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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宜春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就听他又来了句:“就算要跑也该等两家过了礼,保证以后宁家想起我就恨得牙痒,也才算是不辱没花城主的赫赫威名。” “不可胡说。”花宜春忙劝道,“虽是玩笑之言,但若让有心之人听去,对你却不好。” 花令秋笑着耸了耸肩。 花宜春无奈地叹了口气:“前日宁家已派了人来正式提亲,你和宁少主的婚事这两天已经在城里传遍了,飞雪知道你要同她的宁jiejie成婚也很高兴,事已至此,你也收收心,好好同婉清世妹过日子吧,她其实是个很好的姑娘。” “她好不好,对咱们花家来说有那么重要么?”花令秋意有所指地带着淡淡嘲意,笑道,“只要她是宁婉清就够了。” 花宜春顿了一顿,蹙眉低声道:“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挂念着崔家大小姐?” 花令秋微怔,旋即弯了弯唇角,转开了目光:“多久的事了,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 “真的?”花宜春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花令秋握着茶杯懒懒往身后椅背上一靠,慵然道:“骗你可有好处?”说着抬手在身前虚晃了一把,“你看我周身上下,哪里像个情种?” 花宜春默了默,叹道:“没有就好,她已是有夫之妇,你若对她执念不休,只会伤害你和婉清世妹的夫妻感情。” 他低头喝了口茶,没接话,转而问道:“你明天有空么?叫上飞雪,我们一道去游河吧。” 花宜春总觉得他今天哪里有些奇怪,正要开口说什么,手下人却忽然敲门而入,说前来议事的掌柜都到了。 不等花宜春说话,花令秋已放下茶杯站了起来:“你忙吧,我先走了。”言罢笑了笑,忽视掉对方欲言又止的挽留,转身离去。 *** 从花家设在城里的彩云会馆出来,穿过半条街就能看见栖霞城的宁氏会馆,花令秋径自从门前路过,脚步未停,进了不远处的茶园。 这家茶园在共城很有名气,也不因别的,只为三点:茶好、水好,还有曲台子好。 花飞雪很喜欢这家特制的茶点心,花令秋也觉得不错,清新爽口,微苦而回甘,不会甜的让人发腻,也不涩的让人难以下咽。 他进了园子,发现今天来喝茶的人不少,池心上的曲台子上坐着一男一女两个乐师,正在琴箫合奏,曲声清越悠然,加之其间又隐隐含着几分掩不住的含蓄缠绵,倒比寻常乐曲听着更为合耳些。 跑堂的很快注意到了他,忙热情迎了过来:“公子随同有几位?现在只剩下楼上雅间还有位置了,四人座的够不够?” 花令秋本意只想买些点心回去给花飞雪,但这入耳的曲声和眼前混着茶香的惬意景象却让他心血来潮,临时改变了主意。 “就楼上吧,”他笑了一笑,说道,“只我一个人,来壶春山雪芽。” 对方当即扬声应了下来,待将他引到楼上雅间安置好之后,便转身端茶去了。 花令秋推开窗,外面的轻风便潜了进来,这是个背街的房间,迎面映入眼帘的是某户人家院子里种着的一棵大树,也不知多少年了,长得枝繁叶茂,微风穿过枝桠迎面拂来,似有若无地混着一丝青叶香味。 他走到桌前坐下,随手拈起旁边青瓷罐里装着的棋子,开始一粒一粒往面前的棋盘上摆,约莫下了十几手的时候,门口的竹节帘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捞起了半边。 “公子,”掌柜的站在那里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向着他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底下伙计忙中出错,这个雅间先前已被人订了,若您不介意……可否大家共用一间?我会让人在中间给两位竖个屏风。” 花令秋有些意外,但这种不凑巧的事既然遇上了也无法,他觉得这个主意还算不错,便点了点头:“无妨,请他们进来吧。” 掌柜如蒙大赦,赶紧偏头冲着走廊那头扬声唤道:“少主,您快请。” 少主?花令秋听得心中生疑,还未来得及多想,门帘便又是噼里啪啦一阵轻响,随即门口人影一晃,就多了个高挑飒气的身影。 气氛瞬间诡异地凝滞了须臾。 最后还是花令秋先微微一笑,坐在位置上若无其事地开了口:“原来是宁少主,这么巧。” 宁婉清站在门口,略一沉吟,侧过脸对掌柜淡声吩咐道:“不必加屏风了,我们坐一桌,这位公子的茶钱也算在我账上。” 掌柜见是熟人相遇,立刻大大松了口气,忙应着声退了下去。 她这才举步带着纯光走进来,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从容落了座。 “二公子这样看着我,”她直视着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平静道,“是有什么话想说?” 花令秋随手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没什么,我就是好奇,宁少主这回纡尊降贵又来与在下同桌品茗,可是上次在彩云坞的时候还没有观察够?不如您说说,还要如何验货,我也好有个准备,免得名分已定您却悔之晚矣。” 别说是宁婉清,就连立在旁边的纯光也听出来他话语里的不满,明显带着软刺。 宁婉清伸手从他指间接过杯子,凑到唇边垂眸啜了一口。 花令秋看着她,目光无波。 “自来婚姻结两姓之好,”她忽而缓缓开口说道,“据我所知,男女于议亲之前相看对方乃是常事,我不明白二公子为何会觉得受到侮辱,难道只有你们男子可以挑选未来妻子,而我身为女子相看自己未来的夫君人选,便是对你的折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