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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里的罂粟花【第七章】10续

不愿意再刺激她,于是只能暂时把这件事记住了,然后吞进肚子里。

    ——夏雪平啊夏雪平,世人都道你是头“冷血孤狼”,但是又有几个知道,你是一只披着狼皮的可怜的小绵羊。

    “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我对夏雪平问道。

    哽咽中的夏雪平抹了抹眼泪,然后摇了摇头:“……mama……mama没事。mama也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就好好工作、在专案组的时候多多小心自己就好。mama老婆不会奢求你做什么的。这些事,我都能处理……我就是心里难受……再多抱抱mama吧!”

    “好。”

    就在这时,房间门“吱嘎”一声,被“悄悄”拉开了。我和趴在我身上的夏雪平全都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原来刚刚我俩进屋的时候,又都忘了把门锁上了。

    而美茵这小坏丫头,眨着那一对儿大眼睛,带着一如既往的坏笑,和刚刚被门轴声音暴露之后的尴尬,像只表面温顺实则有些令人抓狂的野兔子一样,蹦进了卧室里。

    “嗒噹噹——噔!嘿嘿!我来啦!”美茵穿着那件黑色的绒毛面料的睡衣,戴着顶上又两只红色皮革缝制成的尖角连帽,晃动着小屁股甩着这套装中睡裤上那条箭头形状的尾巴,把两只小拳头摆在自己的脸颊两侧,看着躺在床上的我,而当她把目光移到夏雪平身上的时候,立刻义愤填膺地撅起嘴巴,走到我面前用指尖戳着我的鼻子,两个字戳一下地问道:“喂!你个大臭何秋岩!你干了什么坏事儿了你?怎么给mama欺负哭了!你说!你说!你快说!”

    “嘿,你怎么就认定是我给夏雪平欺负哭的啊?”

    “不管!”美茵依旧两个字戳一下地,戳着我的鼻头,“以后,夏雪平要是哭了,我就赖你!我才不管因为啥,只要她哭了,我就过来,替mama打抱不平,戳你鼻子!咦嘿!哎!嘻嘻——我之前咋没发现你鼻子这么好玩呢?跟小玩具似的!嘻嘻嘻!”

    我一时被她戳得心烦,于是趁着她手指头伸过来的机会,我便立刻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她的指尖就咬了过去……

    结果,这丫头的反应倒是快,整个人向后一蹦,彻底躲开了。小坏丫头一边得意地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在我面前晃动着自己那根手指头,嘴里还唱着:“哎呀、好气呀,你咬我咬不着呀!哎呀,好气呀!好气呀好气呀!”

    但别说,还真就是这小坏丫头对我的调戏,总算是给夏雪平逗得彻底破涕为笑。

    趁着这功夫,小坏丫头居然直接窜上了夏雪平的床,并且钻进了被窝里,黏着夏雪平眯着眼睛笑着:“mama……你看他!臭哥哥又要欺负我!”

    “喂!你凑过来干嘛呀?”我看着这一幕,故意很严厉地对美茵呵斥道,“还有,昨晚你啥时候进来的?你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吗?”

    “哎呀,什么礼貌不礼貌的?跟你俩我还讲究这个,不就是你们俩都没穿衣服么?我也不是之前没看过没摸过的,跟我还装正经……”

    一句话,竟让我和夏雪平同时脸上发烫。

    美茵说完,故意脱下了自己的那套“小恶魔”睡裤,露出了里面带着蓝色条纹的桃红色内裤,然后又脱下了上半身的睡衣,身上只留下一件白色又极其单薄的吊带背心,鼓鼓的胸部撑得那小背心根本都快要裂开,而胸前的两颗小凸起,让正在搂着夏雪平的我更加不敢直视。

    只见她脱完了睡衣,又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老爸那个电脑桌前的老板椅上,接着立刻钻进了我右手边的我的那床被子里,全身蜷缩着取着暖道:“而且在楼上那个小房间单人床睡觉还有点冷,前两天都给我冻感冒了……”

    “你少来!你感冒了更不该往我俩这儿凑合了!我俩还得抓坏人呢!你再给夏雪平传染了,你可就是罪人了!”

    美茵努起嘴后,撇着嘴巴,想了想,又大叫道:“我不管我不管!mama自从住回到咱们家之后,你都一个人霸占她多少天了啦!我不管,反正今天你俩也没干啥羞羞的事情,我就要搂着mama睡!”

    “哎呀,真服了你……那我回楼上。”

    没想到我话刚说完,夏雪平却拽住了我的衣服,目光似水地看着我,却一言不发。

    “怎么啦?还一个人躲出去?我看你呀,就是背着夏雪平做了什么坏事想跑!……跑了正好,你跑了,我就可以一个人独占mama了呢!”美茵巧舌如簧地说道,并“咯咯”地笑了起来。

    其实美茵跟我一床搂着夏雪平睡,我心里倒是没什么芥蒂,只是怕夏雪平碍于我和这小坏丫头在过去那些不懂事儿的岁月里相处出来的关

    系,觉得心里不舒服。“这……行吧。那我睡靠门这边。夏雪平睡中间,你睡靠窗那边。但是有言在先,不许闹、不许捣乱,晚上好好睡觉啊!明天我和夏雪平都得上班,你还得上学呢!”说完,我便继续躺下。

    “哎哟,啰嗦死人了!明天你们俩上班,我才不用上学呢!”

