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怎么还是我 第216节
“听说鬼王城来了一批新魂,不知是何来路,但很得鬼王青睐,都金尊玉贵地在鬼王殿中被奉为座上宾,其中有几个强的可怕。” 听到强的可怕这几个字,令如梦彻底确定了她要找的人的踪迹。 听到对方是鬼王的座上宾,斩仙会的其余野鬼便没有那么抗拒,终于敲定由令如梦带着斩仙会部分重要人士一道出发前往鬼王城,其余野鬼们跟在后方,驻守在同鬼王城相隔一个沙漠的野外,确保她们若要逃命,也能有个接应。 可斩仙会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引起了四大鬼君的注意甚至紧张,消息递到鬼王殿时,任平生、砚青、霜天晓乃至天衍众人都在,正听四大鬼君商议今年鬼域的年节该如何过。 听到关于斩仙会的消息后,天衍众人面露迷茫。 云近月好奇道:“原来你们鬼域也有斩仙会?” 四大鬼君齐齐看向她:“怎么,难道人间也有个斩仙会?” 云近月点点头,指着包括自己在内的天衍弟子们:“我们都是斩仙会的成员。” 自他们在斩仙府中从明烛前辈那里接过千年前的传承,他们就已经成为了斩仙会的一员。 “不止他们。”霜天晓说道,“我、砚青、昨日才从转生池出来的所有人,都是斩仙会的成员。” 斩仙会自千年前就存在,只是名字从未公开流传下来,但却是他们之间默认的共同追求。 四大鬼君面露愕然,随后尴尬道:“那还真是有点巧,鬼域和人间都有个斩仙会。” “不巧。”任平生突然出声:“她们应该是来找我的。” 这下,就连霜天晓都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你先前在鬼域只待了四十多天,除了抢魂珠、闯秘境、找我,居然还干了别的事?” 天衍众人:“……” 对哦,在明烛前辈还是他们同门师姐妹的时候,曾经误入过鬼域一次。 任平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对罗刹鬼君道:“放她们进来,是我的人。” 除了鬼王,罗刹鬼君还没被这么吩咐过,他默默看向鬼王求个示意,谁料鬼王对任平生的话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摆摆手,示意罗刹鬼君放斩仙会进城。 罗刹鬼君:“……” 他有种鬼域大业即将旁落的感觉。 斩仙会进入鬼城那日,阵势堪称浩浩荡荡。 可诡异的是,鬼王城竟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任由这帮子不入鬼城不愿接受鬼王控制,满脸写着“本人不日后即将造反”的野鬼们顺利地进了鬼域的核心之地,鬼王城。 就连令如梦自己都在惊讶。 她带着斩仙会一群野鬼,小心谨慎地埋伏到鬼王殿附近打探消息,不料看到鬼王带着四大鬼君从天而降。 局势顿时紧张了起来,不明所以的斩仙会野鬼们还以为这是个为了将斩仙会一网打尽而专设的局。 就在这时,一个高挑的女修从鬼王身后缓缓踱步而出,带着一群面露好奇的人间斩仙会成员们,和鬼域的斩仙会,来了个跨界域世纪大重逢。 任平生抬眸,慢悠悠冲震惊不已的令如梦和时雨招手:“好久不见。” 令如梦神情变化几转,最终定格在怒不可遏的状态上,咆哮道:“你个混账,走之前连个名字都不留下!” 第182章 是她的树 鬼域的年节驱散了鬼域始终萦绕的阴沉感, 鬼王城中人影攒动,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天衍这群来鬼域才十几天的新魂偶尔从鬼王殿中出去在王城中转一圈, 脸上都带着惊色。 “鬼域过新年挂白灯诶!”楚青鱼惊讶地说。 “那上元那日街头该不会处处都是鬼修提着白灯把。”太史宁小声嘀咕,“虽然我们现在也只有魂体,但想想还怪渗人的 “不止。”