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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的豪门联姻 第41节

    “咔哒”——

    金属搭扣摁开的声音,一下子拉回了祝染所剩无几的理智,惊醒似的开口:“等一下,没有……没有那个。”

    她可没有年纪轻轻当妈的伟言壮志。

    箭在弦上,周乾没轻没重地捏她的腰,“饮鸩止渴”地吮她锁骨,闻声抬起头,漆黑的眸底有些憋狠了的红,却仍旧漫不经心地问:“没有什么?”

    祝染发现了,今天的狗尤其坏,什么话都故意逼她说出口。别以为她没注意到他眼底藏着的恶劣,焉坏焉坏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心里冒火。

    偏偏她这会儿被吊得不上不下,她艰难地用抬起软绵绵的腿,狠踢他一脚,咬牙切齿地:“少装!除了用来装你那些子子孙孙的,还能有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瞧她破罐子破摔的急眼模样,周乾不逗她了,拍拍她的后腰,脖颈青筋蜿蜒鼓起,声音紧绷微冷,隐隐听得出,也有点急了:“坐好,等着。”

    地毯上,他爹留下的狼藉还没收拾,碎瓷片飞得到处都是,刚刚抱着她过来,就是怕她踩到受伤,小狐狸怕疼得很,一点红印子都要撒娇卖惨好几天。

    支撑点一离开,祝染下意识撑住办公桌沿,以免摔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周乾轻车熟路打开保险柜,拿出盒东西,就很无语。

    保险柜里放保险套,创意型套娃吗你?

    周乾边往回走,边拆开外盒,取出一片,抬手就要用嘴撕开。

    “等等!”祝染瞅他熟练的动作,脑子里警钟鸣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你办公室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

    他们从小到大,真刀真枪地总共就只有新婚夜那一次。

    正经人谁没事儿在办公室备着计生用品啊。

    没由来地想到,圈子里不少男人女人,喜好流水线似的养小情人,已不已婚,有没有爱人,对他们并无影响。就像周城,对已逝妻子缅怀情深,也并不影响他身边情人不断。

    老鼠儿子会打洞——周乾要是那样的人,她绝对能将他从顶楼腿下去。

    但周乾婚前素得就跟个和尚似的,就差没剃度出家了,不至于吧。

    小狐狸的眼睛澄亮见底,水光潋潋,如星似辰,正“声情并茂”地出卖着主人的真实想法。

    周乾闻声嗤了声,干脆将取出的那片又塞回去,整盒揣进西装裤口袋里。

    走到她面前,微微弯下腰,男人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犹如实质,缓慢扫过她的眉眼唇瓣,声音有种蓄势待发的懒怠:“早说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染染每次来办公室闹我的时候,就想过在这里的每一个地方…你”

    最后两个字直白且下流,声音很低,咬得却很重,疯狗似的如雷如鼓地冲进祝染耳朵里,撞得她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沸腾起来,准确的症状表现在面红耳赤,心跳加速,浑身发麻。

    只剩下色厉内荏地凶巴巴:“别……别说了!”

    周乾果真闭上嘴,单手抱起她,另只手捞起被他随手扔在办公桌上的领带,抬腿往休息室走。

    祝染靠在他平直的肩膀上,紧张又忐忑,左顾言他地问:“你拿它做什么?”

    上次结婚的晚上,因为喝了不少酒,又因婚礼累得不行,迷迷糊糊地就开始了婚姻里的第一场义务劳动。

    今天何止清醒,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堕落啊。

    窗外连绵不断的秋雨,突然急躁起来,稀里哗啦地拍打着玻璃呐喊,试图破窗而入,阻止那场非人的侵,占。

    沈巍在接待室焦灼地等,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又瞅向慢悠悠喝咖啡的陈助理,啧道:“你说染染在里面安慰周乾,可这天都要黑了,还没安慰好?不会真被他爹揍出毛病了吧。”

    陈助理扔给他一个怜悯单身狗的眼神,客客气气地:“我可没说夫人在里面安慰周总。”

    “那还能做什——”沈巍的声音戛然而止,惊觉自己真踏马像个大怨种,猛拍额头:“cao!”

    什么安慰,这特么是堕落啊!

    可怜他染染meimei,现在才知道自己嫁了个什么东西,晚啦。

    祝染想起,小时候想过一只英短白猫,叫meimei,春天来临,万物复苏,meimei也开始在花园里欢呼嚎叫,终于有一天,引来了不速之客。

    等佣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油光水滑的大黑猫,碧绿的眼睛一看就很凶,狠狠叼着英国佬小白猫的后颈,白猫婴孩般的凄惨叫声,急得她直哭。

    跟白猫meimei唯一不同的是,这会儿祝染连哭都哭不出声,唯有眼泪无声莹莹。

    她真的,头一回知道。

    冷淡与重欲,温柔与暴烈等矛盾的特质,是可以和谐共存于一个人身上的。

    刚刚在外面,那昙花一现的温柔,仿佛就只是为了用温水将狐狸煮熟,等狐狸熟透,紧接着就是各种爆炒煎炸。

    狗屁的无欲无求x冷淡,根本就是装的。

    也终于切身体会到,那条价值不菲的真丝领带到底起什么作用。

    周乾摁着她的肩,将长发拨到一边,压在她耳边,低哑着嗓,狠声狠气地逼问:“染染,我好不好?”

    许是今日周城与李太太接二连三的找茬,整日踩在他心尖上的狐狸乍然闯进,他的动作再没了往日的冷静、克制,携着祝染一起,在形骸放浪里神魂颠倒。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一遍遍地逼问:“我够不够好?嗯?”