    “你不上学干嘛?逃课啊?”

    “逃什么课?明天是周六——哎哟我说臭哥哥,你这警察当得怎么不记日子了呢?”美茵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

    明天周六?我拿起手机来一看:上面的确写着“12月7日/星期五”……

    夏雪平也这才重新在我身上趴了一会儿,又翻身躺在了我和美茵中间,宠溺地摸了摸美茵的头发,然后转过头看着我:“唉,小混蛋,可能全世界就你不知道”

    “嘿嘿嘿,mama,我估计这臭哥哥之前总被你骂是‘白痴’,结果现在真变傻了!”美茵嘲笑道,接着又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只露出两只媚眼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夏雪平,也不知道她心里是在寻思着什么坏道道。

    夏雪平也眯着眼睛,看着我噘嘴时候的受气包样子,跟美茵脸贴脸地对我笑着。片刻过后,她又看了看美茵,对美茵关切地问道:“我才想起来,你这个点儿就凑合过来了,功课都做完了么?”

    “对啊,作业都写了么?练习册都做了么?课业内容复习了么?马上下周二就要月考了,你可别掉链子!”

    美茵并未立刻对我理会,而是抱住了夏雪平的右臂,黏黏乎乎地用小脑袋蹭着夏雪平的肩膀,奶声奶气地对夏雪平埋怨了一句:“臭哥哥可烦了……”然后才接着对我说道:“我就是怕晚上回家之前被那个狄瑞珅恶心到、啥都干不下去,所以在今天放学之前,我就紧着赶着的,把要做的所有作业都做完了。至于月考,能考啥样算啥样了……平时我又不是没有复习。本来明天臧月玲她们要会我去玩的,我都拒绝了,明天我要去找琦琦一起复习去。”

    “你跟韩琦琦和好了?”我对美茵问道。

    “早和好了,我俩关系铁着呢!”她抽了抽鼻子,又微闭着眼睛慵懒地说道:“再说了,隋琼岚跟我说什么……等我高中毕了业……如果我想的话,甚至明年也可以……她要把我送到米兰或者巴黎去,让我学服装设计去。”

    我听罢,心里不禁觉得有些诧异且难以置信,也不顾她之前让我保守的什么秘密心事,当着夏雪平的面直接对她问道:“你不是想考警校么?怎么又改要出国学服装设计了?”

    “这也不是我说的,是隋琼岚说的。她还说这事老爸也早就同意了;我要是问mama,她说mama也不会反对。”随后,美茵又睁开一对儿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看夏雪平,迟疑了一会儿,对夏雪平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mama……mama?姑妈说的这件事,你真的会同意吗?”

    我这时才发现,夏雪平从刚才提起隋琼岚的事情到现在,她也一直在皱着眉头,大睁着自己那一双如星辰般明亮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美茵看。等到美茵问出了这句话,她才缓缓地闭上眼睛,长出一气后,又睁开眼看着美茵道:“考警校这件事,对于你一个女孩来讲,确实太危险了。mama是过来人,我真的不希望你也当警察;送你去意大利或者法国念书,这种事情,其他女孩子可能一辈子都不敢想。国外其实也不安全,但是,对于你而言,美茵,对于咱们家而言,或许让你跟在姑妈身边,去国外念书,才是最好的选择。”

    从这一刻起,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有些让人难受,那是一种会让人觉得心中热痒的压抑感。从进到房间里,脸上一直挂着坏笑,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淘气的美茵,在这一刻起,整个人的情绪开始跌落下来。她眼角依旧带着笑意,却不知怎么会有中浅浅的忧愁。“嘿嘿,我知道了。”她故意笑了笑,轻缓地对夏雪平说出了四个字。

    “我……”夏雪平想了想,又伸手抚摸着美茵的头发,对她找补了两句:“当然,mama不会去逼迫你做什么。你如果喜欢当警察,你就去考警校,你如果喜欢那些漂亮衣服,就去跟着隋琼岚。这一切,最后还是要随着你的心意的,你想做什么事,那就选什么路……”

    “呵呵,但是mama啊,你也不反对,那个坏老爸也同意了……且问我还有得选么?”美茵依旧柔声细语道,但这句话,听起来却有些肝肠寸断。

    紧接着,母女二人都沉默了。

    “你看看,你这想的就极端,夏雪平也没把话说死不是?”我在一旁插科打诨道,可我总觉得除了之前那晚上夏雪平喝多了,美茵可能是趁着我不在家、夏雪平体内的生死果又复发,吃了夏雪平的豆腐之外,她们母女两个,再包括爸爸,似乎一直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夏雪平一直沉默着,美茵想了想,转过身背着我和夏雪平,又轻轻说了一句:“其实刚刚你们俩说的话,我大概都听了个明白:夏雪原没死,他今天又冒了出来,截杀了臭哥哥今天追捕的一个坏人,对吧?”

