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破损在线阅读 - 第6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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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麻烦去xxx。”孟文君对司机师傅说道。

    张艾琳的声音几乎与汽车的发动机同时嗡鸣:“我不想回去。”

    孟文君将身体倚在后座的靠背上,双手抱拳,轻声说道:“别担心,他们都走了。”

    浑身上下肌rou的酸痛像海边一浪浪拍打在海滩上的花,胶着在孟文君身上,憔悴的眉宇中掩盖不住的劳累。

    张艾琳沉默了片刻,身子也靠下来,说道:“你睡会吧,到了我叫你。”

    听了这话,孟文君愣了一下,随即,他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艾琳要急着出院。

    原来是为了他。

    突然,他感到有风从车窗外钻进来,带动着发梢,轻轻敲在他的额间。

    她一直没忘,他会晕车的。

    这是他从小与她心照不宣的秘密。

    孟文君不用看也知道,张艾琳会刻意将自己那侧的车窗打到最大,却永远都不会明目张胆地伸手去替他打开他那侧的窗子。

    疲倦后知后觉地涌上来,将孟文君整个人填满。时间未曾跑过许多,他已然被拉扯进梦境。

    “别走。”突然一句呓语,响在温柔的风里。

    张艾琳把目光从车窗外变幻的道路旁建筑上收回来,望向孟文君的睡脸。

    确认再三他还在沉睡,于是她又把头转过去。

    出租车的发动机的声音压过车轮在水泥路上摩擦的声音,周围的路旁上行走的人三三两两的成群结队,人声和树上的鸟雀声响成和谐的一片,同时也夹杂着不远处工地上几声运载机的低吼。

    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食物的香甜钻进她的鼻腔,像是许多年前在学校门口偷偷瞒着家人和孟文君一起吃的路边摊。

    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总是带着一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帽子,帽子下面藏着她银白的花发。

    小推车上没有那些五星级酒店华丽的装饰,只有一条长长的被炭火烧得焦黑了的烤炉,和烤炉上摆放得井井有条的用竹签串成的小串。

    她咬了一口,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当出租车因等绿灯停下时,路旁的与她当时同样年龄的孩童,用着相似的好奇的眼睛望向她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从眼眶里跌出来,就好像是溪,在她的脸上纵横流淌。

    她急忙别过头去,伸手去擦脸上的眼泪。

    当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紫青色的手指已经肿胀得像个萝卜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好像死掉了。

    她笨拙地拿袖口擦泪,扯痛了手腕,也碰疼了眼下的淤青。

    所幸出租车开得及时,使得她不用再忍受刚才路边那孩子天真烂漫的眼神。

    哪怕再痛,她也不曾还手。

    可是他怎么,就肯下这么重的拳头。

    她意识到这点不公。突然间明白自己以往所谓对他的冷漠和辱骂不过是虚张声势的躲闪。

    她痛恨自己这一点,痛恨自己也无法忘记曾经的痛苦,也无法忘记他给予的幸福,无法恨他,也无法爱他。

    时间把这路程拉扯得太长太远了。每一米的路程都争先恐后地扎堆、挤在每一秒的时间里。

    等到出租车停下的时候,张艾琳才发现,这看似漫长的路,不过也才走了区区半个多小时。

    她拿出口袋里仅剩的零钱付了车费,又从车前的后视镜里确认自己哭过的眼眶是否留有痕迹,不断调整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当她的眼睛里只剩下平静的时候,她轻轻拍了拍孟文君的肩膀,念道:“阿定,我们到了。”

    下意识唤孟文君乳名的时候,张艾琳对自己都感到吃惊。

    还好孟文君没有被叫醒。

    她又推了推他,喊道:“赶紧起,到了!”

    孟文君缓缓地睁开眼睛,正巧从车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他抬手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要付车费。

    “我给过了。”张艾琳一面推开车门,一面说道。

    孟文君匆匆对司机师傅道了谢,连忙下车跑向张艾琳的那一侧,替她拉着车门。

    “殷勤得不像你。”张艾琳没好气地说道。

    孟文君耸耸肩,回道:“那你是平时不注意观察。”

    “别贫。”张艾琳好不容易从车里迈出左腿,好不稳当地落了地。

    “你管好你自己再说。”孟文君连忙伸手,要去扶她。

    却被站稳后的张艾琳一把推开,说道:“就烦你这个。”

    孟文君放下手臂,脸上挂起笑意:“走两步试试?”

    “……”

    被孟文君一句话呛得说不出来,但心里的倔强驱使着她要去争这无所谓的脸面。

    说着,就用力地迈开腿,忍着全身的疼痛,一步一步脚印,用力地走着。

    孟文君连忙从车里提出行李,急忙跑着去追张艾琳。

    “我错了不行吗?”

    “……”

    “别走了别走了,我错了,我真错了。”

    “滚。”

    “我承认我错了,我错大了!我错了!”

    “滚!”

    终于走进电梯的时候,张艾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全身就像是骨头全部被卸下来又重新安装了一遍的那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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