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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之王若弗重生 第37节

    墨兰给自己的话本子取名为《寄瑶传》。她没看过什么话本子,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这本书,写的是张寄瑶的一生,再加上她写作手法的缘故,比起话本子来,它似乎更像是一本人物传记。

    如兰央着她看后续的时候,瞧到了她写在扉页上的《寄瑶传》三个大字,满脸不可置信:“四jiejie,这么好的话本子,你就给它取这么个名儿?”

    墨兰有些疑惑,“有什么不对吗?”

    “唔……”大概是出于对自己喜欢的作者大大的崇拜吧,如兰少见地没有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直接说出来,而是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说:“四jiejie你不怎么看话本子不了解,既然都是话本子了,你起个这么正经的名字,人家还以为是什么传记呢!谁能发现它!”

    墨兰一向,觉得如兰说的也有理,于是爽快认错:“是我思虑不周了。五meimei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如兰眼珠子一转,张口便说:“不如就叫《巾帼女英雄》!四jiejie不是说,寄瑶后面是要去从军的吗?这个名字,叫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故事大概写了什么,感兴趣地自然会拿起来翻看两眼,直截了当!而只要读者愿意翻两页,我相信她们一定会爱上这本书的!”

    墨兰听她这么说,脸都红了几分。这还是如兰头一回这么直白地夸奖她呢!再加上如兰说得也确实很有道理,墨兰便同意了。

    明兰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倒是提了另一桩事儿:“四jiejie,你若想送到书斋去,就找你身边字儿写得不错的丫鬟,将你的作品誊写一遍,再送去。我们女儿家的字迹,到底是不大好流出去的。”

    墨兰向两个meimei道了声谢。当天晚上,她继续写后续的内容,露种则是开始抄写她已经写好的部分。

    大概是真的被张先生的故事触动了吧,墨兰这段时间可以说是文思如泉涌,半个月的功夫就将第一卷 写了出来。此时的张寄瑶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虽然还是个小兵,但是已经立过功,只待这一仗大胜,论功行赏之时,她便能更进一步。

    那边,露种的誊写工作也就比墨兰的正文略微晚了一日完成。刚刚将露种抄写好的《巾帼女英雄》拿给如兰和明兰看过,三个小姑娘便凑到一处去商量了起来。

    “二哥哥常常去书斋,交给他去办不就好了?”如兰提议道。

    明兰却摇摇头:“不好不好,二哥哥为人正派,平日里看些山水杂记,他都要挤出时间来看,对话本子一是不了解,二是不认同,觉得话本子是玩物丧志。”

    家里统共就两位哥哥,长柏不行,那不只有长枫了么?墨兰便问:“那,找我三哥哥?”

    明兰仍是摇头:“三哥哥为人单纯,他去,只怕是谈不到一个好价格,反而要被店主坑了的。”

    虽然这话好像她亲哥长枫有多傻似的,但墨兰也没有生气。毕竟,谁的哥哥谁知道,她亲哥长枫啊,那就是个有几分小聪明,却耳根子软很容易就被人哄骗的主儿!

    两个哥哥都不成,墨兰沉默了。

    明兰便提了另一个人:“若是四jiejie放心,我可以帮你去同顾二叔说说。”

    墨兰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在家里,她哪怕是同自己的亲哥哥长枫都算不得多亲近。长枫早早就搬到了外院,他同二哥长柏待在一处的时间,可比自个儿这个一母同胞的亲meimei要多得多。是以,她对于姐妹们同哥哥们以及顾二、齐小公爷的关系其实不甚清楚。

    早些年,她还曾为着和如兰别苗头,去找小公爷讨论画作。可一来,小公爷并不大想理她;二来,人家如兰后来忙起事业来,也没什么空总是和她斗气了。她自觉没趣,深觉有这闲工夫去讨别人的嫌,还不如多做几首诗,拿给梁晗看,还能让自个儿开心些,自然也就更不关心庄学究的课上其他人之间的关系了。

    可如兰却不同。

    虽然如兰是个心大的,可也架不住这位顾二叔,在明兰口中出现的频率实在是高得过分!