    “原来你都听见了啊?”我问道。

    “抖音和推特上都转翻了,今天在三号线地铁里死了个人。我好像看到臭哥哥的身影了。”美茵似乎吧嗒了两下嘴唇,又抽了抽鼻子,接着说道:“mama,何秋岩,跟你们俩说个小秘密呀?——其实我一直都不喜欢夏雪原。我从小打

    有记忆那天起,我就知道,我这个舅舅总在无视我,相反他对哥哥你,简直是宠爱到天上去了;舅妈和外婆也基本上差不多吧……能比他这个舅舅好点,但是对待我的态度,基本就跟对待随便在街上遇到的一个小孩子,完全是一个态度的。你们两个知道为什么后来每逢过年过节,宁可坏老爸不在家,宁可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害怕有坏人会溜门撬锁,也不愿意跟着夏雪平回家归宁么?就因为,我经常在他们那里会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是夏家的外孙女一样……”

    “美茵,好了,别说了。”

    “妈……”

    “别说了。”夏雪平也在背对着我,语气冰冷、且不允许任何商量地说道,“秋岩,关灯吧。mama困了。”

    美茵似乎有嗫嚅了两下嘴唇,随后也确实听从着夏雪平的命令,不再继续自白着。

    于是我立刻关掉了卧室里的所有灯光,又走进了洗手间里,放掉了浴缸里的水,并且洗漱。等我打开洗手间的门,在关上灯的那一瞬间,我却看见美茵正双手抱胸侧躺着,而夏雪平,则伸出右臂,让美茵枕在自己胳膊上,两个女人都默然不语,却都在睁着眼睛。

    我很想问她们俩到底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但我清楚,目前,至少今晚,似乎不再合适。

    因为都没什么事,所以第二天早上,我们一家三口都睡到了早上七点多,可早起的气氛也依旧反常的压抑。美茵早上跟我和夏雪平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自己默默地顶着两只鱼泡眼,回到了楼上去洗漱、换衣服。夏雪平整个人一大早则都有点像没睡醒一般,不管是对美茵还是对我跟她所说的话,反应都有些迟钝,甚至还差点把我的洗面乳当成了牙膏。

    “没事吧?看你今天状态不好,要不要我给岳凌音打个电话帮给你请个假?”

    “不用了……我看家里有咖啡豆,你帮我弄点咖啡吧。”夏雪平揉了揉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对我说道,“还有,你买的那个红枣汁很好喝,帮我那两瓶放到桌上,我带去情报局。”

    “好吧。”

    于是我立即去帮着夏雪平跟美茵都弄了一杯咖啡。翻冰箱的时候我又发现了家里还有以前买的却没打开过的培根和芝士粉,于是我又煮了点意面,加了点鲜奶,烩了一道奶汁培根意面,再拌了个沙拉。弄了一大碗沙拉外加一锅西式烩面,结果这母女俩,却都没吃几口。

    一大早上依旧是隋琼岚的车子来接美茵,哪怕不是去上学而是去找韩琦琦,这姨妈竟然也如此殷勤,不过今天只有她的助手在,还多了个司机师傅。我去跟那个女助手打了一声招呼,让她帮我捎信跟隋琼岚别忘了晚上联系我、跟我打电话见面;而夏雪平今天却对于隋琼岚的车子,似乎有点无动于衷。等美茵出发之后,没等我吃完,夏雪平便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并穿上了大衣。

    “明天吧。”夏雪平对我说道,“明天上午你应该还要去一组里看一眼的吧,我之前就跟凌音请好假了,明天中午吃饭之后,下午跟我去老宅把你外公的书都搬回来吧。”临出门前,她又黯然地转过身,对我说道:“关于美茵的事……我估计,今晚隋琼岚应该会告诉你吧。”

    “哦,会吗?”

    “嗯。我没估计错,她也是奔着这个目的想要见你的吧……唉!”夏雪平轻叹一声道,“我……我先不等你了,上班去了。”

    “这……好吧。”

    于是这一大早,家里居然又剩下了我自己。

    反正今天一组也没什么事,情报局也没征召我去做什么,我便慢悠悠地把自己那份奶汁意面和夏雪平、何美茵她俩剩下的那些全部吃光,方便了一番过后,才闲庭信步地出了家门上了车。

    把车子开出住宅区之后,我总感觉脚刹那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于是赶忙找了路边的一个停车位,把车子停下、熄火,拧紧方向盘后下车检查了一下。仔细一看,居然是昨天在盯着吉川利政去健身房取那个大号背包时候,我在那家饮料铺拿到的那张硬质纸卡传单。我拿起了那张传单,前后翻了倒个随意地看了一下,刚准备丢掉,却在那传单背面最下面,看到了一行字,里面清楚地这样写着:

    “‘欢茶’快闪与竞选活动,时间&地点:12月8日上午9点,红山艺术广场。”

    我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立刻换了手,仔细看了看刚刚被自己大拇指挡住的那个后面的字:

    “——与会人:蔡励晟。”

    我想都不想,立刻跳上了车后调头转弯,奔着红山广场的方向便开了过去,同时我也立刻拨打了夏雪平的电话:

    “喂,秋岩,怎么了?有事儿么?”

    ——在这一刻,我还听到了在夏雪平身边的周荻傲慢的声音,同时这家伙还不耐烦地敲了敲笔尖:“秋岩这孩子也真是……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还偏要在开早会的时候打电话过来!”

