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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何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无法向人解释,总不能跑去跟师兄说不管有没有我,你的结果都一样的? 更何况,马教授对这些师门恩怨显然心知肚明。 他不跟学生们讲清楚,自然有他的考虑,或许是想通过竞争让何意更加珍惜机会,或许是不愿让学生知道自己内心的真实看法,又或者二者兼有。 如今事情已成定局,这些琐碎细节看似重要,其实也不重要。 何意起初是震惊,等细细琢磨过来之后,心里便只剩下了感激他挨了骂,但也得了实惠。 马教授显然还在替他思索:奖学金名额会保留到今年年底,年底前出去就行。不过你既然现在拿定了主意,我建议你秋季出去比较好。你的论文改得怎么样了? 数据已经补齐,这两天再检查一遍就可以了。何意回答完,又忍不住笑起来,对老师开玩笑道:怪不得张师兄说我福气大。没想到还真是懒人有懒福,连参加交流的事情都是老师出力,我只管出人。 马教授看他嬉皮笑脸起来,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他:少贫嘴,明天就给你安排活干! 跟其他导师相比,马教授并不怎么使唤学生干杂务,最多是让他们帮忙提拿重物或是开车。 这次他因在临省有个为期三天的学术会议,举办地点在山上一处度假村,地处偏僻,开车过去两个多小时,此外还有一段山路。马教授年纪太大,自驾多少有些吃力,因此抓了何意当司机。 何意乐得如此,又因教授在这次会议上有关于唇腭裂修复的专题演讲,因此出发时,他将自己的笔记本带上,方便在教授休息时,见缝插针地跟老师交流自己的科研思路。 翌日清晨,师徒俩早早出发。 天公并不作美,车子开上高速时,天上已有乌云蔽日,空气也沉闷下来。不多时,豆大的雨点密集落下,直砸车窗,前方视野模糊一片。 何意开车经验不算丰富,遇到恶劣天气难免紧张,于是一路小心翼翼,手心渐渐冒了汗。 教授看他如此,不由笑着宽慰:别紧张,你开车挺稳的。 何意看了眼表盘,将速度压下来,暗暗苦笑。 我没怎么在这种天气开过车,经验不足。开快了紧张,慢了又不安全。 话音才落,就听后面有呜呜声响。旁边车道接连几辆机车风驰电掣般飞掠而去。何意并不认识机车车型,但刚刚惊鸿一瞥中注意到的黑色车身,却早在几年前就给他留下过深刻印象。 一旁又有跑车直追而上,发动机的声音犹如野兽低吼,由近及远,数秒后也一块消失不见。 不过匆匆一瞥,旁观者回神后却无不震撼。 何意不由想起数年前贺晏臻也有这样的一幕,张扬野性的危险气息对他同样具有致命的吸引力。何意错过了那样的贺晏臻,他只能想象,并嫉妒着彼时坐在后座的人。 也只能嫉妒,毕竟如果是高中的他与贺晏臻相遇,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段大学恋情对他而言,如同卢生就枕,黄粱一梦。 会议的两天仍是阴雨不断。何意拿到了一个工作人员的入场证,有时能混进去听一听,做做笔记。有的小会议他进不去,便在客房里整理自己的课题报告,研究文献,以及为出国的事情做准备。 他先考虑的是那处租房。 林筱已经留在了H市,何意知道林筱不退租主要是为了自己。如果他顺利出国,那边便没了续租的必要性。当初俩人搬进去时,房子里东西不多,所以这几个月他们陆续添置了不少东西,何意边想着边在纸上罗列清点,准备跟林筱商量哪些给她寄过去,哪些作为二手处理掉。 除此之外,便是临行前跟几个人告别。 何意手头修改的论文昨天检查后已经投出,现在手边事情不多,等奖学金确定有着落后,他便可以请几位朋友吃饭。甄凯楠还没回来,等开学后请他和彭海小聚一次正好。林筱在外市,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一面。张君是只能发信息联系了。 至于其他人何意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梁老师和贺晏臻,这俩人对他来说都极其重要,可他一时还拿不出面对他们的勇气,只能延后再说。 最后,便是他尚未解决的两桩麻烦了。 一是王一姑姑的起诉。假如对方这段时间发难,何意的这次出国多半会泡汤。情况再坏一点,他甚至会面临诉讼,影响学业。 对比,何意已经做好了最坏准备,假如事情真这样发生,他就当自己命运如此。现在所作的一切,无非是跟对方抢时间,看自己能不能先出去,只要能走,事情便会有更多转机。 另一件便是米忠军的举报后续。当初那位工作人员说三个月后会有回复。下个月便是三月之期。 何意这几天已经将那位医生提供的文档整理了一番,做成了新的材料。如今就等收到回复后再作为补充材料提交上去。只是他虽然做好了准备,却对回复结果不敢抱有期望。 方文礼提醒他时,显然暗示米忠军已经知道了他的动向。 何意猜测着,这次王姑姑的事情或许就跟米忠军有关,他们父子俩现在彻底反目成仇,米忠军不会轻易放过他,何意当然也不会示弱。哪怕这次栽了跟头,只要米忠军弄不死他,他都会再爬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