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页
“走吧。” 太平低声说完,由婉儿扶着,跨过门槛,踏入府邸。 两侧园林有如仙境,自大门至正殿足有二百余步的长径,循例,有宫人在地上铺了数张毡褥,太平踏上第二条毡褥,便有宫人把第一条走过的毡褥趋步放至最后一条毡褥后,次第形成一条斑斓之路。 此乃“转席”,寓意新妇传宗接代,前程似锦。 转席之后,入殿之前,还需跨过马鞍,寓意婚后平平安安。 本来应该在镇国公主府外另搭一屋,名曰“青庐”,新郎新娘要在此拜天地结连理,然后并肩坐在床沿,让宫人抛撒彩果金钱,让客人争抢。但是武后担心有人会对太平不利,示意将青庐改至镇国公主府正殿,能入正殿争抢彩果金钱者,非富即贵,各个都是有头有脸之人,武后谅他们也不敢生事。 “敬拜天地——” 公主邑司令高声一唱,原本热热闹闹的正殿忽然安静了下来。 婉儿松开了搀扶太平的手,退至了一旁,准备观礼。 “拜——” 公主邑司令继续高唱。 太平与武攸暨面朝殿外,恭敬跪地一拜。 “敬拜父母——” 太平与武攸暨转过身来,对着堂上的武攸宁与正妻一拜。武攸暨已经父母亡故,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今日的高堂便是武攸宁与正妻。 “夫妻同拜——” 太平与武攸暨转身相对,武攸暨急切无比地拱手拜下,太平执扇立在原处,并不同步。太平记得,她的婉儿就站在武攸暨身后,她在等,等婉儿给她一个垂首微拜。 婉儿怎会不知太平的用心,这一拜,她愿全殿下的私心。 看见婉儿躬身轻拜,太平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她今日拜的,不是驸马武攸暨,而是武攸暨身后的婉儿。 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悄然流下,悄然摔碎在吉服边上,太平含笑忍泪,低眉一拜。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偏要任性地争这一拜是谁,天下人以为她与驸马礼成,可在她心里,今日只是她与婉儿的礼成。 众宾客瞧见礼成之后,抚掌恭贺,贺声如狂浪袭来。 太平只觉聒噪之极,恨不得立即远离这些不属于她的喧闹。 “请公主与驸马,入帐却扇,饮合卺酒。”婉儿适时地提醒众人,“太后还等着臣回去复命呢。” 听见“太后”二字,谁敢缠着新人调笑,连忙让出了道来。 婉儿重新搀扶太平,扶着她走至床边,坐在了几案边。 武攸暨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太平对面,激动不已地拨开了太平手中的喜扇。 “殿下怎么……” “本宫是高兴。” 太平知道武攸暨定是会发现她通红的双眸,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了他。 武攸暨听得喜滋滋的,确实也是,他今日好几次也想哭,毕竟公主是姑娘家,初嫁哭泣也是寻常事了。 婉儿拿来了剖成两半的喜葫芦,往当中倒了美酒,一半递给了公主,一半递给了武攸暨。 两半葫芦中间以一条红线相连。 武攸暨拿在手中,便急切地仰头欲饮,一不小心便将太平手中的那一半扯落在地,美酒也洒了一地。 春夏瞧见了,只觉不妙,驸马是这个这样鲁莽的汉子,今晚公主怕是要受罪了。 武攸暨一脸歉疚,“公主,我一时鲁莽……” “洒了便洒了。”太平轻笑,本来就不打算与他喝合卺酒,洒了正和她意。瞧见婉儿准备再倒酒,太平拦住了她,“上官大人回去复命吧。” 婉儿担心太平,“可是……” “本宫有些贴心话,想单独说给驸马听,上官大人一直在此,恐是不便。”太平故意把声音说得极大,声音传至一帘之外,宾客都听得分明。 识趣的宾客们相视一笑,公主年岁不小,只怕早盼这一日良久。驸马不急,公主急,倒也是一段趣事了。 是以宾客们三两吆喝着,纷纷离开了镇国公主府。 婉儿深望了一眼太平,太平这次没有看她,“春夏,送送上官大人。” 春夏只得从命,“诺。” 婉儿再是不舍,也只能跟着春夏离开。这样一日,她早有准备,却还是心如刀割。武攸暨那样的莽夫,今夜如何会对公主怜香惜玉? 只要想到这里,婉儿妒火与怒火交织难平,却只能强行忍下,这无间地狱才刚刚开始。 武攸暨心急难耐,不时轻扯领口,好让自己透透热气。 待大殿中的宾客尽数走完,宫人们也退出了殿去,将殿门好好关上,候在了十步之外,不敢打扰今晚公主与驸马的良夜。 武攸暨终是忍到了这一刻,他站了起来,激动地将繁重的外袍一脱,一边解腰间的玉带,一边扯开衣裳,“公主稍待!我先脱了!便给你解衣!” “吉服难解,本宫还是找个人帮驸马解吧。”太平端坐原处,忽然冰凉开口。 武攸暨听得愣了一下,“找个人?” 太平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大柜子,“去瞧瞧,这个人驸马可满意?” 第129章 和离 武攸暨以为公主只是借着他的话头, 想给他一个惊喜。他笑了笑,依着公主的话走近大柜子,双手攀住柜子边沿,用力一掀。 “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