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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笑意微僵,努力维持着笑意,对着母亲重重地点了下头。 武后拍了三下太平的肩膀,终是离去。 太平悄舒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近了婉儿。 “起来吧,还跪着,不怕把膝盖跪坏了?”她伸出手去,语气却极是温柔。 婉儿怔了怔,没有握她的手,也没有立即站起来。她蹙眉看她,低哑道:“殿下不该提那事的。” 太平笑道:“确实是你第一个伸手给我,也是你一直紧紧牵着我的手,不让我沉入湖中。作为还礼,我便给你留下的机会。”说着,她身子前倾,双手牵住了婉儿的手,硬是把她牵了起来,“一事归一事,你救我是事实,我虽看你不顺眼,却也愿意成人之美。” “不顺眼?”婉儿愕然,在意的竟是这三个字。 太平顺着婉儿的话“嗯”了一声,手却紧紧牵着,孟浪地上下打量她,“你瞧瞧你,今日脂粉施得极淡,发髻也松了,衣裳穿得这般素净,怎么顺眼?”说着,太平眼珠子一转,“走,回殿,我给你重新梳妆!” 婉儿焦急道:“殿下!这于礼不合……” “本宫只想听学时,身边的伴读赏心悦目一些,本宫高兴就好,管它礼不礼,合不合?”说完,太平无视婉儿的抗议,拉着她踏入寝殿,把婉儿按着坐在了妆台边。 婉儿如坐针毡,想要站起,又被太平按着坐下了。 “殿下!”她似是恼了。 可太平比她还恼,挑眉瞪着镜中的婉儿,“阿娘今日默许了,你就是她给我的人,这是本宫的命令,你给我坐好!否则……” 婉儿怎会受得这样的威胁,虽说没有再站起,可脸色已阴如寒霜,“妾是个人,并不是任由殿下打扮的木偶。” 太平知道她是真恼了,不动声色地坐下,一手捏住婉儿的下巴,一手拿着眉笔,温柔地画上了婉儿的柳眉。 “我饿了陈七一日,今日必有人来求情,你好歹陪我演好这场戏啊。” 婉儿没想到太平说的竟是这个理由,“可此事……” “正事要紧,对不对?”太平眸光温柔,似是要漾出水来。 婉儿看得有几分怔忪,恍惚以为眼前的太平就是上辈子那个深情款款的太平,反驳的话瞬间哽在了喉间,婉儿张了张口,只能选择作罢。 上辈子太平鲜少占这样的上风,难得婉儿先偃旗息鼓,太平自当戏假情真地做点什么?眉笔缓缓画过眉尾,娴熟又温柔,这是太平想了许久的画面。只是,上辈子婉儿从不给她这样的机会,动不动就说于礼不合,动不动就拿那些扎心的身份来刺激她。 好不容易逮到这样的机会,她定要好好珍惜。 太平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烈,婉儿越发觉得事情不对劲,难道只因她救了她,太平就待她这样上心了? 不对劲…… 婉儿想到了武后方才曾经附耳太平,难道太平突然这样,全是武后教她的驭人之术?武后来硬的,太平来软的? “别动。” 太平眉心微蹙,眉笔微微一挑,画好了婉儿的左眉。她觉得捏下巴不顺手,索性一手捧住了婉儿的左颊,温暖的掌心熨在婉儿脸上,也不知是婉儿的脸颊发了烫,还是她自己的手发了烫。 婉儿起初还恼她胡闹,可渐渐地竟情不自禁地沉溺在了太平的温柔之中。饶是她筑起千种心防,只要眼前人是太平,总能轻易碾碎她的防线,撞得她的心房砰砰作响。 她与她离得这般近,年少的模样映入彼此的眼中,悄悄烙入彼此的心底。 当觉察到呼吸变得微沉,两人不约而同地往后挪了挪。 婉儿绷着淡淡的语声,“画完了?” “还差一点。”太平哑声说完,放下了眉笔,拿起了口脂,用食指抹起一些,正欲涂上婉儿的唇瓣。 婉儿心神微乱,慌忙扣住了太平的手腕,急道:“妾……自己来吧。” 太平的心跳狂乱,她也怕再亲近下去,露了马脚,徒惹婉儿厌恶。当即顺着婉儿的话,把口脂递了过去,“给。” 婉儿接过口脂,侧过身去,不敢再多看太平。只见她匆匆沾了口脂,对镜抹上了自己的唇。 柳眉眉尾微扬,衬上了鲜红的口脂,若是眉心点上梅花,那便是她最得意时的妆容。 婉儿震惊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到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的视线悄然游移,望向了铜镜中的太平,她笑意盈盈,眸底虽有惊艳之色,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 若太平也是重生之人,只怕根本忍不住要上前相认。 她与她错过了那么多年,明明相爱却非要伤彼此一个遍体鳞伤,若是双双重生,以太平的性子怎能继续错过? 太平不是不想认,只是还不到认的时候。她强烈压抑着上前拥住她的冲动,笑道:“瞧!这样赏心悦目多了!” 女为悦己者容。 婉儿也不能免俗,况且说她“赏心悦目”者,还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不敢笑得太过,却也忍不住嘴角扬了笑意,“妾是罪臣之后,如此打扮,未免太过招摇。” “放心,也只有本宫能瞧见,出了这千秋殿,也不准你这样打扮。”太平凑近婉儿脸侧,笑望着镜中的婉儿,“在宫中,太过美艳可不是好事。” “霸道。”婉儿寒了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