇头,看向急救室,“还没出来。”

    祁郡抬起头,哑着声问:“通知他家里人了吗?”

    “我爸给他姑姑打电话了,他们现在从h市赶过来。”

    林局长不想惊动在寺庙里做斋的林奶奶,更不敢直接给江老爷子打电话,只能通知他姑姑。

    “我不该听他的话让他自己去的,我应该拦住他带他去找我爸的。” 林风抱头蹲在地上,哽咽道:“都怪我,都怪我。”

    其实江昭旭跑去东山前,林风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当即就拿出手机给他爸打电话,可却被江昭旭拦下,。

    江昭旭心里是怕的,祁郡在李治这个疯子手里,他不敢用祁郡的命去堵。

    他要林风半小时后再去找警局找他爸爸,半个小时足够他把祁郡带出来,剩下的事就丢给他们处理,他只想安全地把祁郡带出来。

    就连林风都觉得他的计划万无一失。

    可他们都太年轻了,认为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有扭转乾坤的能力,觉得自己有阻挡意外发生的能力。

    “不怪你。”祁郡出声。

    这件事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那些死不悔改的恶人。

    他们本就应该烂在水沟里的,却一次又一次爬出来作恶。

    他们理所应当的把过错退给别人,用口中的报复来伤害别人。

    在他们的世界里,本就是没有对错善恶,只有报复作乱。

    **

    祁郡还是没有等到江昭旭从急救室里出来,她作为这件事的当事人必须去警局录笔录。

    警局询问室里,祁郡一五一十地把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从一开始在酒吧的举报到后来被绑架勒索,脱光拍照,再到亲眼见到杨宽开车撞上江昭旭。

    她很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喝完桌子上的那杯温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叙述了整个故事。

    直到一切结束才问出一句,“林叔,他们会被判死刑吗?”

    她要让这些恶人消失,蹲监狱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臭恶肮脏的本性不会因为时间长久而改变,只有永远的消失才会让一切安宁。

    林所长看着眼前的姑娘,蓝白校服上粘着血印,头发也是乱糟糟的,看起来没有任何血色可言,没多久前家里老人还去世了,接着又碰到这种烂事。

    还真他妈应了那句老话,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他忍了忍心里的酸楚,叹了口气:“他们会受到相应的处罚的。”

    吸|毒撞人,绑架勒索这几条罪行足以让他们这辈子都不见天日了。

    祁郡出警局的时候天已经是深夜了,道路上路灯全部亮起,夜晚吹起的风带着点凉气。

    她吸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朝倚在榕树下低头抽烟的周潮生走过去。

    周潮生一看她出来,捻灭手里的烟头丢进垃圾桶,看着她:“他出急救室了,还没醒,” 他看祁郡没说话,叹了口气,接着说:“应该问题不大的,醒过来就好。”

    可万一醒不过来呢?

    她不敢问也不敢想。

    “先回家吧,明天再去医院,林风在医院看着。”

    她太累了,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思考,点点头,跟着周潮生一块回家。

    回到家后,周潮生把她赶去洗澡换衣服,自己则是在厨房里给她做煮面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周潮生在院子里打电话,客厅桌子上放着一碗面条。

    她随便扯过一条毛巾包住头发,敞开腿坐在沙发上拿起筷子吃,客厅里很安静,只剩下祁郡吸嗦面条和周潮生断断续续的声音。

    周潮生挂完电话回客厅,看见祁郡坐在沙发上吃面条,动作没了任何生气,只是麻木地把面条送进嘴里,没有任何情绪。

    他叹了口气,勾了张椅子坐在祁郡对面。

    “阿郡,江家来人了。”

    祁郡闻声抬头,嘴里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去,“那么快啊?”

    从海城到h市每天只有两趟车,而这件事发生的时候都不是发车点,但江家人却能在这个时间赶到,这个速度看起来也不像是开车来的,更不可能是高铁。

    她不清楚他们怎么来的,但她知道江家有这个能力。

    周潮生点点头,接着说:“阿郡,你还记得上星期我跟你说李治不在海城了吗?”