    最近一段时日,人家顾二叔好歹就和她们一起上课。无意间提起同窗,尚算正常。可之前几年,人家顾二叔在白鹿洞书院读书呢,却也没少见明兰少提几次他呀!

    现如今,听见明兰又说什么“我可以帮你去同顾二叔说说”,如兰其实是很想打趣她一句:“你和顾二叔什么关系呀要你去帮四jiejie同他说?”

    可到底顾忌着与她俩不甚亲近又是那讨人厌的林小娘所出的四jiejie也在跟前,只隐晦地说了一句:“都是同窗,你去问与四jiejie问又有什么不同?”

    明兰瞧着她带着几分揶揄之色的眸子,知道自家jiejie是在打趣自己,撅了噘嘴,心虚地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却同样顾忌着不想叫墨兰看出来,没说什么。

    好在墨兰记挂着自己的《巾帼女英雄》,也没注意到两个meimei的眉眼官司,自己去找了顾廷烨。

    顾廷烨其实对于盛家的官司,心中也有几分谱。他有些拿不准自个儿该不该帮这个明兰不喜欢的jiejie的忙。若是帮了,万一叫明兰误会了可怎么是好?可若是不帮,毕竟一起读了几年书,人家小姑娘能为着这种事儿求上门来,也是信任他人品、相信他不会往外说的表现,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借口拒绝。

    正纠结着,明兰和如兰跟在墨兰后面就来了。

    明兰瞧着他似乎有些犹豫,便主动开口说:“顾二叔,我四jiejie这话本子写得极好,我觉得定是能赚大钱的!你若是帮了她这个忙,到时候我们姐妹几个定是要好好谢你的!”

    其实他又哪里缺几个小姑娘的谢?他方才分明是把不准明兰的态度啊!现在,明兰都发话了,他自是一口应下了。

    过了几日,顾廷烨便传来了消息,说是这事儿啊,谈成了!

    城北有家兰轩书斋,愿意给墨兰每本书三成利,将这本《巾帼女英雄》拿下。怕盛家姐妹觉着三成太少,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由于出书还包括在适宜的地方配上插图、印刷、售卖等等一系列复杂的过程,一般情况下,都是书斋直接买断。分成的话,能给作者两成利已算不错。他能谈到三成利,还是他亲自看了墨兰这话本子,觉得很有市场,才有底气跟人家老板谈判,最后才定的三成利。

    而且,兰轩书斋拿下的,可只是这第一卷 ,也就是墨兰已经写成的部分的贩售权。对于之后的续集,他们只有优先权。也就是说,若有其他书斋想要这本书,同等条件下,墨兰必须将书卖给他们。可若是有其他家条件比他们给得更优厚,墨兰也可以选择其他家。若是墨兰自己开了书斋,则不受这一条款的限制。

    明兰听了,不禁赞了一句:“说起做生意来,顾二叔还真是精明强干得很!我就说把这事儿交给你去办准没错!”

    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的墨兰有些懵,没大听懂他们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却又不好意思问。

    还是明兰瞧出了她的疑惑,主动解释说:“四jiejie,这一开始,你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话本子是否真的足够吸引人、有没有很多人买,才需要去找其他书斋合作。可若是这第一卷 售出,卖得极好,你就得考虑自己开书斋的事儿了!毕竟,一本话本子的利润就摆在那里,你只有尽可能把利润都赚到自己口袋里,那才是长久之道呀!”

    墨兰闻言,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心里却对开书斋这一点并没抱什么期待。开店,那是需要很多银子的。不仅需要银子,还需要店面、人手。这些东西,都不是她一个没有长辈带着的小姑娘家可以接触到的。

    像她小娘,央着父亲给了四家店面,却是开一家倒一家。这其中,固然有她小娘不善经营的缘故,可却也跟她小娘身为妾室很少可以出门有关。整日憋闷在家里,便没办法去了解人家买家的喜好,也没有有效的办法时时监督着店铺里的工人,自然很难将店铺经营好。

    而她……身为庶女,连她小娘都经营不好店铺,她又哪里来的这个本事呢?