    “可不是着急么!”我回敬了一句,但我猜夏雪平应该没开免提,所以我也没对着电话吼过去,不然的话,摧残的也只能是夏雪平的耳朵。我立即接着说道:“夏雪平,专案组的工作方向搞错了——我昨天就想说了:现在应该主要查的不是谁跟吉川联系或者谁想杀吉川,而是吉川来F市干嘛。”

    “那你知道吉川要干什么了吗?”夏雪平问道。

    “我已经知道了,”我对夏

    雪平说道——就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岳凌音立刻让夏雪平开了免提,“我昨天忽视了‘欢茶’的广告传单!待会儿九点钟,蓝党党部会联合‘欢茶’饮料公司在红山广场搞快闪拜票会,副省长蔡励晟也会去现场!——吉川利政的目标,搞不好应该就是Y省蓝党党主席蔡励晟!”

    “不……不对啊!”周荻一听,他最先慌了,“怎么可能!昨天我调出市政厅的活动通告备忘录的时候,那上面关于今天在红山广场那边的安排,明明是空的啊?”

    “你问我问谁呢,周师兄?”我咬着牙想了想,又拿起刚刚那张宣传单,对周荻问道:“你再查查,今天下午三点,在方圆路图书文化中心那里,市政厅的备忘录上有记录么?”

    周荻立刻吞了吞口水,拿着一支触屏笔一通乱戳,十几秒中之后,对我和会议室里的其他人说道:“……也没有!”

    “哼!备忘录上不写的东西你就应该不知道啊?你可是调查课课长呢,周师兄!”

    “我……”周荻顿时语塞,我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得到他哑口无言的脸红模样。

    “可是吉川不是已经死了么?那怎么……”电话那头另一个女探员问道。

    结果没等我说话,周荻却先把肚子里窝着的火全都撒到了对方身上,对着对方大吼道:“万一吉川有同伙呢!万一把吉川请来的那些人看吉川死了,也依旧准备行动呢!”

    也不知道周荻是因为被我折了面子,还是在我电话接通之前,他就在对人家颐指气使,那女探员听了周荻的话之后,也是被他气得直咂嘴:“你跟我喊什么?就像小何说的那样,你是调查课课长,我只是行动处处长。你现在说了这么多,不也什么都晚了吗?”

    “好了好了,吵什么?吵什么!有意义么?想想现在该怎么做吧!”岳凌音对周荻和那位行动处处长制止道。

    实际上,这种事情还真怨不得周荻。在去过霁虹大厦的红党竞选总部几次之后,对于这种事情,我也算耳濡目染。

    当年旧时代蓝党在办军校的时候,行政、思想和宣传上面的工作,都是交给红党来进行的,而红党对于宣传这方面向来都是极其专长,尤其是针对农村那些经济和教育条件都还在发展的地方;而蓝党虽然拥有一大批生活在城市的青年拥趸,但总体而言,从旧时代到南岛时期再到现在的两党和解阶段,他们大部分的党员身上,又有一种天然远离群众的气质,说好听点叫“自重”、“自豪”,说难听点就是“自傲”、“自大”。因此,每次搞政治宣传活动的时候,如果不是执政党红党的官员在之前做过什么愚蠢的行为,那么就不必去看关于那项宣传活动的最后的政策决定了,只看集会中有多少民众为红党站台、又才有多点民众为蓝党站台就够了。两党和解将近二十年,到现在,蓝党却依然经常与“在野党”三个字画上一个固化的等号。

    蓝党的一些“少壮派”对此气不过,他们的各种号称“神机军师”“网络卧龙”的年轻世代的智囊团因此想到了一个招数:那就是在红党和包括地方党团、媒体的第三方,在对自己做出预判,推断出蓝党可能要进行任何政治活动的时候,都借由“商业活动”和“文娱活动”的“外衣”进行——按照两党和解后的公约,如果任何会党社团和其他机构在进行“政治活动”和“公益活动”的时候,都需要向所在地的市政厅上报,并由市政厅指派安保部门进行维安和协助;像涉及到副省长这种级别的官员出席,还需要上报到安保局。就比如七天之内将要举行的的附近小学的清理卫生、以及老年广场舞比赛,只要涉及“公益活动”,市政府就要规划,并且委派附近分局的制服大队进行维持秩序,如果那个老年广场舞比赛里面有退休的军政干部参加的话,安保局还要派遣特务在旁边进行保护;而“商业活动”、“文娱活动”这两项则不用,一般情况下,他们也是由主办方出资金请保镖公司老维持秩序。

    蓝党本身就拥有“特勤处”这个党政性质的安保机构,对于“特勤处”的作用他们蓝党人士也十分自信,而采用这个策略,几乎可以完全规避红党跟自己唱对台戏,或者利用媒体节目和网络等舆论渠道,在活动前对己方造成不利干扰;并且,还可以在借用跟企业与娱乐圈合作的同时,进行很大数额的创收——不过这里面更多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的本行毕竟是调查凶杀的刑警,不是经济警察或者检察官。因为这种收益,外加这样的活动安排算得上是对红党传统宣传手段的“奇袭”,全国上下的蓝党对这样的活动安排手法屡试不爽。在陆冬青的竞选总部里,我看到过一个线性代数公式,其中一个未知数,便是“蓝党假借‘商业’与‘文娱’名义组织竞选动员拜票会的次数”。

    这对蓝党而言,不得不说,是个天大的十分具有智慧的伎俩;但对于警察、安保、情报系统、以及我们专案组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馊主意。

    在故意臊了周荻一句之后,接着我又立刻对岳凌音和夏雪平说道:“岳处长、夏组长,你们尽快派人往红山广场那边去吧,我已经在路上了。”

    “好,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秋岩,尽量冷静。”岳凌音对我说道,“挂了电话以后,打开对讲频道吧。把红山广场那边的情况时刻向我汇报!”随后,岳凌音也没埋怨周荻,而是对他立刻命令道:“小周,你联系一下蓝党党部特勤处,看看他们那

    边能不能立刻把活动取消?”

