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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 马车闻声停下。 武攸暨觉察车队停了下来,连忙勒马回头,来到马车边,“殿下有何吩咐?” “春夏, 本宫上次说要赏你一匹绫罗,既然刚好经过这里,本宫就不从宫中挑一匹给你了,你去,挑中哪个买哪个。” “诺。” 春夏故作欢喜,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一会儿你先回宫去收拾清晖阁,本宫今晚不回宫了,要留在东宫与三哥议事。”太平说完,抬眼看向武攸暨,“武将军,春夏可是本宫的贴身宫婢,这里离大明宫尚有些距离,你派个羽林军护送她回宫。” “诺。”武攸暨领命,公主说要一个,他便给两个,当即便唤了两名羽林军过来,跟着春夏去挑选绫罗了。 太平放下车帘,“先去太史局。” “出发!”武攸暨大手一挥,车马便拐入了另一边的巷子,往太史局去了。 宫中都是阿娘的眼线,只怕阿娘的消息早就传到宫中了,她若在宫中私会婉儿,阿娘很快便会得到消息,只会对婉儿不利。东宫虽说也有阿娘的眼线,可终究是三哥的地方,只要小心些,应该能找到机会与婉儿说说贴心话。 倘若没有这个机会,明日是上元节的第一日,婉儿应该会出宫与郑氏团聚,只要春夏今日把消息传到了,明晚她也可以借着长安城的人山人海掩盖她与婉儿相聚的事实。 至少在明晚之前,得把一直跟着的武攸暨给打发了。 太平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把武攸暨留在东宫。 马车很快来到了太史局外,太平从马车上缓缓走下。 值卫的将士瞧见是公主来了,当即上前迎接,“参见公主!” “秘书郎中在么?”太平问道。 将士如实答道:“回殿下,太子今早传召秘书郎中去东宫了。” “知道了。”太平转身,又上了马车,“武将军,去东宫。” 与此同时,婉儿接到韦滟宣召,刚刚踏入承恩殿。 韦滟今日心情大好,只因已经收到了密报,知晓天子派了太平来协助李显处理此事,换言之,便是天子没有易储之意,李显这次的东宫之位保住了。 婉儿穿着她藕色的团花圆襟官服,带着幞头踏入殿中,未及行礼,便听见韦滟道:“不必行礼。” 婉儿怔了怔。 韦滟今日打扮得极是艳丽,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大花蝴蝶,她对镜瞧了瞧自己,大笑着转过身来,示意婉儿坐下。 婉儿坐定后,甫才问道:“殿下这是有喜事?” 韦滟点头,“太子的位置,保住了!” 婉儿起身,躬身行礼,“太子妃大喜。” 韦滟夸赞道:“没想到你那些招数,颇是有用。” “能为殿下分忧,是臣的幸事。”婉儿微笑,轻轻点头。 韦滟走近婉儿,突然捏住了婉儿的下巴,“上官婉儿,你只要用心为本宫做事,日后荣华富贵,少不得你的。” 婉儿轻笑,“这是自然,臣还等着殿下许臣一个恩典呢。” “那个好说,只要太子殿下坐上那个位置,只要……”韦滟松开了手,声音却沉了下来,“太后可以退居深宫,颐养天年,你想要的,本宫都可以给你。” 婉儿垂首,“臣会给殿下出谋划策。” “希望你记得这句话。”韦滟话中有话。 “殿下,公主殿下带着圣旨来了,太子命奴婢来,请殿下去光天殿议事。”一名宫婢走近殿门,却不敢轻易踏入,低声禀告。 “知道了。”韦滟算算脚程,今日太平确实应该来了。 婉儿朝着韦滟一拜,“臣也该回宫了。” 韦滟微微挑眉,“你可是本宫的谋士……况且,宫中传闻,你与公主素来交好……” “宫中传闻,多少可信呢?”婉儿似笑非笑,“臣是暗子,若无必要,少一人知道,臣便安全一分。” “太平也要瞒着?她与天后罅隙已深,这可不是假事,本宫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合作。”韦滟还是想拉婉儿见见太平。 婉儿再拜,“罅隙再深,也是血浓于水的母女,此事小心为上。” 韦滟知道她心细,有所顾忌也在情理之中,她也不强迫她非见太平不可,反正日子还长,也不急在这一时。 “也好。” “臣告退。” 婉儿匆匆一拜,便离开了承恩殿。一边走,一边心跳如雷。 她回来了…… 无疑,婉儿是欣喜的。只是,她不能在东宫与太平相见。她可以忍住满心的激动,太平可不一定,万一被东宫的眼线看见了,武后绝不会像上次那样轻饶了她。 她要活着,好好地活着。 只有活着,她才能谋到相守不离的那一日。 婉儿走出玄德门时,看见了停在玄德门前的马车,车檐上的落雪尚未完全融化,沿着檐角往下不断滴水。 她的太平,定是赶路回来的。 这一程定是走得很不容易,也不知她可会受凉? 婉儿放慢了脚步,本想逗留玄德门外,等太平出来,远远地看一眼她,可她转念又想,这个时候若不克制,只会坏事。 她收敛涌动的思念,沉沉一叹。只觉一颗心胀得酸涩,走向大明宫时,只觉眼圈发热,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