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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贤!楚大人今日这番进言是想要让岳王之乱再次重演是吗? 届时安王即位,可让安王留诏将皇位不传自子传给顺王,常大人这番话虽无不妥,却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众大臣各怀心思,在大殿上争吵了起来,谁也没有注意到羽扇后面的池渲没了动静。 大臣们争吵许久也未吵出一个结果,卢尚书自朝臣中踏出一步,站在大殿中央弯腰道:太子虽死,但皇孙尚在,老臣提议可立皇孙为帝,再从朝臣中挑选三位大臣作幼帝的辅政大臣,扶持幼帝。 此言一出,争吵声逐渐消退了下去。 有不少大臣出声附和:臣等附议。 耳边嘈杂的声音突然消失,齐齐汇成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将池渲从睡梦中吵醒了,她皱皱眉,这才睁开惺忪的眸子。 卢尚书说得对,但辅政大臣就不必了,左右本宫也无事,教导幼帝这件事交给旁人来,本宫总是不放心的。 话落,不给那些大臣再开口的机会,她站起身来,缓缓开口:此事既然已经议出了结果,诸位大人便请回吧。 和进来时候不同,她此刻要离开,那些大臣没有一个乖乖弯下腰低头的。她也就没让宫人降下羽扇,就这么看着面前翠绿色的羽扇,抬步缓缓朝着太和殿外走去。 今日之事是她对朝臣的试探,反过来那些朝臣又何尝不是在试探她,现下她占了上风想要离开,那些大臣怎能让她如意。 臣恳请殿下将玉印交出,为幼帝挑选辅政大臣! 众朝臣朝她围了过来,不许她离开,似是要将她给活吞了。池渲面色一冷,对着殿外唤了一句:左辞! 当下便有禁卫披甲带刃进来,将那些老臣拦在了池渲身遭一米处,她转头看向诸位大臣,凤眸中泛着冷光。 本宫知道诸位大人在担忧什么。 她伸手将藏在袖中的文书拿了出来,让一旁宫人在众人面前展开,随后说道:大人可还有话要说? 那文书上面写着先帝将辅政之权交给池渲,并且盖了玉印。 可先帝崩殂之时,岳王还未发难,太子还未死。先帝怎么可能将辅政之权交给池渲,这分明是池渲拿出来敷衍他们的。 当下又有大臣想要上前,但因为惧怕禁卫冷刃又停下了脚步。 她抬眸在众大臣面前扫了一圈,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抬手示意羽扇收起,露出那张冷若冰霜的美艳脸庞来。 池渲的眼尾上挑,眼神又格外冰冷,就算不掺杂半点轻蔑,但还是给人一种睥睨的感觉。 那些大臣不敢进言,她便抬步继续朝着太和殿外走去,然一道正红色身影不知何时冲破禁卫阻拦,跪倒在她的面前,朗声道。 臣请殿下在老臣中挑选三位辅政大臣,扶持幼帝。 那人出现的突然,跪得很急,宽大的正红色官袍袖子盖在地上,她的脚步来不及停下,等她将脚在袖子上挪开,其上已经落下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她低头,眼神落在面前人的身上,出声问:你是谁? 微臣,御史中丞慕清洺。 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冷独绝的脸来,红色最灼人,可那人却似是寒冰做骨,浮雪做皮,让人找不出半点暖意来。 二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清冷自持,此一番对视,看对方皆不像是在看活物。 原来是慕中丞,年纪轻轻便坐到了这个位置。她轻声开口,语气听不出是赞赏还是讥讽。 慕清洺的小叔,户部侍郎慕风远忙从朝臣中走出,特地解释道:回殿下,慕中丞祖上乃是前任宰执慕承,后年迈辞官回家,慕中丞虽年纪轻轻,但已是文坛大家,在津南一带格外受文人士子追捧。 这人的意思很明显,是在提醒她慕清洺是个动不得的。 她本来对慕清洺是不打算理会的,但现在听他如此说倒来了兴趣:原来是慕承的孙子,一个小小的御史中丞未免太委屈慕大人了。 虽然嘴上在夸赞慕清洺,但是她的眼神落在慕清洺的身上,就像是在打量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般随意。 传本宫旨意,从今日起慕清洺升为太傅,明日便进瀚书阁负责教导幼帝。 此言一出,慕风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眼角眉梢忍不住捎带上了一丝喜意。慕清洺的面色却是一灰,谁都知道这太傅虽然职位高,却是个没有半点实权的。 慕风远出声想要多夸赞自家这个侄子几句:慕中丞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又是出身世家,确实是太傅的最佳人选,殿下 她摇摇头打断了慕风远的话,她让慕清洺当太傅不是因为他满腹经纶,也不是因为他出自世家。 声音好听,比内阁那些老头子听起来悦耳多了,适合念书。 就只是这一点。 她看着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那些老臣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她勾起微笑,抬步离开。 就是声音好听。 昨日上京城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翌日这宫闱中的血腥味倒是淡了许多,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潮湿的土腥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