    “是!”

    “雪平,你立刻带队对支援秋岩。”

    “是!”夏雪平随后又对我说道,“别着急啊秋岩,等着我,马上就到。”

    “好。”

    但我也只是嘴上答应而已。从我家到红山广场大概要二十分钟左右,看现在的路况,就算抄近路,估计怎么样也得花上半个小时;而从情报局大厦到红山广场,这两个地方之间的直线距离本来就远,就算是一路鸣笛开车过去,最快也得四十多分钟,而且还得纠集人手、整装编队,耽误的时间便更多。因此,我也并不指望夏雪平能及时赶到。

    我在紧张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就会紧咬牙关,并且同时,我会感觉到牙周当中会分泌出一股又苦又咸的东西,仿佛嘴里流了血。昨晚回家之后做的那场噩梦,总让我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而现在我又要一个人孤身执行任务,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厄灾。

    ——算了,豁出去了。

    二十分钟后,我总算赶到了红山广场附近,但没想到广场穿着花花绿绿的青年男女竟然聚集了黑压压的一片,而且虽然距离广告宣传单上写的蔡励晟登台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但广场上的气氛已经是非常热闹,并且还有南岛原住民民歌式腔调的音乐响起。广场附近一时间没有空车位,我只好把车子停在对面一家眼科医院的停车场里。刚一下车,却跟一女生的屁股撞到了一起。

    “嘿!谁这么流氓……”女生捂着屁股,背对着我骂了一句,结果一转头,居然是赵嘉霖。赵嘉霖看了看我,摘下了墨镜以后又戴上。今天她穿了一件黑色毛呢连帽大衣,里面是一件羔羊毛浅灰高领毛衫,还围了一条米白色的羊驼绒围巾,长发中间,用一条珍珠和蓝宝石串成的头花扎个编花马尾;下面穿着的,则是一条干练的深蓝色休闲裤和一双翻毛短靴,比起昨天那副仿佛刚从矿井里爬出来的尊容,今天的赵嘉霖显然漂亮许多。

    “嗬!”赵嘉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话里带刺地对我说道:“一大早跑这么老远的地方来吃我豆腐!怎么?昨天晚上夏雪平没喂饱你啊?”

    没想到这句话说完,她自己看看我,却先脸红了——呵呵,还有这样的人,想损别人结果把自己带进沟里不说,还能先把自己说脸红的。

    我没顺着她这句没劲的话往下聊,从车里反光板后拿出太阳镜戴上,看她刚才碰的那辆车居然是一辆深蓝色的凯迪拉克CT6轿车,于是我又反过来对她问道:

    “你那辆小车呢?”

    “呵呵,昨天晚上出去吃饭当小费了,今天就换了一辆。怎么,不行吗?”

    “厉害啊!拿车当小费!三格格怎么又莅临此处了?二组今天没有你的班么?”

    “你不也来这了吗?就兴你不上一组上班来这儿,不能让我来这儿?”

    “欸我去……我说格格师姐,咱们俩说话能不能不互戗?”我无奈地看着赵嘉霖,我现在是真觉得这jiejie跟我斗嘴上瘾。我往前摊了摊手,示意边走边聊,并且我索性直接对她说道:“昨天给你买的那杯热茶时候,‘欢茶’给的广告传单上说,待会儿9点钟,蔡副省长要到这来开竞选动员会。我觉得不放心这里,所以我就来看看。我估计吉川利政很可能,本来是今天要在这搞刺杀,而且……”

    “而且你是怕虽然吉川死了,但依然还是会有人过来搞事情,对吧?”赵嘉霖认真地看了看我。

    我对她点了点头:“昨天咱们俩回局里之后,日本公安调查厅的人跟日本领事跑去跟岳大婶他们吵架去了,说是我昨天拎着枪进的那趟地铁里,正好有为日本特工工作的人——吉川利政在,日本特工也在,芝麻粒打的红山广场你说咋就那么巧?换个思路想想,昨天吉川利政在,是因为他被情报调查局发现了跟‘天网’份子的资金来往,那万一还有没被发现的呢?‘天网’的人就不能多请一个搞暗杀和恐怖活动的顾问么?万一蔡副省长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提前想到这方面却不及时挺身而出,那我可能就是咱们Y省的罪人了。”

    “没想到,你也能跟我想到一块去。”赵嘉霖带着些许挑衅意味地说道,并且笑了笑,“我昨天回去了之后,也一直在想着吉川为什么要举着手机到处乱拍——但实际上,我发现他拍的大部分照片都是朝上,所以我越想越觉得,他是不是在勘察有利于狙击刺杀的制高点。于是我不放心,所以我也过来看看。如果是你说的蓝党副省长要过来,那咱俩今天可能真来着了——蓝党特勤处那些人,外强中干,如果出了什么大事,他们肯定处理不过来;他们那帮人,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安保防卫都不行,坑人甩锅第一名。像你说的,万一蔡励晟有个三长两短,搞不好还得有人往情报局和市警察局泼脏水,到时候,咱们俩恐怕也逃不了吃瓜络。”

    “呵呵,赵格格,你也挺可以的嘛!”

