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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二蛋兄弟,误会啊,都是误会!车上这么挤,难免会有些碰到……”刘老三嬉皮笑脸,想着霍端不过一个傻子,顾氏又是个小哥儿,脸皮薄,随便搪塞过去得了,“我这就坐远些总可以了吧——” “车上挤?”霍端一把抓住试图逃离的刘老三,“我怎么没见别人的手往谁大腿上搁,就你特殊些?!” 他可太明白这些老赖了,利用大众的偏见,和受害者的弱势,浑水摸鱼。 可越是这样,越要把话说的明白,叫他无处遁形……反正他的身份是个不知人事的傻子。 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刘老三是个什么人,这下全明白了。 “这不是刘家老三吗?”一个大石村的村民开口道,“上回你跟张家嫂子那事儿被张阿哥打的挺惨吧?这是哪家抓的药啊……还没十天都能下地走路了” 话一说,村民们都聚过去八卦,又牵扯出好几件陈年旧事,惹得人哄堂大笑。 刘老三脸红的滴血,头使劲往臂弯里钻,活像只缩头王八……最后县里也不去了,叫停了车,一溜烟的跑了。 身边空了一大半,顾风檐长舒了口气。 终于能呼吸了。 牛车压到了石头,猛地颠了一下,顾风檐身子侧歪,霍端一把把他拉住。 跟别人满身汗味不同,顾风檐嗅到霍端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像是青草混合太阳的味道。 他没发现……这个傻子挺爱干净的。 还很勇敢。 车稳了,霍端松开他,正襟危坐。 “谢谢你。”顾风檐想了想,轻扯了一下霍端的袖子。 霍端把装麦子的口袋扶稳,头也没抬一下,“阿爹说了,你是我的夫郎,我要好好保护你。” 顿了顿,他认真地看着顾风檐,“还有……这不是你的错。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不要害怕,我帮你揍他们!” 顾风檐总不能说自己根本没有害怕,而是打算把刘老三踢下车的,结果被他抢了先吧。 只能笑了笑,使劲点头,“嗯!” 心里对这个傻子又多了几分好感。 …… 牛车一到县城,人跟一窝蜂似的往下挤,顾风檐和霍端掉在了最后。 赶车的沈家阿爹是个心善的,看两个人带着两大袋麦子,刚才车上又发生了那档子事,免不了有些愧疚,就硬要把人送到粮店门口去。 黔墨县城地方虽然不大,但十里八村置办货品都是要在这里来的,今日又赶上开市,多多少少都有些繁华意味。 县里光是粮店都有四家。 霍阿爹之前叮嘱过霍端,麦子要拿到西市上的王记粮店去换,万不可看成隔壁的汪记了……王记能比汪记多换点儿,而且汪记大多都是陈米,还有没脱干净的稻壳。 多亏了沈家阿爹帮忙,三个人才把两大袋麦子搬到西市口。 但还是出了岔子。 “这两家哪家是王记”顾风檐眯眼道。 跟前两家粮店相邻,招牌都是「王记」。 霍端也看不懂了,他明明记得,这两家一家是「汪记」一家是「王记」,怎么现在都成了「王记」 太阳晒得毒辣,顾风檐眼睛都睁不开,只想赶快换了米找个阴凉地歇着。 “算了,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等我去问问看吧。”他嘱咐霍端。 脚刚迈出一步,就听霍端道:“是左边这家,你看他的招牌,右边这家是汪记,三点被幌子挡住了。” 顾风檐抬头,风恰巧吹开幌子,露出一个「汪」字。 “还真是。”他自言自语。 但心里猛地觉得不太对劲——霍端什么时候识字的?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览收藏(作者悄咪咪给你兜里塞了块糖,“嘘,贿赂。”) 第四章 县里是有学堂的,每月只收五十文束脩费,价格便宜,几个村家里有多余闲钱的都会把哥儿公子送去读书。 但这其中并不包括霍家。 家里太穷了,霍端长到十九岁硬是一天学堂都没有上过,又如何能识字? 越来越多的细节在顾风檐脑子里层层递进,环环相扣……他总觉得霍端并不傻,好像在装傻似的! 正想细细盘问,却见霍端已经带着一口袋麦子进了店里。 顾风檐怕出岔子,吃了亏,连忙也跟上。 跟店主讨价还价半天终于换完了麦子,赶着落日前往回走,村口还要取霍阿爹的药。 回到家,顾风檐又累又饿,早把脑子里的疑惑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 第二天是个大阴天,厚厚的灰色雨云在天边堆积了一大片。 眼瞅着就要下起第一场春雨来。 霍家父子惯例早起,霍阿爹拿着细竹条捆成的扫把扫院子,霍端坐在院坎上吃朝食——麦子糊糊拌了野菜碎。 顾风檐昨天累狠了,听见窗外扫地的声音才揉着眼睛爬起来。 霍阿爹一边扫地,一边絮絮叨叨地给霍端安排,“这天眼见着就要下雨,你快些吃完,去把地里都种上,浇透了才有好收成。门口那两块种玉米,入夏嫩玉米烙饼摘起来方便,给檐哥儿尝尝鲜……” “河沟边上那块地离水近,就种上麦子,种子就在堂屋里……我昨天跟你大山哥说了,估摸着吃完饭就来帮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