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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从芥子戒中取出一方锦盒递过来,虽然不清楚里边是何物件,但从外溢的灵气也能得知不是凡品。 相凝霜下意识一让,推拒道:不用了,你能记挂着便已经很好了。 楚白似乎早就料到她不会轻易接,仍然不紧不慢的温声说道:若你现在不愿接,那我只能明日在演武场上给你了。 其实算一句小小的威胁,但他话看似说的厉害,神色却既可怜又忐忑,连握着锦盒的手指都紧张得用力到发白,相凝霜忍不住在心里轻轻叹一口气,半晌才抿个笑出来:好吧,多谢你了。 垂头丧气的美貌小狗顿时眼睛一亮。 她看得又忍不住叹一口气,算了,大不了之后再寻点由头还回去好了。 楚白这个小孩果然不负她说他很乖的评价,此刻眼见着相凝霜收了东西也不贪心,弯着眼睛催她:好了快进去吧,夜间风凉,当心吹了头疼。 相凝霜如此强壮勇猛的一个修士,当然不可能被这点小风吹出毛病,但楚白都这么说了,她正好顺水推舟点点头:好,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一路小心。 眼见着眼前这扇门复又阖上,凉风又起吹落一地杨花,楚白终于低下眼,又抬起手掌轻轻触上门扉。 愿你岁岁今朝。他声音放得很轻,半晌又轻轻一笑,也愿我自己,岁岁有今朝。 愿下一年,下一岁,她仍然愿意像今日这样,见他一面。 相凝霜有些焦虑的走回了里间。 楚白送她的礼物被她暂且收进了芥子戒中,打算有空时再查看,今晚是没这心情了,她在内间来回踱步走了好几趟,抱着臂一脸凝重的盯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浴桶。 水雾缭绕,暖香靡靡,很适合干点坏事。 要不要再进去等? 她严肃思考了半晌,也没决定下来,出师不利的相凝霜决定先冷静一下,又再原地转了几圈,还是觉得不行,便顺手端起案几上搁着的杯盏一饮而尽。 咳咳咳! 见鬼,喝错了,这是酒。 酒液清澈澄明若流泉一般,盛在剔透无瑕的岫玉杯盏中,比月下雪还要清透三分。这是她今晚专门准备的烈酒,本来是打算在洛长鹤一进门就灌他几杯的,没想到是她自己先遭殃。 这酒太烈,她又不明情况下灌了一整杯,饶是酒量再好此刻也难免生出了几分晕眩,喉口更是辣得她缓不过劲,双颊都因此晕出淡淡红云,她一时晕晕乎乎走不到榻边,只好撑着浴桶的桶沿,暂且缓上一缓。 谁曾想越站越晕,她浑身都软趴趴的,跟个软面条一样顺着桶沿滑下来,天旋地转醉得不行,她勉强凭着仅剩的一点理智想从芥子戒中摸出枚清心丹来吃,刚略一转身,余光便瞥到一方素白。 是素色的、流水一般的衣袂,正轻轻飘在梨花木窗棂,被清冷月色一衬,干净得像山尖一汪雪。 她脑子仍然混沌着,这个时候才察觉到有人正靠坐在窗边,但因为迷迷糊糊感觉到气息熟悉,她又极其敏锐的捕捉到了素色衣衫这一关键要素,于是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次肯定是洛长鹤了。 她一瞬间松懈下来,更觉得自己软绵绵像一团新摘的棉,晕乎乎抿一个很甜蜜的笑出来,却连把身子扭过去都做不到,于是只有一桶热水悠悠接下她盈盈眼波。 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她其实本来想正经的说一句的,但奈何眼睛弯弯,声音也又软又甜成了块饴糖,听一句耳尖都变得黏黏糊糊,连带着一路下去,心头一颤。 我等了你好久。 浮迟愣了愣。 他漏夜前来,本是想提前贺她生辰,因着念及许久未见,他心中也踌躇,白日里烟气迷离的打扮她似乎不怎么喜欢,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想了半晌,他最终换了身未曾有过的装束。 绝对没有要模仿那个劳什子佛子的意思。 好吧其实有一点,不过妖族本就没什么普世的道德观,更何况是求偶这么大的事,什么好用就用什么,既然阿霜喜欢这幅调调,他当然也可以。 他本身还是白狐呢,毛可白了。 但谁曾想他刚翻身跃过窗棂,拨帘抬眼,便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内室水汽氤氲缭绕,她在这样淡白朦胧的水雾中倚在桶边,是背对着他的姿态,他只能看见她乌黑光泽流水一般的发迤逦,而雪白修长脖颈被衬得更白,晶莹的水珠从她发间落下,正正好落在她脖颈后突出的那一小块骨头上,可爱、又玲珑,而晶莹水珠仍在一路下滑,沾湿她浅浅雪青色外裳。 空气中酒香四溢,浮迟想明白了她怕是有些微醺,因此才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心下立刻便起了满腔怜惜,又听到她说在等他的话,欢喜得狐狸耳朵都快要冒出来。 他连忙从窗边跳下,半跪在她身边,阴郁美艳的眉目软得一塌糊涂,先小心翼翼扶正了她鬓上歪斜的钗环,这才作势要抱她起来,低声道:怎么喝成这样 相凝霜后知后觉的一愣,这声音不对啊。 她立刻推开他的手,挣扎着要回头看,然而因醉酒而使不上力的身子,连这样的动作都软绵绵的,像是小猫不开心时不痛不痒的一爪子,浮迟看了更觉得自己一颗石头心都软得不像话,轻笑道:好好好,是我不对,那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