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单向告白

    睁开眼睛，纪羽奈发现自己身在一个未知的地方，全身轻飘飘的，好像刚才的疼痛都不见了。

    努力拼凑起零碎的记忆，只记得黑帝斯和狄恩难得的吵了起来，激动的他去干涉了开车的司机，然后车子便高速擦撞上旁边的护栏，甩了一大圈后又撞上旁边开过的车……

    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一瞬间袭来的疼痛过于巨大，令她难以负荷。

    「……我死了？」

    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好像只有这个答案能够合理解释。

    这样……就解脱了呢。

    她抓紧了胸口的衣服，出车祸时她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集团制服，但因为是黑色的，所以看不出大片的血跡。

    她无力的跪坐在地，明明……明明是渴望已久的解脱……但为什么、她还是有不甘心的感觉？

    这世界少了她并不会停止运作，甚至她消失了，还会有人感到开心，也就不用再做令人讨厌的工作了。

    但，曾经埋怨很久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亲爱的弟弟、唯一的好友湘枫、还有那个，会担心她的笨蛋。

    明明推开他好几次，却又会黏上来的笨蛋、明明她都已经不告而别，却又会自作聪明硬是找过来的笨蛋。

    连自己都不喜欢的自己，但他还是冒着危险、也要说喜欢她的笨蛋……

    ——欸，向程洸。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回应你啊。

    「你哭什么啊，一点都不像你。」

    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她面前传来，纪羽奈愣愣地抬起头，面前的人蹲了下来，虽然皱着眉头，但他还是温柔地替她擦去了眼泪。

    「……这样要我怎么放心啊。」

    他小小声地说道。

    「狄恩……你怎么在这？难道你也……？」

    「你啊，才是不该在这的人。」

    「咦？」

    「听我说。」

    狄恩认真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因为这是他最后一次，能把话好好地传达给她的机会了。

    也已经，没有时间能再让他逃避了。

    「你，跟我和黑帝斯，是不一样的。出发点不一样，还有人愿意为了你哭、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要知道，你是有资格被爱、且爱人的。过去犯下的错，还来的及回头弥补，一切都还不算太迟。」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说的好像、你要走了……」

    纪羽奈颤抖的声线说着，眼前的狄恩，是她在集团里，像哥哥一样的存在，沉稳内敛，帮了她很多……虽然不久前她才知道，狄恩对她抱有不一样的感情，但她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回去不要再推开那些爱你的人了，这些东西不会再束缚你，放心的，去做你想做的事吧。还有，谢谢你，让我在麻木的黑道生活中，有了一丝的寄望。」

    狄恩最后搭上纪羽奈的肩膀，轻轻的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不是纪羽奈，我喜欢的人，是伊莉莎白。如果说向程洸愿意守护纪羽奈的话，那伊莉莎白，会有狄恩相伴着。」

    就算这份告白再也不会得到回应，他也无所谓了。

    语毕，平时没怎么笑过的狄恩，此时却掛上了满足的笑容，他的身体化做清风，轻柔的吹过纪羽奈的脸庞。

    她还依稀听到，狄恩对她说了，再见。

    心里顿时有一块被挖空了，就好像，重视的事物消失了的感觉。

    没来由地，好难过、好想哭。

    是梦吗？她还来不及思考，这时她身边跑过一个人影，像是在指引她离开的方向，背影，好像向程洸。

    「……向程洸？」

    纪羽奈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不由自主站起身，追向那个人影，但却怎么也追不上，她很慌，连忙的伸出手想抓住前方跑个不停的人影。

    如果……有机会回到那个……有他在的世界……

    「我……想回去……！」

    这一次，不想再放弃了。

    努力伸出的手，这次终于，得到了回应。

    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医院的天花板，身边感受到的，是熟悉又温暖的感觉，包覆着她的手。眼角湿润的她微微的偏过头，病床的右边，是紧紧握住她右手的向程洸。

    一直以来都对她露出那般灿烂笑容的男孩，这次也不例外，令她难以忘记的笑容还流下了感激的泪水。

    「……欢迎回来，纪羽奈。」

    这次是真的，回来了呢。

    「……嗯。」

    她放松的露出久违的微笑，握住的手，也不再松开了。

    下午六点半，昏迷了六天的纪羽奈，清醒。

    -

    听到纪羽奈终于醒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纪羽奈的家人们也连忙地赶来医院探望，一家人久违的聚在一起，向程洸不去打扰，选择了先关上病房门，留给他们空间。

    纪家纠结了许久的心结，今天应该可以解开了。

    「那傢伙招了。」

    雷侑洺的一句话吸引了向程洸的注意力。

    「那个黑帝斯是吧？终于。」

    「罪证确凿，之前证据全部摆在他面前他死也不认，跟他讲他的同伙死了就变得疯疯癲癲的，还很激动想拔掉手上的点滴，说要从医院窗户跳下去。」

    想到他的同伙，向程洸之前也有跟他打过照面，记得代号叫狄恩，是个气势不输黑帝斯的男人。

    听父亲部下说，狄恩当时被发现时是没有系安全带的，他到死都还紧紧的护住纪羽奈，替她挡掉了致命伤，所以纪羽奈才活了下来，另一位坐黑帝斯隔壁的驾驶也当场死亡，其馀被波及的车辆驾驶及乘客所幸伤势都不严重，较为严重的纪羽奈刚刚才醒，而黑帝斯则是三天前清醒的。

    虽然不甘心，但最后是狄恩捨命救了纪羽奈。

    狄恩拚死保护下的她，他会继续守护住的。

    「那关于黑帝斯……还有纪羽奈跟穆湘枫的判决……出来了吗？」

    「还没，但纪羽奈她们，除了是未成年以及同时有被害者的身分，应该会稍微放宽一些。」

    「那就好。」

    向程洸松了口气，一直盯着他的雷侑洺，这次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了。

    「这次……我真的没想过，可以破解所有的谜团。如果没有你的衝动跟不经大脑，那这些私底下的骯脏事，就不会有浮上檯面的一天。」

    雷侑洺从父亲那听说了调查结果，be集团的黑道分部做了不少非法勾当，勾结本市官商，圣帝学院内部的人员有些也有参与给予接应，除了对主谋黑帝斯加以司法惩处之外，be集团本部的总理，也免不了责任，可是，原本黑帝斯请总理接手除掉穆湘枫，但总理没有照做，反而传递了假消息给黑帝斯，主动向雷侑洺的父亲自首接应。

    最令雷侑洺惊讶的是……总理还留了一句话给黑帝斯，说想弄死他，没这么容易。

    「我承认，你确实很厉害。」

    「唉唷，干嘛那么噁心，如果没有你的调查和支援，我们也不可能走到这里，所以，快变回那个自带傲气的雷侑洺吧！」

    「……哼，你之后就看不到我这样了，因为之后我会一直赢你下去。」

    见雷侑洺又神气开始自夸，向程洸没多加理会，他透过门上的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纪羽奈这一次，是用放松的笑容面对家人。

    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