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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庆之这句话戳中了武皇的心思,她本来只想当个看客,可若是当场否了这句话……他日太平诞下武姓皇孙,便少一个理由立为皇太孙。 “呵,魏王德高何处啊?”李昭德斜眼瞥向了他,“论德高,能高过镇国公主么?” 王庆之一时语塞。 李昭德凛声道:“这片江山可是李氏先祖一战一战打下来的!陛下承继大统,也只是暂时帮先帝管顾天下,这可是陛下亲口直言的,若是储君选了魏王,敢问陛下,这是要谋朝篡位么?!” 武皇似笑非笑,“立储是大事,李公言重了。” 王庆之趁机接口道:“庐陵王当年险些把半壁江山送给了韦氏,皇嗣又体弱多病,经常不朝,李大人你说说看,不立魏王,还能立谁呢?” 李昭德拂袖道:“天下就没有立侄不立子的道理!试问哪家宗庙有侄儿给姑母上香的道理?” 武皇脸色沉下,李昭德确实说了一句实在话。她登基之后,便顺势追封了自己的父亲为皇帝,武承嗣继任大统,定会追封他的父亲为帝。 “陛下!即便庐陵王不可,皇嗣不可,可陛下还有皇孙!”李昭德故意扬起声音,“庐陵王嫡子可是先帝亲封的皇太孙,这事老臣们都记得!就算不是他,皇嗣也有嫡子,也是陛下亲封过的皇太孙!所谓君无戏言,陛下岂能因为王庆之的一家之词,便损了君王之诺,出尔反尔?” 武皇暗暗捏紧龙袍衣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意,“李公所言极是。” “还请陛下莫要听这小人所言,谋朝篡位,让天下人唾弃!”李昭德说完这句,又补了一句,“突厥与吐蕃向来虎视眈眈,若生内乱,他们必会挥军直下,趁机掠夺城池,侵吞李氏先祖们用鲜血换来的天下,到时候,陛下可有脸面向李氏先祖们交代?莫要忘记了,陛下本就是李氏的媳妇。” “咳咳!”武皇突然捂着嘴巴咳了两声,佯作不适,“朕今日不太舒服,就先论到这儿吧,裴氏。”她看向一旁伺候的裴氏,“传太医。” “诺。”裴氏急忙扶起武皇,搀扶着她退出了万象神宫。 王庆之起身拂袖,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昭德,“如此不敬陛下,李昭德,你目无君上!” “你居心叵测,为一己私欲,妄图教唆陛下谋朝篡位,走!”李昭德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大手一扯,便拖着他走出了万象神宫。 王庆之挣扎了几下,“李昭德,休得无礼!” 哪知李昭德刚松了手,便对着候在万象神宫外许久的李唐旧臣们扬声一呼,“此贼大胆,竟敢教唆陛下立魏王为储君,谋朝篡位之心,昭然若揭!给我打!” “乱臣贼子!当诛之!”李唐旧臣们群情激扬,纷纷卷了袖子上来,二话不说,便群起而攻之。 武皇并没有走远,听见了动静后,回头一瞧,刚欲说什么,便又忍下了。 大势难撼,总要给这班李唐旧臣发泄一回,也好警醒一下武承嗣,让他收敛收敛。 可没过多久,便有羽林将士急忙跑来禀告,王庆之竟被这群李唐旧臣给活生生地打死了。今日那么多人下手,武皇也不好严办他们,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能顶替这些官员的人,强行撤了他们的官职,只会导致朝堂动荡,寒了李唐旧臣的心事小,让他们联合起来反她就事大了。 “把王庆之的尸首抬去魏王府,让魏王自行处置!”武皇扶额,她不得不承认,武氏这边能办差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她的心腹大多都出自寒门,论起影响力,怎么比得过那些出身世家的李唐旧臣。 还急不得……还要耐心求贤几年……可纵使君子满堂,她也绕不开李氏媳妇这重身份,太平也避不开武氏媳妇的身份,大周若定下姓武的储君,便等于是谋朝篡位,确实难以服众,甚至还会招来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烦透了。 即便已是一国之君,仍旧不能随心所欲,纵然已经改唐为周,天下人心大多还是向着李唐,只当她是代夫帮子君临天下,等她百年之后便该还回去。 “陛下。”裴氏担心地轻唤了一声,只因这时武皇的脸色难看至极。 武皇怅然一叹,“走吧,回寝宫,朕确实倦了。” 裴氏不敢多问,只得跟着武皇回了寝宫。 王庆之的死讯很快便传到了武承嗣耳中,他本来满心期待地等着武皇传召他,没想到等来的竟是这个消息。 他心思一动,生怕那些李唐旧臣会把没发完的怨气回头撒在他的身上,当下便匆匆出了宫门。 “魏王这是急着去哪儿呢?”太平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只见她慢条斯理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徐徐走近。 武承嗣一拜道:“原来是殿下。” “本宫有几句话想说与魏王听,不知魏王肯不肯赏脸听上几句?”太平端着公主的架子,冷声发问。 武承嗣不想节外生枝,“公主请讲。” 第159章 实话 太平并没有立即开口, 她引着武承嗣来到马车边,挥手示意车夫退下,这才开口道:“本宫也不与魏王绕什么弯子,今日只想敞开了说几句实在话。” 婉儿尚在马车之中, 她贴近车壁, 将外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武承嗣没有应声。 太平继续道:“本宫是武氏的媳妇,照理说魏王应该与本宫是同一阵营, 为何一再同室cao戈, 把刀刃都对向本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