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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之心神涣散,只顾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四周黯淡下来,脚下踏着积水,窸窸窣窣。 晏归之茫然四顾,只见四面空无一物,广袤天地间唯寒风相伴。 晏归之觉得身后有人,猛一回头,见是重岩,披散着头发,身前被斩了一刀来,衣衫破乱,血迹已经干涸。 “重岩?” “你怎么在这?风吟呢?天枢皇城现在是何情况?那些人……” 话未完,重岩手中剑一挥,晏归之猝不及防,险避过一剑,跌在地上。 晏归之惊愕道:“重岩?……” 重岩毫无感情的说道:“这是是非镜幻境之内,我奉舜尤之命,来杀了你。” “什么是非镜,什么舜尤,重岩,你在说什么。”晏归之扶着头细思,她离开天枢到北海来没算日子,如今细想,也不过六七日罢了,“那晚我从皇宫内出来,鲛人说你去引开那伙贼人了,风吟留在天枢等你消息,为何你只身在此,风吟呢?” 重岩道:“我不知道,大概是回涂山去了罢。” 晏归之道:“那为何你会在此处?” 重岩剑一挽,一剑刺来,晏归之空手接住,一把将人拽到跟前,道:“重岩,你到底怎么了?” 重岩眸色一红,闪过一瞬的委屈,而后暴怒,松了剑猛把晏归之推开,喝道:“捕杀鲛人的那群人是冥界里的人,我不敌那些人,被他们挟持着带往了冥界,见到了舜尤!” 晏归之如遭惊雷,道:“不可能!舜尤三百年前死了!” 又道:“且冥界与我妖界无仇,为何要捕杀鲛人。” 重岩道:“你以为这是非镜从何而来!舜尤只是被阵法封印在轮回台,他们要拿鲛人内丹给舜尤,助他突破封印。” 晏归之欲要起身,踉跄一步,又跪倒在地,她神思急转,道:“若真是如此,重岩,我们要尽快回妖界,通知妖界与仙界。” 重岩一把扼住晏归之脖颈将她提起,说道:“我说了,我是来杀你的,你没听见么,晏归之。” 晏归之见她有些魔怔,发了狠一头撞在重岩额头上,重岩吃痛,手中一松,晏归之跌下,脑海之中蜂涌来一些画面。 晏归之捂着脑袋低低呻/吟,道:“这是什么东西……” 晏归之怔然的空望着一处,说道:“晏辞?” 晏归之看向重岩,她脖子上破碎的衣襟处滑出来一块玉石,晏归之眼眸一缩,道:“晏辞……你到底是谁,与你在一起的那人……” 重岩失声笑道:“你自己阿爹都不认得了么?” 晏归之神色震骇,踉跄起身往重岩那走去,她道:“你是半妖,你是贪……” 还未靠近,脚下积水伸出数道水流,紧紧缠住她身躯,她难再动弹。 重岩道:“我才不是贪狼,他从来没认过我!” 晏归之只摇头,道:“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是!” “舜尤……”晏归之垂眸,一瞬间思索到什么,她道:“重岩,是不是舜尤对你说了什么,他最善欺心,他的话,你不能信!” 重岩满眼失望,“晏归之,你也不愿承认?在天枢之时,明明口口声声对我说,‘她们当是开心的,知道这世间,还有一个亲人在’。” 重岩道:“舜尤说的没错,什么忠正仁善,重信守义,都是骗子!什么一生只爱一人,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都是懦夫!” 晏归之狠狠的闭了眼,咬了一口舌尖,让这痛意叫她冷静些,她凝凝神,缓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重岩,这其中必有误会在。” “误会?”重岩失声长笑,她道:“你也看见了我以前的记忆,他将我从人界带回妖界,他给我起了名字,他将我托付在木狼族内,他……虽未认我,若他不是我爹,他为什么要来做这些!为什么说我该姓晏!你莫不是想说哪个叔叔伯伯托付了他,晏归之,我记得你说过你只不过一个大伯,一个三叔,膝下无子,且从未踏足过人界罢!” 晏归之稳着心神,因着挣扎,肩上伤口裂开,雪白的衣衫晕红了一片,“我对长辈的事知道的不多,重岩,你不要激动,且跟我回妖界去盂山,问询大伯他们便知!你且想想,舜尤巧言调唆半妖,半年前他便惹得半妖仇恨妖族,与妖族为敌,一把火烧起战争,扰的半妖和妖族死伤无数,这种人,怎会好心跟你说这些!” 重岩道:“他确实不会白白跟我说这些,他要我继续帮他寻取内丹,管理半妖,为他效力,他还将是非镜与了我,晏归之,他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便是杀了你。” 晏归之道:“重岩,你不是这样的人。” 重岩道:“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半妖,与他才是同类。” 重岩深深的望了她一眼,面上显出深沉的悲伤,她道:“你生来高贵,群妖钦佩,族民爱戴,衣食不愁,到哪都有人跟随,你这种人自然不会明白从小就要隐藏身份,东躲西藏,忍饥挨饿,整日担惊受怕是何种滋味!” “我阿娘,一直在等他,到死都在等他,却再没看上他一眼。”重岩垂首说这话的时候似在哭泣,再抬头看晏归之时,眼中悬着泪,眸光悲愤,燃着炙热的恨意,“你知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娘亲的容貌与我阿娘有六分相似时,我有多难过!” “我……娘亲的容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