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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后颇是满意,笑道:“劝得好。” 太平连忙收起放肆的目光,故作不悦,“阿娘,你这是给我找了个管事的啊!” “怎的?她这样看着你读书,阿娘心里踏实。”说着,武后看向了婉儿,“上官才人做得很好。” 婉儿静默着把脑袋低了低。 太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佯作不快,陪武后把这顿午膳用了。 午时之前,太平拜别了武后。 她往甘露殿外走了几步,发现婉儿并没有跟上,便驻足回头,往殿内望去。 婉儿从殿内低头走出,手中多了一只纸鸢。 太平嘴角微扬,低喃道:“还以为你忘了。” 婉儿趋步上前,恭敬地将纸鸢双手呈上,“那日答应殿下之事,纸鸢已经做好。” 太平接过纸鸢,只翻看了一下,便知道这是原来那只,“本宫要的是一模一样的新纸鸢,你这是在糊弄本宫。” “世人喜爱某物,只因某物与其有过陈年旧事。”婉儿说着,眸光沿着纸鸢的竹骨看下,“殿下这只纸鸢的竹骨微黄,料想必定陪了殿下不少岁月,若是另做一只,哪怕一模一样,也不会是这只……” “婉儿。”太平忽然打断了婉儿的话。 婉儿微慌,抬眼对上了太平的眸光——阳光正好从树隙间落在,落在太平的脸上,照得她的容颜极是娇艳。 “殿下……” 心再次狂乱跳动起来。 太平眯眼一笑,猝然牵住了她的手,笑道:“走!陪我去放纸鸢!” “啊!不成!”婉儿的抗议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太平牵着跑出了宫苑,径直往千秋殿去了。 “殿下!这里是甘露殿。”春夏慌乱地往后瞧了一眼,若是武后瞧见她居然拉着上官才人胡闹,只怕要立即责罚了。 “无妨!”太平远远地应了一声,回头看向牵着的婉儿,笑容灿烂。她的手指悄然从指缝间滑入,扣紧了婉儿的手。 她早就想这样牵着她跑出宫苑,早就想这样牵着她一起回家。 上辈子错过了一世,这辈子迟了三日。说不心焦,都是假话。 宫墙飞檐,如笼似牢。 虽说今时今日暂且不能飞出这座皇城,可太平相信,只要她这辈子拼尽一切地去争,拼尽一切地去保护她,总有一日,她可以让她做长安城最无忧无虑的姑娘。 “殿下!不可……” “太傅还有半个时辰才来,我可不算胡闹!” “可是这是太极宫,殿下要注意……” “这里确实是太极宫,可也是我的千秋殿!” 太平终是停了下来,望向千秋殿的殿门,“宫规哪条规定了,不准公主在自己的殿中放纸鸢?” 婉儿顿时语塞。 太平笑意微浓,往婉儿走近了半步。 觉察到太平的靠近,婉儿顿时警惕起来,也不知是跑得急了,还是心跳太烈,此时她的双颊有如火烧。 “殿下……” “拿着纸鸢。” 太平声音微哑,把纸鸢塞给婉儿,心头却暗喜。虽说这算是她与婉儿正式相处的第一日,可婉儿眼底涌动的慌乱,她很是喜欢。 太平分得清楚。宫婢对上位者的慌乱,与此时婉儿对她的慌乱,是不一样的。 似曾相识。 一如当年殿上一曲《柘枝》舞,她央着她问:“好不好看?” 婉儿说,“好看。” 那是心上人入心后的不知所措,那也是太平后来才懂得的情不自禁。 第9章 听学 婉儿本想双手接纸鸢,这才发现她的左手还被太平紧紧牵着,她微微用力,想要挣脱太平的手。 太平忍笑,松了手劲,任由她抽出手去,顺势把纸鸢塞了过去。 “春夏。”太平不动声色地唤了一声。 春夏趋步走近,低头道:“奴婢在。” “走,跟本宫进去拿线轱辘!”太平顺手牵住了春夏的手,吓得春夏瞬间煞白了脸,挣也不是,不挣也不是。 “殿下……” “闭嘴!” 太平轻笑,拉着她快步跑入千秋殿。 婉儿站在原处,怔怔地看着太平的背影,喃声道:“原来……”原来是她想多了,这个时候的太平天真无忧,有时候高兴起来,便喜欢拉扯着宫婢一起嬉闹。 掌心还有太平的余温。 婉儿涩然笑笑,这辈子只是初见,往后的岁月她只须陪着她便好。 还要……招惹她么? 心底蓦地浮起这个念头,婉儿心绪复杂。她若不招惹她了,她只须站在远处,用自己能力暗中保护太平,太平也许可以远离政治漩涡的中心,做一辈子大唐最快活的小公主。 倘若如此,太平会喜欢上什么人呢? 第二个念头钻了出来,酸涩而难过。婉儿垂下头去,下意识地捏紧了纸鸢的竹骨,连忙摇了摇头,她来到太平身边,只是帮武后办事。伴读太平的这三年,她还有许多时间想明白,这辈子她到底要什么? “在想什么?”当太平的声音响起,婉儿方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出神了许久。 婉儿往后一退,“殿……” “别动,我正在系纸鸢的长线呢!”太平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站定。待婉儿不动之后,她仔细地捏着长线穿过了竹骨上的竹孔,打了一个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