    祁郡嗯了一声,她记得的。

    “其实这计子他们早就谋划好了,故意往海城外跑又偷偷跑回来,我才以为他们不在海城的,如果我能警惕着点,继续叫人看着他,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周潮生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脑袋越来越往下沉。

    “哥,你知道为什么他会被杨宽撞吗?”

    周潮生抬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疑惑。

    其实他也不清楚这件事的全部,他只知道是杨宽吸粉过量,出现幻觉。

    祁郡吸了吸鼻子,继续说: “是因为李治那畜生脱了我的裤子拍了照片,江昭旭是为了帮我拿回照片才会这样的,其实如果没照片这茬子事儿,我们也能安安全全回来的。”

    周潮生听完李治对祁郡做的事,眼里瞬间布满怒气,捏紧拳头,他现在就想跑去警局把李治那个狗日的弄死。

    “其实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我太固执了,一定要把照片拿到手才会害得他躺在医院里生死未  。”

    周潮生猛地站起来,眼睛通红看着她,冲她摇头:“不怪你,阿郡,不怪你。”

    “哥,出了这样子的事,我们可以愧疚懊悔,但不绝对不可以把所有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这不是我们的错,错的是那些心术不正的恶人。”

    造成今天局面的原因不过就是李治不满祁郡举报令他入狱,杨宽记恨江昭旭的那顿毒打。

    可追溯根源难道不是李治吸|毒犯法,杨宽作恶成性吗?

    所以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对的地方,但绝不是他们的错。

    保护自己没有错,惩恶扬善没有错,遵纪守法更没有错。

    作者有话要说:

    打人太难写了。。,。。。。。。。。。。……””

    第38章

    周潮生回去后,祁郡几乎是一夜没睡,在床上翻来滚去,脑海里全是今天发生一切的画面,一帧一画都在重演,每一幕都是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刮在她的心上。

    血rou淋漓,惨不忍睹。

    差不多到了清晨,她才伴着巷子里家鸡的打鸣逐渐入睡,再次醒过来是被噩梦惊醒,冒了一身冷汗,伸手拿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九点了,一晃的起身去厕所抹了把脸,连早餐都没吃就忙着往医院跑。

    一路上都是在狂奔,到医院时脑门上竟然冒出细密的汗珠,她喘着大气跑到二楼推开病房门,却看到本应躺着江昭旭的病床上没了踪影,只剩下干净整洁的白色床单被子。

    空无一人的病房令祁郡心里愈来愈慌,昨夜噩梦里的场景再次重现,从血淋淋的车祸现场再到空荡荡的医院病房。

    她回头随手拉过一个路过的护士,语气着急地问:“你好,请问一下九号病房的病人呢?”

    “出院了啊。”

    祁郡瞳孔一震,一阵窒息感让她呼吸不上,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用□□上的疼痛来逼着自己清醒。

    “直升飞机送走的,是他家里人办的出院” 说完又添了句,“那直升飞机嗡嗡嗡的,还是头一回见着呢。”

    护士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出声询问:“你还好吗?”

    她摇摇头,没管护士的关心询问,自顾扶着墙走到楼梯间,颤着手掏出昨晚周潮生给她的备用机,给林风打了个电话。

    祁郡抓了抓头发,哑声问道:“喂,是我。”

    林风也听出她的声音,嗯了一声。

    “江昭旭是走了吗?”

    对面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是,他爷爷最后还是知道这件事,直接给他送回h市了。”

    祁郡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手掌狠狠拍在墙上,直接朝手机那头吼叫:“所以江昭旭还没醒就他妈江家人被送出院了!?”

    她甚至都没有见到他,他怎么能就走了呢。

    “祁郡你冷静一点!谁都不想江昭旭离开,但是没有人能抵抗老爷子的命令,他爷爷知道这件事后够快气疯了,要不是江昭旭躺在病床上,他都能拿鞭子给他抽死。” 林风深深吸了口气,控制好情绪,继续道:“他醒过一次了。你放心,江老爷子安排的医生都在飞机上,不会出事。”

    祁郡没有再说话,把电话挂了,脑子里一片混沌,指甲紧紧攒住掉灰的墙壁,深吸一口气后提步离开

    她一出医院大门就看见一个穿着色女士西装的女人站正门,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