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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听得烫耳,连忙对着武后拱手一拜,“儿受教了。” “流言往往出自臆测,也最是伤人。”武后话中有话,“所以,不要让人有臆测的机会,便不会出现流言,懂了么?” “嗯!”太平恭敬回答。 武后挥手道:“下去吧。” “诺。”太平退了下去。 武后再看了一眼宣纸上的人名,忽然冷嗤一声,扬声道:“婉儿,进来。” 候在殿外的婉儿本在目送太平远去,乍然听见传召,连忙垂首趋步走了进来,“天后有何吩咐?” “是你教的么?”武后忽然问道。 婉儿一时不知天后的意思,“臣教了什么?” 武后将宣纸拿起,在婉儿面前晃了晃,“剩下的名字,你写给本宫吧。” 婉儿大惊,急忙跪下,“臣真不知道!” 武后冷冷睨视婉儿,“你不知道?” “臣确实不知道。”婉儿如实答话,抬头坦荡地对上武后的眉眼。 武后紧紧盯着婉儿的眉眼,看了许久,瞧见她并没有目光闪烁,眼底又浮起一抹疑惑来,“你真的不知?” “臣若知道,怎敢隐瞒?”婉儿确实是只知其事,不知其内容。 东宫谋逆一案,她查到的人远不止这三人,李贤只跟太平说了这三人,或许就是想挑拨她们母女之间的信任。 都被圈禁了,还不安分。 武后忍下杀意,示意婉儿起身,“起来磨墨,本宫还有许多奏折要复审。”太子监国做的好些事,都要她来一桩一件的补救。等她解决了这些事,回头再去查太平知晓名单之事。 婉儿起身,开始给武后研磨朱砂。她压着呼吸,轻舒一口气,生怕呼得太重被武后发觉。武后突然生疑,只有一个可能——太平方才在武后面前显露了愧色。 武后这般聪明的人,眼见太平生愧,怎会不多想? 当夜,红蕊匆匆回了偏殿,瞧见婉儿还在抄写经书,忍不住沉叹一声。 婉儿没有抬头,“怎么了?” “陛下下旨,命殿下以女冠之身赴晋阳祈福半年。”红蕊焦急地陈述听来的消息,满是愁容地看着婉儿,“大人要许久见不到公主了。” “嘘。” 婉儿以笔尾掩口,示意红蕊莫要多言。 红蕊慌忙掩口,在婉儿身侧坐下,看婉儿还在书写,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忍不住小声问道:“大人……不担心么?” “她去晋阳是好事,留在长安反而是祸事。”婉儿的书写不急不慢,至少今年之内,太平不会像上辈子那样嫁给薛绍,也便不会有数年之后的丧夫之劫。 红蕊不懂,“殿下怎会有祸事呢?” “吐蕃今年又来求亲了。”婉儿停下书写,侧脸看向红蕊,“二圣膝下,可就只有殿下一个公主。” 红蕊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猛点头,“奴婢懂了!” 婉儿看了一眼旁边抄写好的经文,手上这本是最后的一卷,“等我今晚抄完经文,你明早便把经文给殿下送去。” 红蕊点头,“嗯。” “再带一句话给她。”婉儿侧脸望着一旁的走马灯,微笑道,“天后的寿礼不能只有这几册经文,还请殿下祈福闲暇,好好想想还能添些什么?” “嗯。”红蕊再应一声,瞧见婉儿又开始抄写经文,并没有再嘱咐什么,“没了?” “没了,关于我,你一个字都不要提。”婉儿莞尔,没有再多说什么。 红蕊只好忍下话,明日她倒有好些话想跟春夏说。春夏这次肯定要陪着公主去晋阳,一去半年,她确实会很想念。 婉儿抄了一个时辰,终是抄完了最后这一卷,侧脸看向趴在几案上熟睡多时的红蕊,她不禁轻笑,轻轻地拍醒了红蕊,“下去歇着吧,我来收拾。” “奴婢……奴婢来吧……”红蕊眯着眼睛,尚未完全清醒。 “不必了,你这样万一装错了卷,殿下那边还要重理一回。”婉儿一边说,一边整理经卷,没过一会儿便收拾妥当,合上了盒子。 第二日清早,婉儿醒来便去了紫宸殿伺候天后,红蕊便依着婉儿的意思,抱着经卷往清晖阁去了。 才走了两步,红蕊就觉得有人跟着。她忍不住回头瞄了几眼,可身后除了巡宫的羽林军外,并无旁人。红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继续前行。 到了清晖阁,太平也只打发了春夏来接盒子。 红蕊对着春夏叮嘱了两句,便离开了清晖阁。她越想越不对,两名主子怎么像是约好了一样,只字片语都不留给对方。 入夜之后,红蕊端着热水入偏殿伺候婉儿梳洗,刚放下水盆,便听婉儿道:“红蕊,以后与春夏说话,莫要太亲近了。” 红蕊怔了怔,“怎么了?” “裴氏今日暗中跟踪你,听了你对春夏的叮嘱。”婉儿说得缓慢,红蕊却背心发凉,万幸没有提及殿下与大人之事。 “她叮嘱我,多管管你,莫要给殿下惹出什么流言蜚语来。”婉儿说完,握住了红蕊的手,“宫中眼线众多,多说多错,明白了么?” 红蕊重重点头,“奴婢知道错了。” “关心没有错,错的是宫中容不得这样的亲近。”婉儿紧了紧红蕊的手,“毕竟你我都是奴婢,脑袋掉与不掉,全凭上位者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