    墨兰不知道,她所担心的事儿虽然没说出口,却被如兰给捅到了王若弗跟前儿去。

    如兰是个心大的,最近老捧着那本《巾帼女英雄》的抄本看。王若弗见了,便问了几句。如兰觉着她母亲一向是开明的,她喜欢画画儿、阳哥儿喜欢习武,母亲也都是支持的,便觉得跟自己母亲没什么不好说的,再说了,以后墨兰想要开店,也少不得她母亲这个嫡母的支持不是?于是,如兰便将墨兰的事儿和盘托出。

    王若弗倒是没觉着墨兰写话本子有什么不好。只不过,若是盛紘知道他这个被他看作是盛家才情仅次于长柏的孩子,竟然去写了话本子,会是什么表情呢?

    算了,还是不要让那个老迂腐知道了!不然这事儿准给他搅黄了!

    不过,这开铺子的事儿是得提上议程了。

    以前,如兰和明兰开铺子的时候,盛紘也想给墨兰开一家。可那时,墨兰的性子还没扭过来,和她那小娘差不多的做派,王若弗看了就讨厌,自然不想拿钱出来给她开什么铺子了。现如今,墨兰转了性,她倒也没想着为难一个小姑娘。

    学会管家理账、经营店铺,是做人家大娘子不得不掌握的本事。既然墨兰已经定下心来,踏实待嫁,总不好叫她去了婆家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传出去倒叫人觉得她刻薄庶女!

    只不过,对着墨兰,自然不可能同如兰和明兰一样了。

    这样想着,王若弗便趁着盛紘来她这里用饭的时候,提起了这事儿。

    第61章

    听了王若弗的话,盛紘诧异道:“给墨儿开铺子?”

    王若弗一挑眉:“怎的,主君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的愿意的!”盛紘生怕她反悔似的,连忙问起了这铺子的事儿:“不知夫人对此是怎么个章程?打算开家什么铺子?”

    “四丫头不是喜欢舞文弄墨么?就开家书斋吧。”虽说给墨兰开铺子这事儿呢,是王若弗自己提出来的。可现下瞧见他喜上眉梢那样儿,她还是觉得碍眼。当初如兰明兰开铺子,也没见他这般开心啊!于是,王若弗便将自个儿的另一桩打算以略带嘲讽的口气说了出来:“不过呢,这四丫头到底不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给她开铺子,我身为当家主母,是该出些力没错,可也不能净指着我一个人。主君你说是吧?”

    盛紘一向觉着,花用妻子的嫁妆,那是顶顶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做的事情。虽然,他平日里吃的用的好东西,王若弗也没少贴钱就是了……但那可不是他主动要的,而是妻子心疼他这个主君,主动给的。这和打妻子嫁妆的主意,那可是两码事。闻言,他和表决心似的,连忙开口保证:“夫人放心,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出些银子还是看店面,尽管开口就是。”

    “呵呵,”王若弗冷笑一声,“主君,我说的可不是你。你为着女儿的铺子出钱出力,那不是应当的么?还用得着我开口?”

    盛紘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娘子指的是母亲?可母亲她……”

    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若弗打断:“母亲她老人家已经为了盛家,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此等小事,怎好叫母亲cao劳?”

    这话说得,好像盛紘多不懂事儿似的。只是,他原本也没想劳动盛老太太的呀!偌大年纪一半老老头儿了,话音里竟带了几分委屈似的:“既不是娘子,也不是我,我可不就是想到了母亲?可没真的要劳动母亲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儿了,若是盛紘还没想到王若弗指得是谁,这脑子,只怕也做不得官儿了。“莫非娘子指的是林氏?她一个妾室,也不好总是出门,能顶什么用?”