    “彼此彼此!”

    我想了想,又对她问道:“那你老公咋没想到这个呢?”

    赵嘉霖一听我提周荻,表情立刻僵了:“他昨晚又没回家……”接着她又对我问道:“你家夏雪平昨晚回家了?”

    “必须回家了。”我略带得意地说道。

    “那你昨晚,找机会看了我给你拷贝的东西了么?”赵嘉霖又问道。

    “没。

    ”我摇了摇头,接着对她说道:“说实话,我不相信夏雪平会跟你们家周荻有事儿,我对夏雪平是有信心的。赵师姐,我劝你也别瞎合计了……”

    赵嘉霖看着我,冷笑了一声道:“哼,那句话说得真对。”

    “哪句?”

    “——‘你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赵嘉霖信誓旦旦地说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根本一点都对夏雪平放心不了。你只是给你自己催眠、骗你自己,强迫着你自己去完全相信夏雪平罢了。世界上没人能完全了解你的恋人,也没人能完全了解自己的父母。夏雪平又是你的mama、又是你的情人,这两个身份重合之后,你以为你对她了解的方面就扩大了,但实际上,正因为如此,她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就更多了,于是你对她的了解的盲区变得更大了才对。”

    “你……呵呵,你这是什么鬼逻辑?”

    “算了,你既然没看我给你的东西,我也先不想跟你聊这个。好好专注眼前事吧。”赵嘉霖说着,从怀里拿出自己狙击枪上的那柄瞄准镜来。

    我摸了摸鼻子,低下了头,想了想最近夏雪平跟我之间的种种事端,又琢磨了一下她最近的表现,便很不舒服地挠了挠头。半天我才平复下来思绪,随便找了个话茬说道:“怎么,今天就带了个这个,没把你那把大枪背来?”

    “在这么多人,我敢做那么瓜田李下的事情么?我的手枪都安装了消音器的。”赵嘉霖说着,又把手伸向腰间,接着对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过今天,除了手枪,我还带了这个。”

    定睛一瞧,那居然是一把刀刃长约六厘米的手刺。

    “呵呵,我说格格,我咋感觉你才是来搞刺杀的呢?”

    “嘘!小点声!”赵嘉霖狠狠地捶了我后背一拳,“你就不能低调点?别到时候,‘天网’份子没抓到,咱俩先被蓝党特勤处给逮起来了……”

    走到了广场边上,我才连上了跟情报局的对讲。我对岳凌音汇报了一下现场情况,又问了一下夏雪平位置,果然不出所料,她所带着的那一对探员此刻还在半路上。

    “那么蓝党那边怎么说的?我看他们特勤处的保镖们才刚到,根本没准备撤离。”我对岳凌音询问道。

    “他们那边……根本不承认今天有政治活动,无视了我的警告,并且还在跟我们隐瞒行程——说我们了解到的,有可能是红党放出的烟雾弹”周荻对我说道。

    “去他妈的!”我骂了一句。听到这种政治辞令,我真想一走了之,撂挑子不干,万一等下有刺杀,那就杀吧。

    “秋岩,知道你压力大。希望你尽量随机应变,并且千万小心。否则雪平真的是放心不下你。”岳凌音说道。

    “放心吧,Boss,我跟何秋岩警官正在一起呢。有什么事,我俩会相互照应的。”就在这时候,赵嘉霖也连上了对讲。

    “等会儿?你怎么也去了!”听到了赵嘉霖的声音后,周荻彻底坐不住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不也是专案组的么?”赵嘉霖幽怨又不服地对周荻说道。

    “胡闹!”

    “行了,不多说了,”赵嘉霖对周荻和岳凌音说道,“等一下我和何秋岩之间需要经常进行对讲,可能没办法随时汇报情况。有什么安排,还请上峰后续指示。”

    接着,这姐们来了个绝的:直接把自己对讲软件上周荻的通话频道图示那里,点了一下“mute”,只留下了我和岳凌音跟她说话。于是,周荻对她发的一大堆埋怨,她全都听不着。

    我笑着没说话,这时候广场下面的舞台上,那个乐队一曲停止,周围掌声雷动、欢呼如瀑。我和赵嘉霖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个乐队,居然是南岛现在风头正盛的“嬉皮鼠club”,主唱和鼓手都是美女御姐,其他几位则都是鲜rou帅哥,乐曲的风格也多以R&B跟摇滚为主,我平时也很喜欢听他们的歌,也难怪今天会有这么多人来。不知道情况的,可能还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歌友会。

