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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和你说了趁早申请走读,就算你一个人不方便,我家也不是没地方给你住。” 应云生用筷子戳着餐盘,忽然问道:“你们两个住一起?” “嗯?没。”林成双下意识摇头,“我们是对门邻居,但他家只有保姆,所以偶尔会来我家蹭个饭什么的。”他说到这里便象征性地问了句,“对了,你要不要过来玩?” 应云生问道:“十六岁生日?” “十七。”林成双说,“都高二了,谁还过十六岁生日?这至少还没开始发育。” 应云生:“……” 林成双奇怪地看着他突然变得微妙起来的表情:“怎么了?” 纪礼指了指面前的人:“这位,今年就还没过十六岁生日。” 林成双一愣,脱口而出道:“原来你那么小啊?” “呃……” “不是,我是说的年龄,你别误会!” 应云生:“误会什么?” 林成双本来以为这是一句怒极后的反讽,然而仔细一看对方的表情,发现人脸上是真的困惑。 他愣了愣,下意识转头看向纪礼:“你这位同学这么单纯的吗?” 纪礼不置可否:“所以你少逗他。” 听风巷本身发展水平不高,唯一的工厂没营业几年就倒闭了,居民们以筒子楼为圆心往外呈辐射状四散奔波劳作,有台移动电话都能被称一声家里有矿。 应云生长这么大,和别人通话用的永远是座机,第一次碰电脑是在学校机房,唯一的电影储备是小学时组织去露天影院,看完后能记起来的内容只有影片里那辆价值三百六的自行车,接触网络的渠道匮乏至此,能指望他听懂什么。 不过等几人走出食堂以后,纪礼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 应云生蹙着眉:“我到底会误会什么?” 纪礼思考了下:“误会他满脑子黄色废料吧。” 应云生听得问号快溢出来了:“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因为他说的大小不单可以指年龄。” “还可以指什么?” “生理器官。” “呃……”应云生懵了五秒,整个人宛如被一把火瞬间从脑门烧到脚尖,血都差点烧干。 纪礼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脸:“要不要给你买瓶冰水降降温?” “呃……”林成双转过头,一脸幽怨:“刚刚是谁说的不要逗他?” 纪礼:“我干什么了?” “你明明说,说……” 林成双努力了半天还是没能把那个名词说出来,最后只能憋屈地转回去。 同样的话纪礼说出来是生理科普课,可他不行,他的确满脑子废料,他要说了至少是三年起步的雏形。 应云生还在旁边发懵,忽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上脸颊。 他偏头躲开,就见到纪礼不知何时从冰柜里拿了块奶糕,撕开还凝着水珠的包装袋,将东西递过来:“张嘴。” 应云生下意识照做。 吃冰激凌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入口的那一瞬间,像儿时幻想过的漂亮糖果屋忽然被人双手捧着送到了眼前,能盖过所有难捱的夏天。 . 周三是个晴天。 纪礼提前和班主任请了假,明目张胆翘了晚自习来到校门口。 应云生就站在金属伸缩门边,看见他宛如幼儿园留到最后的小孩突然见到来接的家长。 纪礼被自己想象出来的画面逗笑了。 林成双家和学校大约五六站路,两人下了出租还要走两三百米的距离。 纪礼没急着进去,拉住旁边的人问:“喝奶茶吗?” 应云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街道上奶茶店的招牌。 牌子在全国都叫得上名号,算是这座城市的专属印记之一。 纪礼在手机上发了信息,问清林成双到场的几人喜欢的奶茶类型。 点的饮料全做完需要不少时间,他只端了最先做好的那一杯,揭开杯盖上的方形小孔:“尝尝看。” 应云生接过来。 “好喝吗?” “嗯。” “比以前听风小学的好喝吗?” 应云生刚想答,而后忽然反应过来,抬头便对上面前的人一双笑眼。 听风巷的确有卖奶茶的,但只开在唯一的小学外面。不像现在有专门的店面和闻名的招牌,只是一架木质小推车,台架上摆满五颜六色的瓶瓶罐罐,就是各种口味的奶茶粉,用一元和五角区分大杯小杯。 客人点了单,小贩就从相应颜色的玻璃罐里挖一勺粉末,倒入开水冲了,再加一勺打成细沙的碎冰,在不锈钢瓶里摇晃至完全融化,盛装的杯子简陋到塑封膜都没有,却是小孩子能端着消磨一整个下午的美味。 纪礼曾经也买过,但只尝了一口就整杯塞给了应云生,看到对方小口小口地抿,餍足地眯眼:“好喝吗?” 应云生一边答是一边抬头,就看到眼前的人站在从学校回家的前路上,穿着短袖和牛仔裤,衣角被风卷得鼓起又垂下,身后是奔跑着嬉笑打闹的学生。 眼里盛着明晃晃的笑,温柔到极致:“我在别的地方尝过更好喝的,有机会以后也带你去。” 现在想想,其实就是杯带颜色的糖水,几乎没什么奶味,可偏偏就是叫他记了好久,以至于如今坐在开着空调装修大方的店里,手上端着价值超出过去十几倍的饮料,却依然让他在对方提起的那一刻就轻易回想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