    王若弗闻言,撇了撇嘴,心说,她在扬州时,可没少出门张扬呢!也就是来了汴京,才知道这规矩的厉害呢!“不好出门是一码事,可她到底是四丫头的亲娘!为着女儿cao持的心,却也是一样的呀!她手里不是有一间书斋么?我瞧着正好给了墨兰用!那书斋我也去瞧过了,位置什么的都是好的,就是铺面小了些。主君若同意,我将隔壁的铺子也买下来,一并给了墨兰,两家打通,再翻新一下。铺子里的人手呢,我亲去瞧瞧,合用的就给四丫头留着,不合用便给了银子打发走,我再帮四丫头物色些新人,从手下拨一位得用的管事过去,也就齐活了。”

    “可是……林氏那里,也就剩下这一间铺子了……”盛紘有些犹豫。

    王若弗却是直接怼了回去:“那她不是还有不少田产么?要我说,通汴京谁家的妾室有她林噙霜过得舒坦?手里有铺子有田产的!要我说,就是主君你把她的胃口给喂大了!你瞧瞧卫小娘,当年给明兰开铺子的时候,我也说了的,既然房子什么的都是她出的,新品研制也多是她同明兰一起,很该也占些利钱。可人家是怎么说的?人家说,‘主母仁慈,愿意照拂明儿,已是我和明儿的幸事。明儿是盛家的女儿,该得享这份福,我做人母亲的,瞧着女儿好,我便好了。’你瞧瞧人家!这才是真正为着儿女着想的!”

    如此,盛紘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去找林噙霜提了这事儿。

    “什么?要我把书斋给了墨儿?”林噙霜大惊,“可是紘郎,霜儿手里就剩下这一家铺子了啊,没了它,我便失了安身立命的本钱……”

    “什么安身立命的本钱?”盛紘听她这么说,有些生气了,“我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倒叫你把一家铺子当成了安身立命的本钱?你瞧瞧人家卫氏,多年来不争不抢,不也过得好好儿的?如儿明儿都早有了铺子,跟在大娘子身边学着管家理账了,好不容易现如今大娘子松了口,愿意也给墨儿这份照拂,你可别拖拖拉拉的,坏了墨儿这份体面!再说了,先头我可是给了你四家铺子,这些年倒叫你开倒了三家!可见你也不适合管理店面,倒不如给了女儿,说不定还好些。”说罢,便拂袖而去。

    那头,林噙霜气得打砸了不少东西,才勉强平复下来。

    本来,盛紘给她置办了四个铺子,先是粮食铺子倒了,后面是布料铺子。这两家嘛,都是王若弗的手笔,只不过盛紘和林噙霜不知道而已。原本王若弗还想一鼓作气,把她剩下两间铺子都挤倒来着。还是华兰劝她说,倒了两家还能说林噙霜不善经营或是倒了大霉,这再倒两家,盛紘该看出些什么来了。王若弗这才作罢。

    不过这林噙霜嘛,倒确实是不善经营的。王若弗没动什么手脚,她的第三家铺子,也在两年前开不下去了。现如今,她手里自然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家书斋。

    要是有四家铺子,她匀给女儿一家倒是也无妨。可她只有一家铺子了,铺子加上田地的产出、盛紘的补贴,才勉强够她给自己和女儿置办钗环首饰、给儿子打点人际关系,以及打赏、收买下人什么的。如果将铺子给了女儿,那真的是要入不敷出了啊!难道要叫她一个做娘的,伸手找女儿要钱不成?

    于是,林噙霜便将墨兰叫了来,同女儿商量起这事儿来。寄希望于女儿能去说服她父亲。

    “给我开铺子?阿娘,这事儿不是我提的,我也还是听你说了才知晓的呢!”墨兰也有些诧异。虽然她现在,是相信嫡母不会像她小娘说的那样,在她的婚事上使绊子的。人家不屑。可几年前,她小娘去找她爹爹,想叫嫡母也给她开个铺子时,被嫡母拒绝的事儿,她也是知晓的。其实她也不是很相信,嫡母会心甘情愿拿出钱来给她开铺子的。莫不是,爹爹觉着,她快要嫁人了,逼迫嫡母的?

    “不是你提的?那难道还是她王若弗主动提的不成?”林噙霜不禁阴谋论了,“她不会是肚子里憋了什么坏水儿等着你我母女二人呢吧?”