    但我和赵嘉霖都无心听歌,也无心接受那些企业志愿者发放的宣传品。我俩绕着广场外围走,我一边抬头裸眼观察着周围,一边看着广场下面的动向。大致观察了一下以后,我觉得蓝党特勤处在广场布下的保卫措施确实失败——看起来应该是特勤处的保镖的,只有十四个:在上层平台到下面的四条台阶路上各三个,舞台旁边目前有两个,如果没记错,在竞选期间参选的在职省级官员,随行保镖可以带六个,加一起倒是能够二十个,不过在关键情况下是否能发挥作用就不知道了;其余的安保则由穿着带“欢茶”logo的大衣的志愿者负责,而这些志愿者平时是不是做保安的都不好说,拦一下那些对“嬉皮鼠”狂热喜爱的粉丝倒还可以,但如果遇到了恐怖份子或者持枪刺客,首先腿软的就得是他们。

    赵嘉霖则是举着那柄瞄准镜,到处仔细地搜寻着每一个,她觉得应该是最好射击角度的制高点。搜寻了三分钟左右,赵嘉霖整个人全身上下的肌rou都紧绷了起来,同时她连忙伸出手,在我的肩头迅速猛拍了三下:“我看到了!何秋岩,你rou眼看一下十点钟方向,那个英语补习班楼顶,是不是有个反光光亮?”

    我没来得及转头,因为这功夫,蔡励晟的专车已经到了——前后一共三辆车子,其中一辆,则是插着蓝党党旗

    的大众凯路威商务车,前后两辆轿车上分别是三个特勤保镖,商务车上,则先走下了他的私人秘书和蓝党党部的那位壮硕的宣传部长,随后,那位被媒体形容成“中年版古典贵公子”的蔡励晟,在众人的列队于车门两旁后,才慢慢下了车。

    “来不及了,我得过去看看。”我再一转身,赵嘉霖已经端着手枪朝着东面街对过那家英语培训班跑了过去,只剩下了她对讲里的声音。

    “那你一个人小心,我得到蔡励晟身边看着!”说着,我便从广场的另一边迅速下到了地下部分,并在那些乐队的狂热粉丝中间左推右搡着。

    “那你也是!”赵嘉霖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道。

    此刻我刚刚来到舞台外围的第一排,才看到在舞台周围居然还摆着一圈钢铁护栏。那看样子,等下会不会发生什么情况,全得仰仗蓝党那帮特勤们了。我正如此地想着,另一边蔡励晟却已经在那六名随身特勤保镖们的护送,与自己那位看起来十分魁梧的秘书与壮硕的宣传部长粉陪同下来到了舞台旁边。我又回过头,试着朝着那座英语培训班的楼顶看了一眼,但是以rou眼观察确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同时,我却发现了另一件诡异的事情:先前站在那四条从地上下到地下的台阶旁的那些保镖们,此刻全都不见了踪影。

    而同时,那些狂热的音乐发烧友们,在看到了蔡励晟的同时,一时间全都兴奋激昂地对蔡励晟挥手打着招呼,全都扯着嗓子,对这位主导扶植了不少流行文娱行业的政治家,不停地喊着疯狂的口号:

    “啊!是蔡副省长!——蔡副省长!”

    “蔡副省长!我们爱您!就像‘嬉皮鼠’爱大米!”

    “蔡副省长万岁!蓝党万岁!摇滚万岁!音乐万岁!”

    粉丝们多么狂热,现场情况也就多么不好控制,不一会儿,这舞台周围用钢铁隔离栏围出的一圈,便缩小了两倍。所有人不仅要跟蔡励晟握手,还要跟“嬉皮鼠club”的每个成员握手。而蔡励晟站到舞台之后的位置,正上方是一个连着身后电子屏的继电器,周围又都是舞台灯,如果从上面往下看,应该会对蔡励晟的身体产生遮挡。

    “解决了!”好在这个时候,对讲当中传来了赵嘉霖的声音:“此刻被我一枪毙命,我又在他喉咙上补刺了一下。何秋岩,你那边怎么样了?”

    刺客的被解决,并没有让我完全放下心来。在这时候,蔡励晟接过了“嬉皮鼠”主唱Doris递过来的麦克风:“蔡励晟先生,‘林厚’!我是第一次来Y省,谢谢您!”

    “也谢谢你,Doris小姐。”蔡励晟儒雅地对面前和周围的人鞠着躬,“谢谢‘嬉皮鼠club’的俊男靓女可以为我们Y省蓝党党部站台。也写在座诸位青年朋友、诸位粉丝——应该怎么讲?哦对,叫‘粉皮’们。‘嬉皮鼠club’的粉丝当然叫‘粉皮’;谢谢诸位‘粉皮’们对蓝党,对蔡某励晟的支持。鄙人蔡励晟,叩谢各位!”

    听到蔡励晟那样说,又看到他对每个人都诚恳地鞠躬,台下那十几二十岁的众人,简直感激涕零,在“欢茶”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对着台上齐声呐喊道:“青天白日、Y省易帜——蓝党一定赢!加油!加油!加油!”

    而在这个时候,我分明看到刚刚保护在蔡励晟周围的那六个特勤保镖们,给相互间对了几个眼神之后,也都朝着广场地上走去,并且迅速地消失了。

    “情况有点不太对劲,蓝党特勤处的人怎么都撤走了?”我内心突然慌乱一片。

    “我看看。”赵嘉霖直接夺过摆在面前的狙击枪观察着广场上的情况,并对我说道:“他们那帮保镖怎么都蔫了似的,还全都跑到上面去、不保护蔡副省长干什么?”

