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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再多敲几遍,或者多等一会,甚至干脆不管他自己一个人下去吃水果,这件事也就罢了,可他联想到最近原清濯对他疏远这件事,莫名有点生气,便在外面高声说:“哥,再不理我我可就进去了啊!”说完,他直接推开了门。 原清濯的房间干净而整洁,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清香,暖风拂面,吹在身上令人发痒。 床上没有人,被子也没有睡过的褶皱,视线左移,靠窗的书桌前,原清濯正背对着他伏在书上睡觉。 窗户框出一幅太阳渐渐落下的小景,风吹着金色的窗帘不住飞扬,斜织的玫瑰色日光在书桌上打出田字格的形状,把少年清瘦修美的背影罩在朦胧的光晕里。 原榕看得有些发愣。 他知道自己的哥哥长得很好看,所以从不在外人面前掩饰这种骄傲与自豪。但此时此刻,他觉得原清濯的好看已经升格了,简直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人一般,就连几笔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背影都让人那么惊叹。 原清濯是一个代表美的符号,陡然间便让原榕生出某种难言的距离感。 他觉得自己大声呼吸都是罪过,于是放轻步子走上前,悄悄观察起原清濯的睡颜。 原清濯枕在手臂上睡得很熟,腕骨轻轻压着一本打开的诗集。他只露出了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压在眼睑下,往上走是峻挺的眉骨。淡绯色的薄唇微抿,往下走是流畅如雕刻般的下颌与凸起的喉结。不知是不是在做噩梦的缘故,他皱起了眉。 原榕一边看着他,一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感受到明显的起伏后才满意地放下来。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原清濯才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他的身边放着好几本高中课本,书包也随意地丢在书桌脚下。 原榕早就好奇他每天在高中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了,可惜自己和原清濯差了两届,只能像现在这样偷偷看着解馋。 不过没关系,再过不久他也是个高中生了。 原榕抽出几本书翻看了一会儿,数学书上那些奇怪的符号看得他头痛,接着,他轻轻抽出原清濯手下压着的那本书,原来是一本博尔赫斯的诗。 那时的原榕根本看不懂这些诗句的含义,他只知道这本书是mama在杂志社工作时的珍藏,后来和爸爸一起做了生意,这些书全部留给了原清濯。 他读了一遍,仍然觉得晦涩难懂,伸手随便往后翻了翻,忽地看到一页夹在里面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原清濯写的字。 那些字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原榕。 刚开始,字体还算遒劲漂亮,越到后面越能看出书写者的烦躁与不安,字体越来越大,越来越潦草,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纸背穿透才甘心。 可是,为什么纸上的名字全是他? 仅仅是一篇字,已经让当时的原榕感到震惊与害怕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原清濯要这样写自己的名字,看上去像是把他当成仇人了一样,好可怕。 原榕正愣在原地,身前的少年忽然动了。 他看到原清濯睁开眼,混沌的眸光落到他脸上,先是怔了怔,随后聚焦,凝结,眼神变得深暗。 “哥……” 原榕吓得后退几步,不知道该做什么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清濯缓缓站起身,面无表情攥住原榕的手腕,半垂着眼看了看他手中的诗集和纸,以一种古怪而愤怒的语气质问:“又是你?” 原榕抬头去看他,夏日里刺目的夕阳激得他视线中漾出暗色的光圈。玫瑰色的余晖也变成火烧云一般的烫红,给原清濯的轮廓蒙上绯影。 什、什么叫又是他? 原榕被吓坏了,他直接被原清濯一把掼在墙上,脖颈也被按住,听到他烦躁地继续问:“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来烦我?” 原清濯那张漂亮的脸距他极近,加重的呼吸声,低磁的话语,起伏的胸膛,以及幽深的眼神,让原榕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原清濯。 刚刚经历过变声期,原清濯言语间还残留着一两分沙哑,或许是因为在意形象,这一年他基本不怎么爱说话。原榕却觉得这种声音很好听,经常跟在原清濯身后夸他。 往常听起来低沉悦耳的语调,如今也让原榕感觉到陌生。 什么叫总是来烦他,什么叫又是他?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走得也没有很近啊……原榕有点委屈。 比委屈更多的是害怕,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原清濯这样不耐烦的表情,明明以前对自己很温柔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原清濯的眼神也让他看不懂,他的双眼中泛着赤红色的光,映出照在原榕脸上的霞辉,其中翻滚着某种热烫的情绪。 或许是睡得时间有点久,原清濯的指尖微微有点凉,按在原榕的皮肤上,让他忍不住打寒颤。 那双手越收越紧,原榕仰起头满脸通红地说:“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勉强说完,他看到原清濯的视线倏地清明起来,仿佛昏睡中的人乍然梦醒一般松开对他的桎梏。 “咳咳咳咳──”原榕捂住喉咙开始猛咳,看上去有些难受。 原清濯如梦初醒地抬起手,似乎想碰一碰他,最后还是神色复杂地道:“出去!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 都说了对不起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凶巴巴的跟他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