    墨兰这几年在王若弗和老太太以及教养嬷嬷的不懈努力之下,幼年时被林噙霜灌输的满脑子不好的想法,总算是去得七七八八。现如今,听到林噙霜这样说,自然就不太乐意了,“阿娘,大娘子不像你想的那样,成天就琢磨着对付你。人家事儿多着呢,哪儿有闲工夫天天放在你我二人身上?”

    林噙霜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个傻孩子,被那王若弗教坏了脑子不成?妻与妾,生来就不是一路人。你瞧她王若弗那亲jiejie,这么多年,打杀了多少妾室?被她害得一尸两命的也不在少数!你以为王若弗又是什么好人不成?”

    康家的事儿,墨兰也并非全然不知的,可她却不认同林噙霜的话:“一家子兄弟姐妹,也不代表就什么都一样的啊!大jiejie和五meimei,一母同胞,却全然是不同的性子呢!康家的那样,是她自己立身不正,又干大娘子什么事儿?阿娘你瞧,大娘子和卫小娘,不就处得很好么?连带着桁哥儿,学什么也都是跟阳哥儿月姐儿一道的。要我说,你也消停些,别老想着和大娘子争宠了!有这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哥哥的学业,省得他被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勾得移了性子,科考失……”

    这话还没说,就被林噙霜紧紧捂住了嘴,“快!呸呸呸——你这傻孩子,什么话都能往外说?你哥哥那诗才,又怎会考不中?到时候,我儿中举,她王若弗生的却落榜,也好叫你父亲知道,什么大娘子,就是个肚子里没墨水的草包!她生出来的,又能有几分才学?不像我墨儿和长枫,个顶个儿的有才华!”

    墨兰听了,实在是无奈。这作诗和科考,哪儿能混为一谈?

    再说了,人家二哥哥只是把心思都放在了课业上,不怎么喜欢作诗,所以甚少有诗作而已。她亲哥长枫,虽然隔三差五就作首诗,可那诗……虽说写得尚可,但多是称赞女子美貌、风情,少有可称得上佳作的。在课业上,庄学究可是断言过,顾二叔和长柏哥哥定会中举的。小公爷和她长枫……却是没提的。

    可她小娘对她哥这么自信,她也不好再泼她的冷水,只得顺着“呸呸呸”了三声,才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总之,这铺子的事儿,不是我去提的。可能爹爹和大娘子有什么旁的想法吧。阿娘若是不愿,同爹爹讲就是了。若是爹爹问起,你就说是我自己觉得经营不来便是。”

    林噙霜仔细观察女儿的神色,发现她也并无不虞之色,却仍是搂着女儿轻声解释起来:“墨儿啊,实在不是阿娘不舍得把这铺子给了你。若是早些年,阿娘手里有四家铺子的时候,别说是一家,给你三家都使得!本也是打算用三家铺子给你作嫁妆的。你哥哥是男儿郎,前程自有他自己去拼,我墨儿却是要高嫁的,要多多带些嫁妆,才好不被婆婆妯娌看不起呢!可现如今,阿娘手上就这一家铺子了,家中打点、你我的钗环首饰、你哥哥的前程,处处都要用钱……”

    墨兰握了握林噙霜的手,“阿娘,我都知道的。虽然管家理账之事,我没真的上手过,可嬷嬷和大娘子甚至是老太太,都是教过一些的。咱们院儿里的收支,我大概也知道一些,也明白你的难处。所以我真的没有因为这事儿有什么旁的想法。”

    林噙霜闻言,感动于女儿的懂事,搂着墨兰亲香了好一阵儿。

    墨兰却是想了又想,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林噙霜:“阿娘……铺子的事儿,你同父亲说便是。若是他不信,我再去找他解释。只是,这高嫁什么的,往后你可不要再提了!父亲已经在为我相看亲事了,大娘子也是个和善人,不会……”

    “什么?”林噙霜却是猛地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相信,冲着墨兰喊道:“不高嫁了?由着你父亲相看?你父亲为你相看的都是什么样儿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墨兰深深叹口气,“我知道的,阿娘。可是,寒门学子又有什么不好呢?大jiejie也是高嫁,她还是十里红妆嫁到袁家去的,你可见她过得有多好了?这些年虽然日子好过些,可她也没少因着不会插画点茶之类的风雅事儿,被她婆婆和妯娌嘲笑。我的身世,尚且不如大jiejie,更不可能像她一样十里红妆。真嫁到高门去,人家又哪里看得起我了?这样的日子,我可不想去过!”

