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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湛母亲亲热地拉着祝枝的手臂,喜爱得非常。 祝枝瞧见她发红的眼角,该是哭过了,她轻轻地问道:“阿姨,陈湛呢?” “跟我来。”她叹了口气,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陈湛父亲,满脸愁容。 手里的行李箱被陈湛母亲拿去,祝枝独身一人来到被告知的那个门牌号的面前。陈湛一人住在里面。 她抬手敲了敲房门。 里面爆发出一声喊叫:“我不会去的!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那是陈湛。 祝枝沉默不语,翻转过手掌,用力拍了拍房门,敲打出的声音比方才指节碰撞时候要响亮得多。 “别敲了!”陈湛在里面更大声地喊叫。 越是这样,祝枝便敲打得更加用力。 她不停地挥臂,叩击在那扇房门上,碰撞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 敲了有一会儿的时间,当她抬起胳膊正要再度敲击下去的时候,房门被猛地打开,陈湛满脸怒容:“我都说了不要再敲了!” 当她望见眼前人的时候,莫大的惊讶取代了她眉眼中的愤怒:“怎么是你?” 祝枝低垂着眼睛,不由分说地抬手扶住门框,整个人进了房间里,又关上房门,后背靠在门上,双手环抱于胸前,饶有意味地望着陈湛:“怎么了?” 不知为什么,看见祝枝,陈湛心底有些慌乱,像是那种小孩子任性突然遇见老师的那种不知所措,她的眼神躲闪着,依旧皱起眉头,用着往常傲慢的语气:“我不想再跳了。” “我知道。怎么了?” 陈湛的眉头拧得更紧:“我就是不想再跳了!” 祝枝的眼睛牢牢地钉在陈湛的身上:“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 陈湛低着头,牙齿紧咬着下唇,沉默了片刻,又抬起头来:“我跳不跳舞,参加不参加比赛,我死还是活,关你什么事?你是谁?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什么人?” “你真是被宠坏了。”祝枝强压住心底的怒意,两条胳膊垂下来,凭借着身后的支撑,她挺起身子来。 祝枝上前两步,盯着陈湛的眼睛,将陈湛的两条胳膊反身别再身后,交叠在一起,一只手紧紧地捏着,另一只手向上抬,捏在她的后颈上。 “你干什么!?祝枝?!你干什么?!”陈湛拼了命地挣扎喊叫。 祝枝并不理会陈湛的反抗,在她看来那点挣扎的力气简直不值一提。 她两只手一同用力,将陈湛向床边的方向推过去,猛地将陈湛按在床沿处,驱使着她的后背面对着自己。 “祝枝?!你疯了?!”陈湛的脸陷在被褥里,发出几声被模糊过了的喊声。 “可能吧。” 祝枝抬起胳膊,掀起陈湛的裙角,用力挥在她的臀上。 一下,一下,再是一下。 她的手按着陈湛的后背,感受着手掌出传来的她的颤动,听见她的声音从喊叫变成哭声,再到最后已经挣扎到疲累。 “你清醒点了吗?”祝枝坐在床边,淡淡地说道,手掌已经泛红,隐隐地发麻。 耻辱的眼泪从陈湛的眼眶里不断地蹦越出来。 她整个人趴在床上,脑袋死死地陷在被褥里,身后还不断传来阵阵的痛感,可这身体上的屈辱远不及心里的。 以前周舟对她,可是那么地恭顺温柔。现在却猛然间,变了另外一番模样。 那种感觉,就像是细心关照的宠物,突然有一天恶狠狠地咬伤了自己,再跑到别人的身边,耀武扬威地望着自己。 跳的每一步,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里,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周舟的画面,和她一起练舞,一起参加一次次的比赛,还有她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头顶上的聚光灯仿佛已经变换了模样,仿佛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陈湛忍不住地望向那白色的灯光,她仿佛在那灯光的尽头处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那个时候,功课还算轻松,动作还算简单,周围的一切都显得直白轻松。 越长大,走得越远,看到的不喜欢的东西就越多,有的弃之如敝履,有的却怎么也无法抗拒。 半决赛前同一个年长的舞蹈老师同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陈湛厌恶他身上的香烟味道,可却不能命令他掐灭手指里的。 “湛湛,快敬老师一杯。”陈湛母亲脸上的笑容快要堆满了。 陈湛连忙起身,斟满自己的杯中,站在老师面前,勉强与他碰杯。 越长大,这样的事情,便越来越多了,她的脾气也变得越来越大,她的自尊心也变得越来越强。 陈湛从不觉得自己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她觉得自己是春天里桃花枝头上最先开放的那一朵,觉得自己是晨曦时分照耀在大地上的第一束阳光,是拔尖的,是别人不能比得上的。 可是她在不断地怀疑,如果没有这一桌桌的酒席,没有这一位位的老师,没有父母给予的一切优质的条件,那她还是她吗? 周舟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拒绝,像是个巴掌,重重打在陈湛的脸上。仿佛是在告诉她这个问题否定的答案。 不想再面对了。 不想再成长了。 就任性地躲在父母的身后,任性地离开这里,回到自己温暖的家里,把房间反锁,将窗帘拉得紧紧的,被子蒙在头上,整个人缩成一团,谁也不见,也不想见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