傅离轲抱着刀,冷冷道,“鬼域和人间的时间是同步的, 我们到这里不过十几天, 换言之……现在是七月,远不到年节的时候。” 众人面面相觑,恍然道:“对哦。” 他们正围在霜天晓身边, 听霜天晓说起鬼域的年节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霜天晓将他们这番对话听了一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年节是一年到头家家团圆最值得纪念的日子, 对于鬼修而言, 最值得纪念的可不就是鬼节嘛,所以鬼域的新年在七月有什么好奇怪的。” 众人:“……” 好有道理。 霜天晓拍拍手起身, 说道:“今晚四大鬼族都会有游园会,王城会有百鬼夜游,明晚有灯会,会很热闹, 你们记得带上魂符,一群新魂可别被其他鬼修给吞了。” 留下这样一句话, 霜天晓转身欲离开, 突然被云近月叫住。 “霜前辈。”云近月犹豫了下, 问道,“你们……明烛前辈,打算如何过年节?” 霜天晓愣了下,一向写着“不耐烦”的眉眼难得露出一丝笑意来。 “应该会像我们往年那样在一块儿过,就在清欢殿。” 清欢殿是现在明烛所住的地方。 六人应下,望着霜天晓离开的背影,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 入夜后,鬼域难得繁灯如昼,按照惯例,年节鬼王会带领麾下群鬼在鬼王城百鬼夜游,这是鬼域全年规模最大的一次百鬼夜游,由此来开启下一年。 鬼王和四大鬼君都离开了,鬼王殿却也没有显得多么空荡,清欢殿甚至称得上人声鼎沸。 从转生池出来的一百七十多人逐渐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为鬼修的事实,倒也没有多少人抗拒,毕竟于他们而言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就竹疏都未曾抗拒。 这位生前是大光明寺佛子的前佛修醒来后知晓自己在一个形同佛经之中阿鼻地狱的地方转生成为鬼修,也只不过是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偈。 “生死命理自有定数,于小僧而言,这是一段新的缘法。” 让霜天晓吊起的心稍微松了些。 这段时日,他们都在飞快地吸收着千年后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稍微熟悉起来之后,又迅速开始研究鬼修的修炼法门。 上古时代屡屡遭逢生死之局,变强这两个字几乎刻在了每个上古时代之人的骨血之中,再难磨灭。 但再怎么刻苦努力修炼,年节这一日,也多少需要放松些的。 只是这次年节稍微特殊些而已。 鬼域本无热食,为了不打扰他们,楚青鱼提前做好了年节这一晚的吃食,被封存在火石之中保存温度,随后拉着天衍众人去百鬼夜游的队伍中看热闹,将这次团聚留给了一群千载重逢的故友们。 好在清欢殿够大,容得下这许多的鬼。 任平生因不会喝酒,被霜天晓赶去和竹疏两人同坐,两人面前放着一盏温好的桂花茶。 竹疏哪怕是在如此情境下,也坐的背脊笔直,但他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的沉静温和,哪怕不怎么说话,坐在他旁边也叫人感觉非常舒服。 自始至终,两人只是简单寒暄了两句。 “还未多谢任施主救命之恩。” 竹疏是为数不多知道任平生本名的人之一,说来他们二人的交情也算不得太深,君子之交而已,可对方在最为难之时迢迢送往天南学府的数百部佛经和佛修功法的事情,却足以让任平生将其视作友人。 “应该的。”这三个字任平生回答得很认真,没有半点客套的意思。 她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应该要救下这群人。 