    林噙霜却是双手撑在墨兰的肩上,语重心长道:“她过得不好,那是她没有手段!我墨儿长得这般好,又有才华,那梁六郎不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你们私底下不都通信好几年了?你若是嫁给他,就像现在这样,好好抓住他的心,日子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再说嫁妆,她王若弗既嫁到盛家来,嫁妆自然也是盛家用的呀!你是盛家的女儿,你出嫁,她若是一毛不拔,才叫人笑话!到时候,我再好好同你父亲说说,定也叫你十里红妆出嫁!有了夫婿的宠爱,手上又有银子,我墨儿又才情过人,谁敢看不起你?”

    “呵——”墨兰都被她小娘的理直气壮给气笑了:“小娘你和大娘子不合多年,我竟不知,你还惦记着人家的嫁妆?嫡妻的嫁妆,一向是给自己的亲生儿女用的。像明兰那样,过继到大娘子名下,打小儿当做自己的女儿教养长大,大娘子自然不会忘了给她备份厚厚的嫁妆。可我却是养在她讨厌的妾室膝下的!你凭什么觉得她会用自己的嫁妆贴补我?人家愿意出钱给我扩大店面、出力帮我选聘工人,已经是人家仁慈了,小娘你也不要太过贪心了吧?”

    她知道,她不应该对着疼她爱她的小娘说这样的话的。可既然她已经拿定注意,认了父亲和大娘子为她谈定的亲事,自然不希望她小娘在继续执迷不悟,有些不切实际的妄想的。

    她本意是想打醒林噙霜,一家子和和美美过日子不好么?何必总执着于将大娘子踩在脚下,逼着她去高嫁呢?可林噙霜骤然被女儿这样一通“指点”,却是有了另外的理解,一脸受伤道:“墨儿这是在嫌弃我,当年没把你抱到大娘子膝下抚养,倒叫你得了个庶女的出生,平白连累了你没办法像明兰那样得到大娘子的嫁妆?”

    墨兰简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跟她小娘交流,火气也有些上来了:“小娘你自己眼睛老盯着旁人的东西不放,别觉得我也和你一样!”

    “啪——”林噙霜被女儿戳中了最深的痛处,一巴掌就挥了上去。在扬州的时候,她有主君的宠爱,大娘子又是个蠢的,她险些将大娘子挤得没地方站。那时候,她身为妾室,却也是常常可以出门的。在外头,还有在家里的下人口中,她也不是没有听到过,说她眼睛净盯在别人夫君身上,没脸没皮的。可旁人说,她可以忍,自己的女儿也这么说,她就不能认了:“要不是我当年使了手段,嫁了你父亲,现在你能有这般锦衣玉食的日子?只怕在哪家种地也说不准呢!”

    墨兰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被打,疼的不仅是脸,更是自尊心。她终于压制不住藏在心底最深的怨怼,捂着脸,对着林噙霜哭喊道:“我在乎的又哪里是这些?小娘可知,我为什么怕嫁到高门去旁人看不起我?不是因为什么庶女出生、嫁妆不厚,而是因为,我有个以人家养女的身份,却勾搭了人家儿子,有了身孕才进门做了妾的小娘!这些年,我没少因为你的事被人笑,真嫁到高门去,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看得起我?”

    第62章

    “你你你——”林噙霜颤抖着手指着墨兰,“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要不是为了你和你哥哥有个好前程,我本也能去旁人家做大娘子的!别人都可以这么说我,可是墨儿,你是我的女儿,你怎么可以也这么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