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窦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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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祁岸通过了。 也不太记得到底是谁先开口说的话,总之,两人冰封了快一个月的关系,就这么慢慢解冻。 宋枝蒽从来不是一个勇气可嘉的人,她到底没问祁岸,为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走了,又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找过她。 那时的她,就像一个灵魂贫瘠的拾荒者,根本不奢望命运额外的馈赠,只要老天肯给她一点甜,她就会心怀感激,牢牢攥住。 就这样,她和祁岸通过网络,再次渡过了一段很和平的时光。 两人学业都很忙,并不经常聊天,但每隔几天一定会聊一次,祁岸也会送给她礼物,比如昂贵崭新的文具用品,还有她喜欢的小玩偶。 那一年的除夕夜,两人虽然没有见面,却打了一通很长的视频电话。 祁岸给她看帝都的新年夜晚。 宋枝蒽给他看自己包的饺子。 视频结束前,祁岸和她说了一句话,他说,宋枝蒽,我也想去北川大。 不是往常顽劣又玩味的语气,而是认真的,带着笃定感的少年人承诺。 视频里,他的身后是大簇明亮璀璨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如流星般簌簌绽放跌落。 祁岸亦露出少有的,明朗蓬勃的笑,英挺的眉眼也跟着肆无忌惮地弯起,闪耀着灼灼又意气的光。 宋枝蒽在一片喧嚣的烟花爆竹声中,心神动荡,重重点头。 像是生怕这一瞬只是她的幻觉般,用力吐出承诺般的字眼,“好。” …… 悠长的回忆被椅子腿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打断。 蔡暄听入迷一般,坐在她身前,“那后来呢?后来你们两个怎么样了,你又为什么跟何恺在一起?” 宋枝蒽抿唇,声音缓慢,有些发涩,“后来开了学,高三下学期学业很重,老师管手机管得也很严,我们的联系也因此少了很多。” “等放月假的时候,我已经联系不上他了。” 蔡暄露出很纳闷的表情,“什么叫联系不上?是你打电话他不接,信息也不回吗?” 宋枝蒽想了想,“差不多。” 那时候联系不上祁岸,宋枝蒽很担心。 隔了几天,她又尝试着打过一次电话,没想到接的人是祁岸的父亲。 他父亲和祁岸形容的一样,沉稳威严,有着天然上位者的压迫和不可理喻,毫不留情地告诉她,不要再缠着祁岸。 残忍又直白的几句,让年幼的宋枝蒽哑口无言,又好像突然就被一盆冷水淋醒,看清眼前的事实。 被挂电话后,她还是不甘心,等了好久好久,可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接到过祁岸的电话。 再然后,她的手机就在公交上被小偷偷了。 这件事她不敢告诉外婆,就只能用以前的老人机,还是何恺主动提出用双开微信帮她挂号,方便等祁岸的回复。 所以后来,宋枝蒽每次上微信看,都是借用何恺的手机。 可就算这样,宋枝蒽也没收到过祁岸的只言片语。 到最后,她还是从何恺口中得知祁岸要出国的消息。 何恺看出她的失魂落魄,说去帮她跟祁岸好好谈一谈,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枝蒽没阻拦他。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祁岸说消失就消失。 哪怕那个真相是残忍的。 事实证明,她料的没错,何恺带来的答案和她想象中别无二致。 那就是,祁岸对她的所有好,都是对meimei那般的。 “这事情走向怎么这么突然。” 蔡暄有些难以理解,“你当初就没想过,这事儿是岸哥他爸从中作梗?他爸那么有钱,稍微用点儿手段,就能让你俩联系不上,你有没有考虑过这点?” “考虑过。” “……” “所以我去了趟帝都。” 