    祝染一耳朵就听出了他在问什么。

    可怜她一朝狐落平阳被狗欺,口不能言,只能揪紧枕巾,呜呜咽咽地不停点头。

    他妈的谁再敢说她记仇,她看这条狗比谁都记仇,表面上装作不在意,逮着机会就秋后算账。

    后悔啊,悔她年少无知,悔她口不择言。

    早知道是条疯狗,她绝不这么早结婚!

    “瞧,我忘了。”周乾仗剑欺狐,泰然自若地拿掉领带,格外地不当然人:“染染现在可以说了。”

    祝染得了自由,张口就想破口大骂,旋即发现,着实是有心无力。并且某人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狐狸尾巴一动,就知道她出口的是国粹还是蜜语,本就中气不足的骂声尚未成型,就被强烈的冲击力散回肚子里。

    这厮太腹黑了,故意让她精力消耗完,才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别别扭扭地,实在不想自打脸。

    突然冷不丁被翻了个面,眼见要继续惨无人道的虐狐行为,她忙不迭地搂着周乾脖子撒娇卖可怜:“好好好,你最好了,世界第一好。”

    “不,宇宙第一好!”

    周乾闻声笑了下,旋即按着羊脂白玉的腿,低下头来亲她:“那我可不能辜负染染的高赞。”

    祝染:“……”

    夜幕彻底降临,霓虹灯一片接一片地点亮,暴雨也早已停歇。

    祝染才像条死狐狸一样,被周乾捞进怀里,裹着他的西装外套,被他抱着下楼。

    天越大楼已经一个人不剩,连最苦最累的加班狗们都跑光了。

    车里,周乾将祝染放在腿上,手掌摩挲她的肩膀,温情地贴她的额头,把整只狐狸抱了满怀,从一出生就被钊开的空洞,好似再次被填满。

    祝染往他怀里钻了钻,抬眼的力气都没了,焉焉地闭着,两手环住他的腰背,小声问:“今天,周……你爸是不是打你了?”

    记得上次在周宅,周乾就被他爹用茶杯砸过,今天看办公室那么多碎片,恐怕也差不多。

    老家伙们发起脾气来,怎么老爱砸东西,也不怕给人砸坏了。

    周乾捏了捏她腰间软rou,垂下眼,专注地看她,心里一片柔软,声音温柔:“他老了,没打中。”

    祝染哦了声,下意识松口气。

    过了半分钟,她抬头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他们好似都有默契地忽略了李太太,其实挺想问,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上小狐狸求知欲的眼神,周乾的眼神晦暗不明,突然捏着她下巴,轻抬,低下头,堵住她闲不住的嘴。

    车里的隔板有自己的想法似的,自动自发地升起。

    祝染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慌到破音:“等等,我们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家了!”

    今天跟上次完全不一样,每一回都特别的漫长,她非常肯定,周乾一定是记着她之前说他的坏话,才故意拖延时间。

    这会儿明显不够。

    他们住的地方离商区不远,平日里开车,就算老大爷遛弯的速度,至多也只需二十来分钟。

    “够了。”周乾掌着她后脑勺,逼仄狭窄的空间里,另只手在他们中间cao纵,淡声开口:“我很快。”

    祝染:“……”

    这个点,马路上已经没什么车,道路宽敞平坦,车子走得极稳。

    祝染迷迷糊糊地望着路过的大桥,桥面灯光如昼,却因晃得厉害,而看不太清楚。

    雨后涨水的滔滔江水的声音乘着凉风跑过来,又被严丝合缝的车窗无情挡在秋夜里。

    他们回家,好像不需要经过这座桥……

    这晚上,周乾让她重新定义了“十多分钟”的概念,十加五十,大概也可以叫十多分钟吧。

    最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回的家,更不知道什么陷入了深眠,整夜无梦。

    大概是李太太讲的故事,余威过大,周乾与她相反。

    周乾与周城的父子关系僵硬,但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两父子是一脉相承的谨慎,冷漠,绝不会如此容易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可今晚,温香软玉在怀,也没挡住他母亲来梦里找他。

    他母亲算不上绝色,那双脱离世俗般的眼睛,却能一眼叫人记住她,据说当年,周城就是被那双眼睛勾引,对她一见钟情。

    今晚,那双定格于二十多年前的夏天的眼,好似穿越了时空与岁月,盯着二十七周岁的周乾,椎心泣血地嘶吼着被他刻意忽视在曾经里的那些话。

    “死的怎么不是你!”

    “别这样叫我,别叫我mama,他会闹脾气。”

    “你根本不是我孩子!”

    说这些的时候,那双眼睛冷漠,凌厉,仇恨,像无端被人拉入尘世,将杂七杂八的负面、糟糕的情绪全都揉了进去。

    无数遍审视过自己,他的样貌基本遗传于周城,只有一双眼睛,偶尔会看出属于他母亲那双的影子。

    不同于周城利益至上的资本家冷漠,而是仿佛万千世界什么都入不了她眼的淡然。

    周城告诉他,母亲只是因为产后抑郁,心理生了病。

    可他没说过他还有过另一个孩子,当初那个毫无背景,却试图以读书改变命运的女人,又知道多少。

    在那双眼睛褪去光彩时,他清晰地在里面看见,雪花飘散似的清醒与歉意,她的病终于好了。

    祝染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只觉得好热,像被一个火炉团团抱住,源源不断地从四周传递热气。

    明明快冬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