寒暄了没几句,霜天晓就靠着自己的冷脸甩脱了一群抓着她喝酒的人,挤过来跟两人同坐,对任平生抱怨道:“你又偷闲!” 任平生眼神移向一旁:“这种时候我若是出面,他们定觉得不自在,这该是砚青的主场。” 此言一出,三人都默默循着酒气最浓的方向看去。 果然,砚青就在那里。 那是最热闹的一桌,浓郁的酒气哪怕是隔着老远都让任平生有些头晕。砚青以前的酒量就像个无底洞,无论多少人,从来都只有他清醒到最后,这次也同样。 当然,这次除了一群最能喝最爱热闹的聚在一起外,桌上还有不少女修。 “哦——”霜天晓拖长声音,调侃道,“砚青还是这么招女人喜欢。” 说起来,砚青此人,以前算得上全天下剑修的公敌。 无他,仙道八门修士无数,唯剑修一道打光棍的概率是最大的,不光如此,剑修还穷,久而久之,剑修就传出了道侣即是本命剑的豪言试图挽回尊严,也不知为何,这条奇怪的传言一直流传了千年。 砚青虽算不得巨富,至少比起一符千金难换的任平生,比起诊金哪怕叫上天也有人三催四请地求她上门诊治的霜天晓而言,砚青并不算家底多厚。 但砚青生得好。 他生来一副笑眼,无论对着谁都自带三分笑,一身凛冽的气度便莫名缓和了下来。他又不像其他剑修那样,是个只知练剑不通亲爱的木头,砚青,张嘴便是好听的软话,说得能甜到人心里去,这样的人,不招桃花才奇怪。 在上古时代最后几年,几乎全天下都被生存危机推着,心头压力之重自然不必说,那时有许多修士并没有正式的合籍行礼结为道侣,互相瞧对了眼,短暂地做一段时间露水夫妻,很快就又奔向不同的战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可这么些年,这位哪怕连剑都有九把,就差将不专一三个字写在脸上的剑君,身边却未曾有过一个亲近的伴侣,哪怕是露水情缘也未曾有过,和他成日里嘴上无比熟稔地说些花话相比,这个人简直洁身自好的令人难以想象。 倒是真正守住了旁人尊称的剑君的“君”字,冰清玉洁的当了一千多年的君子。 可偏偏他们五人一个赛一个的孤寡,多年下来,别说成家,都是身边连个长期相伴的伴侣都不曾有过,倒也不显得砚青有多么突出。 酒暖灯热,任平生喝了几盏桂花茶,又吃了些楚青鱼做的菜,感觉有些饱,慵懒地靠在一旁听一群人追忆过往。 “说起来,大荒还没有正是走到灵气断绝那一步的时候,咱们其中有不少人互相之间关系可算不得好,谁能想到我们会成为性命相托的战友,千年后还能在这坐着同桌喝酒呢!” 宗杭默默瞥了眼不远处的任平生,哼笑一声:“谁说不是呢。” 旁人起哄道:“咱们宗大师当年最不对付的不就是明烛吗,现在呢?” 宗杭目光游移半天,憋出一句:“就……就那样吧。” 这明显对口不对心的一句话引得哄堂大笑。 宗杭面红耳赤怒道:“有什么好笑的,那个谁,你!你在拜星月之时还跟明烛狠狠打过一场,那一场架打得横跨两个州,惊动了沿途无数宗门,你忘了?!” 对方一时哑口,很快又浑不在意地笑道:“是啊,那一场架打得是惊心动魄,我略逊一筹,输了之后回去埋头苦练了一番,想着日后再度交手的时候把场子找回来。” “后来呢?”有些闭门清修不曾听闻此事的人好奇问道,“找回来了吗?” 对方神神秘秘道:“后来嘛……压根就没有打的机会了,她两年后突破梦仙游,而我还在拜星月中期走着。” “哦——”又是一阵热闹的起哄声。 想起这些轻狂的往事,任平生也忍不住露出个笑。 “当年那个阵法祭出了我们所有人的力量,谁能想到,竟然还有重活一次的机会。”堂下有人酣畅饮罢,高声道,“人生在世,走此一遭,不亏,不亏啊!” “可不是,不过说来,还是多亏了明烛和霜大医师,咱们一起敬她们二人一杯,如何?” 此言一出,任平生还来不及阻止,堂下所有人便纷纷举起酒杯,跟约好了似的,要向任平生和霜天晓敬酒。 霜天晓倒还好,任平生是真的一滴酒都沾不得,这样的弱点,除了亲近的几个友人,知道的人并不多。 任平生端着酒杯,犹豫了片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