没想到一向循规蹈矩又乖软的宋枝蒽能做出这样的事,蔡暄胃口被大大吊起来,她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呢?你和他见面没?” 宋枝蒽眼神空茫,似乎并不愿想起那段过去,但也还是开了口,“算是见到,但又没当面见。” 蔡暄睁大眼。 宋枝蒽自嘲般笑了下,“我去了他的学校,然后看到,他在学校矮巷口,和别的女生接吻。” 那是大雪隆冬的夜。 不到七点,天却已经完全黑透。 雪花翻飞,冷风拂面,她穿着笨重的羽绒服,顺着好心人指给的方向,来到学校附近的那条红墙矮巷。 然后就看到,昏黄光线下那两道交缠的年轻身影。 娇柔的女生紧紧贴在男生怀里,被吻得气息不稳,男生却霸道十足地把人牢牢紧固在矮墙上,始终不肯放行。 讽刺的是,那一刻他的手上,还戴着和她一对的乌银手环。 是他之前去寺庙求来的,说是两人一人一枚。 手环外侧刻着《文殊菩萨十大愿》的梵文,寓意考试顺利,得偿所愿。 那瞬间,宋枝蒽仿佛被抽走所有力气,心里那座执着的小房子,也猝然塌陷。 她再也没有勇气做什么,任眼泪在风雪中肆意,怯懦又自惭形秽地往后退了两步,转身仓惶逃离到白茫茫的雪色中。 听到这里,蔡暄已经彻底无语了,“岸哥怎么是这种人啊??这不就是始乱终弃?” “不是的,他没有。” 宋枝蒽哽了哽,为他说话,“他从来就没对我承诺过什么。” “甚至他已经明确告诉了何恺,他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是我非不死心,过去求证。” “可是——” 蔡暄不大服气,“可是他跟你暧昧了呀,他给了你他喜欢你的感觉啊?” 宋枝蒽眨着清凌凌的眼,声音很平静,“你也说那是暧昧。” “……” 蔡暄顿时无话可说。 谁年少时没个暧昧对象,别说学生时代,就是步入社会,男女间不清不楚的你来我往,也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顿了顿,她眼神怜惜地问,“那你恨他吗?” 宋枝蒽摇头,“他是我遇到过的对我最好的人之一,我恨谁都不可能恨他。” “那你跟何恺在一起,是因为他吗?” “不是。” 宋枝蒽说这话时没有任何犹豫,“我那个时候,一方面是真心被何恺打动,一方面又觉得和他在一起很安稳,很开心。” 蔡暄叹了口气,“也是,谁要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对我好,我也扛不住,不过……你和岸哥现在离得这么近,又跟何恺分了手,你就没想过把当年的事情跟他说清?” 划到重点。 宋枝蒽思绪空白了两三秒。 似是而非的思忖后,她轻轻摇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没什么好说的。” 当年她已经失望过一次。 她承认,那种滋味太难忘,自己又太懦弱,以至于事到如今她都不想把过去的事情再拿出来对峙一遍。 更何况,她跟祁岸的关系早已撇清,更没有去说的必要。 蔡暄多少理解她的心思,但还是心有戚戚,“我要是你,我可能就趁机找他问了,毕竟你们俩现在的关系,明显你占上风的。” 宋枝蒽指尖蜷了下。 蔡暄正儿八经地看着她,“别怪我多嘴啊,我能感觉到,岸哥对你有心。” 最后那句话像敲击在心上的靡靡锤音,宋枝蒽有一瞬间恍然,但理智又很快让她清醒过来。 她眉头轻蹙,似是不想再谈下去,“我和他不可能。” 蔡暄嘴角往下一耷。 宋枝蒽转身面向桌面,重新看向笔记本屏幕,“而且我现在只想尽快赚钱还给何恺。” “感情上的事。” “我一丁点也不想沾。” - 翌日清晨。 烈日炎炎只保持了一天,天气就再度转为阴沉。 仿佛把以阳光猛烈著称的五月,活脱脱过成雨季。 这样飘着小雨的天气,谢宗奇在学校找了祁岸一圈没找到,只能顶雨来到他在北川大新校区附近的别墅。 祁岸刚醒没多久,一身浅色居家服,搭着个毛巾闲闲下楼,擦着未干的头发,拖着慵懒散漫的调子,“什么风大清早把你吹来。” 绣绣在后头,却跑到前面。 完全没有一只刚做完手术的老狗该有的样子,摇着尾巴欢脱地凑过来,围着谢宗奇闻啊闻。 谢宗奇围着狗子逗了会儿,这才坐下来,玩笑道,“怎么,不兴想你啊。” 祁岸不以为意地扯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