    “格格,我有点不放心。”我对赵嘉霖说道,“你再看看你这周围的制高点上,还有没有狙击手?”

    “你等我一下……”

    与此同时,那位主唱Doris又对蔡励晟,用着嗲嗲的声音说道:“我在南岛就听说Y省的蔡副省长是个温文儒雅、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才高八斗的帅气成熟性感大叔。今天有幸跟各位‘粉皮’们在这个……红山广场吼,可以一睹天人风采。”

    “哈哈,Doris小姐真会说话——‘天人’二字不敢当。”

    “那么请问蔡副省长、蔡主席,可不可以请您跟我们唱一首歌给大家听?我好想听您唱歌!”Doris又对台下的粉丝们大声问道:“想不想听蔡副省长唱歌?”

    “想!”

    蔡励晟摆摆手笑笑,但却并没拒绝也不拘谨,拿着话筒说道:“我这个人你让我写写字、写写诗、写写文章都可以,唱歌这方面,我不敢在‘嬉皮鼠’这样的亚洲最有影响力的偶像乐队面前班门弄斧……嗯,但是今天你们从远道而来,又有这么多的青年朋友为我站台,随便唱一首好吧?既然你们是从南岛来的,Doris小姐有这么漂亮、可爱,那我就来一首作为见面礼,也作为送给大家的礼物,感谢你们过去对蓝党、对我个人的支持。希望你们能喜欢。”

    “哦!蔡副省长加油!蓝党加油!”

    一阵热烈的掌声之后,乐队开始伴奏,蔡励晟也开了嗓:

    “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

    “哇哦!声音有像费玉清!”Dor

    is插了句嘴,赞许地点了点头。

    只听蔡励晟继续唱着,并且也不自觉地朝着舞台前方走了两步:

    “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

    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

    正当我边捏着汗边听着蔡励晟唱歌的时候,对讲里又传来了赵嘉霖的声音:“糟了!秋岩:在你两点钟方向和四点钟方向还有两个!他们可能要开枪!”

    最后这句话,赵嘉霖完全是捏着嗓子尖叫出来的……

    我根本来不及过脑子,双手一撑钢铁护栏,右脚踩在护栏上面,整个人一跃起,又朝前猛地迈了一大步……

    而蔡励晟的清脆歌喉,依然在继续:

    “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象她嘴上的槟榔/

    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

    想到泪汪汪……”

    歌曲中的“泪汪汪”两个字刚落地,在空中便同时响起了两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啪——”

    我瞬间扑倒了蔡励晟,并对那几个乐队成员吼道:“趴下!”

    ——随后只见蔡励晟刚刚站的位置身后,那组爵士鼓其中的一只,已经被子弹打穿,弹孔那里还冒着烟。从弹道来看,这发子弹来自对面的高层公寓楼。

    台下的观众们瞬间吓得嗷嗷直叫,但听到了枪声,大部分人都不敢乱动,只好原地趴下。

    “你是谁?”被我压在身下的蔡励晟慌张地看着我,对我质问道。

    “对不住了蔡副省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立刻拔出手枪,对赵嘉霖问道:“我刚才听出来你朝着枪手那边开了一枪,怎么样了?”

    “击毙了一个,但是另一个在瞄着我……我现现在没法探出头!”

    而就在此刻,从趴着的人群里,突然站起了六七个打扮成嘻哈风格的人,全都把手或掏向后腰、或伸进怀里,目光凶狠地吵着我和蔡励晟。我见状,连气都来不及喘,便立刻把枪口对准了他们,抬手便打中了一个人的脑袋,随后我抱着蔡励晟往舞台里面滚了两滚,然后单腿跪在他身前,对着另外的一个人又开了两枪——先前被我打死的那个到底之后,一把手枪便从他的怀里掉落了出来,而后来被我打中心脏的,也刚要还击,却又立刻倒下,刚从后腰掏出的手枪还没拿稳,就仰头倒了下来。

    其他四个,纷纷闪躲,一齐对我瞄准,下一秒却纷纷身中数枪,被子弹瞬间打成了筛子——原来是刚刚那些躲开的特勤保镖们匆忙赶来,见到他们在瞄准蔡励晟之后,举枪便打。

    此时空中又响起了两声枪响,赵嘉霖慌乱地跟对方对射了一个来回之后,又立刻俯下身去,对着我大叫道:“秋岩你小心,好像除了瞄准我的这个之外,还有一个狙击手!”

    她刚说完,又连着传来两声枪响……

    随即,那刚刚赶回来的二十个特勤中,一下就倒下了四个——两个当场毙命,另外两个则是被从身前的人身体中穿透的子弹打中,瞬间吃痛倒地不起。

    “去保护蔡副省长!”

    我对他们大叫道,索性举起手中的手枪,朝着子弹打过来的方向一通乱开;实际上我也没想能打中什么,而是为了掩护那两个受了伤的特勤,以及剩下的保镖朝着舞台这边移动。

    可结果当我一抬头,却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西瓜头,虽然很模糊,但他似乎还对我投来一个和蔼的笑!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愤怒地朝着夏雪原站的位置又是开了三枪。他却也很故意地停了下来,直到那些特勤保镖们绕道上了舞台,来到了蔡励晟身边,他才重新端起了狙击枪……

    然后,对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