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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满心满眼,都是太平的身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多时,实在是睡不着,便索性起身穿衣,准备披上大氅,在庭中信步看看红梅。 武后如往年一样,歇在了贞观殿。这里是西上阁,与贞观殿仅隔了一道内墙,内墙正中有一道宫门,只要武后传召,婉儿便可从宫门进入贞观殿的前庭,沿着台阶而上,步入贞观殿伺候武后。 如今正值冬末,内墙下栽种的红梅都开了,此时映着白雪,极是艳绝。 红蕊担心婉儿受凉,抱了大氅跟上婉儿,将大氅罩在了婉儿身上,轻声道:“大人当心受凉。” “你也一样,进去再穿件衣裳,别着凉了。”婉儿关切地说完,想到一事,“再拿个篮子来,我要摘几瓣红梅,碾碎做信笺。” “诺。”红蕊领命退下。 虽说武后已经歇下了,可还有武后的羽林军值夜在宫门前,她在庭中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些羽林军盯着,所以她也清楚,今晚肯定是不能溜出西上阁,跑去流杯殿探望太平的。 傍晚时候能在洛阳街头远远地看殿下一眼,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反正来日方长,忍得一时,总能盼得一世。 夜色渐深,天上的碎雪也落得细密起来。 当值的羽林军换了一轮,宫门也到时候上钥。关上宫门后,这庭中便只有两名羽林军值卫。只是今夜似乎有些不同,宫门上钥后,值卫在宫门前的只有一名羽林军。 婉儿也懒理究竟是几双眼睛盯着她,一人也好,两人也罢,她莫让武后逮到她的僭越便好。她领着红蕊小心地剥下几片红梅,放入小篮子里面,往后若是想太平了,她也有点事做,好打发这漫漫长夜。 忽觉身后有人走近,甚至天上的落雪也被伞沿遮上了。 婉儿惊忙回头,神情却愣在了原处,眼底很快便聚起了泪花来。可很快地,她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劝道:“殿下不该来的……” 太平穿着厚重的羽林军甲衣,为了让自己看起来壮实高大点,鞋子里面还塞了两截木桩,她心疼地看着婉儿,哑声道:“大晚上不休息,跑出来摘梅花,你就不怕冻坏了,惹本宫心疼么?”说话间,她往前一步,一把将婉儿拥入怀中,嗔道:“你就是这样的性子,存心让我心疼,你就快活了。” 婉儿推了推太平,急道:“殿下万一……” “别怕,我知道分寸。”太平收拢右臂,将她抱得更紧,“今晚我是故意混进来面见阿娘的,只是一时没忍住假公济私……”她的声音微颤,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哑涩,忽然问道,“你想不想我?” 红蕊耳根一烧,知趣地退到了关闭的宫门前,竖着耳朵听着宫门外的动静。 婉儿声音也哑了下去,“你说我想不想你?”她再推了推太平,对上了太平的眉眼,这才发现两人的眼眶一样通红。 太平哑笑,爱怜地捧住了婉儿的脸,“你瘦了许多。” 婉儿心房一烫,笑道:“殿下一切安好便好。” “怕你担心,这两日把瘦了的都吃回来了。”太平嘟囔着,侧过脸去,“婉儿得给我个补偿。” 婉儿轻咬下唇,左右看了看,“殿下还是一样……孟浪。”话虽如此,动作却比言语要诚实。只见婉儿勾住了太平的颈子,整个人都贴在太平身上,踮起了脚尖,一口吮上了太平的唇瓣。 她几乎要把这些日子的思念都揉碎在交错的气息之间,太平恨不得将她的唇舌给吮吸破了,当意识到可能会被武后勘破,两人不约而同地缓下了热烈,转而温柔地点吻了几下,终是分开。 心跳狂乱,强压下来的不仅是那汹涌的相思之情,还有一点即燃的情火。 “再等等我……”太平抵住婉儿的额头,一字一句地请求,“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婉儿笑着轻抚太平的脸颊,“有些事若是逃不了,殿下不必在意我,我知道殿下的心……”她的手沿着太平的颈子一路往下,摊开掌心贴在太平透着寒意的护心镜上,“有我便好。” 太平覆上婉儿的手,在她额头狠狠地吻了一口。没有直言,也没有许诺,她知道婉儿懂她所想,只要知道这些,一切便够了。 “咚咚!咚咚咚!” 红蕊乍然听见紧闭的宫门响起了敲门声,被吓了一跳,苍白着脸望向了红梅这边。 太平沉叹,对婉儿道:“婉儿,我该去办正事了。” “嗯。”婉儿点头。 太平不舍地松开了婉儿,将纸伞塞入了婉儿手中,认真道:“不许冻坏我的婉儿,不然我找你算账!” “殿下,今年天灾众多,可以好好利用。”婉儿连忙提醒太平。 太平会心一笑,“知我者,唯有婉儿。”说完,捏了一把婉儿的下巴,得意地走向了宫门。 红蕊恭敬地对着太平一拜。 太平低声道:“春夏有句话要本宫带给你。” 红蕊受宠若惊,“啊?” “她说,她想你。”太平说完,抬手敲响了宫门。 “咚咚咚!咚!” 宫门重新打开,太平走入了贞观殿庭中,只听身后红蕊吞吞吐吐地回答:“奴婢也……也想她。” 太平点头,“本宫明日会转告的。”说完,便示意一旁的羽林军将宫门关上,径直朝着贞观殿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