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满京华 第39节
第72章 她也是苦主 一刻多钟后吴嬷嬷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 吴嬷嬷沉着脸。她既气周二强把水珠折磨得不成人形,又气他对自家姑娘的无礼。如今不说老太太,连江伯爷对二姑娘的态度都有了转变,那个周二强的架子还端得足足的。给了他二两银子,他只鼻子“嗯”了一声,弄得好像二姑娘要巴结他一样。什么东西! 她们走近了,江意惜的眼圈都红了。不到三年,那个清秀的水珠已经变得面目全非。面色苍白,很瘦,眼角有了皱纹,感觉年近三十。她今年刚刚十八岁。 有一个大婶从这里路过,她大着嗓门笑道,“周太太,听说你三个月前去百子寺求了子,这就怀上了。哎哟,百子寺可真灵验,赶明儿再让我家老二儿媳妇去。” 水珠红了脸,跟那个妇人强扯几丝笑。 江意惜看看水珠,哪怕她变化再大,跟乡下媳妇也不一样,不仅面皮儿白,气质也要好很多。 水珠略显尴尬的表情让江意惜心里一沉,难道她也是…… 水珠来到江意惜跟前,跪下磕了个头,哭道,“奴婢以为这辈子再看不到二姑娘了。” 江意惜起身把她扶起来,难过地说,“之前是我大意了,不知道周二强那么坏。若早知道,拚着得罪大夫人,也不让你嫁给那个恶棍。” 水珠哭道,“这是奴婢的命,姑娘无需为奴婢难过。” 江意惜道,“你是我的丫头,我不会一直让你被那个人欺负。等着,我让人收拾周二强,强迫他跟你合离。” 她拿孟月的奴才没办法,但拿捏武进伯府一个在乡下的一个奴才,孟连山等人就能办到。何况,周二强那么坏的人肯定不干净。 她又问,“你知道周二强犯过的罪行吗?有证据更好。” 水珠道,“那个死鬼和他两个儿子没一个好东西,他们偷偷提高田租吃差价,还逼租打死过人……” 事后,他们私下赔了苦主家十两银子,又连逼带吓唬,苦主只得忍气吞声,不敢告发。 吃田租差价江意惜不感兴趣,贪也是贪的江大夫人。逼死人嘛……民不告官不纠,但若有人告了,成国公府再加一把火,官府就不能不彻查了。 江意惜详细问了经过。回去就跟孟辞墨说,让人给苦主家几两银子,由苦主去县衙状告周二强父子,孟家人再去敲打县令。 她又问,“你怀孕多久了?” 水珠红了脸,嗫嚅道,“两个多月。” 江意惜示意其他人走远些。 她先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似下定决心才悄声说,“我听说,去百子寺求姻缘也很灵验……” 她的话还没说完,水珠就惊恐地阻止道,“别,姑娘千万不要去那里。”觉得自己失态了,又赶紧道,“百子寺小,灵验都是传说。奴婢怀孕,也是凑巧了。姑娘应该去报国寺、广和寺这些大寺庙,昭和庵也不错,离扈庄又近。” 江意惜固执道,“都说百子寺灵验,你一去那里就怀了孕,哪里是凑巧。你也知道,我是孤女,终身大事不自己考虑,那些人根本不会真心帮我。” 水珠见姑娘一脸倔强,根本听不进自己的劝,捂着嘴无声流出泪来。看看周围,又赶紧把眼泪抹去。 自己命苦,嫁了个一个混帐老男人。第一个孩子被打掉,她便不想再要孩子了。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那两个小混帐不会对自己孩子好。可那个死鬼男人就是想要个老来子,她两年没怀上,就逼着她去百子寺求子,却遇到那种事…… 无论如何不能让姑娘去那里。姑娘这么俊俏,那些坏人怎么可能放过她。她觉得自己已经这样,说不定哪天就会被那个死鬼打死,名声算什么。 便鼓足勇气悄声说道,“姑娘,百子寺不妥,是,是,是yin窝……奴婢在诵经的时候,意外睡着了,等到醒来,发觉,发觉……” 见姑娘怔怔望着她,水珠羞的满通红,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觉得不说明白姑娘根本不懂那些事,又咬牙说道,“发觉奴婢被人强暴了。走的时候,一个恶僧还威胁奴婢……” 那个和尚说,“佛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女施主求子,我们尽一切可能帮了。若怀了孩子,不需要你来道谢,心里念着我们的好即可。若敢胡说八道污蔑我们,你会万劫不复。而我们背后有人,不会撼动丝毫。” 那个恶僧四十几岁,看着慈眉善目,说出的话却如冰锥刺骨…… “奴婢怀的这个孩子,不知是那个死鬼的,还是那个恶僧的。” 说完,水珠紧紧咬住嘴唇,强迫不让自己哭出来。 真的是这样。 尽管江意惜已经有所猜测,还是心疼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连哭都不敢哭,却有勇气说出这个或许会令她万劫不复的秘密。 江意惜的眼泪也涌了上来,又强压下去。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我不会去那里了。你好好保重,我会尽快让人来救你,脱离周二强。” “真的能让我跟那个死鬼合离?”水珠眼里又燃起希望。 江意惜道,“当然能,我爹救了成国公世子,老国公和孟世子对我和洵儿非常好,他们会帮忙。这事你万莫跟第二个人吐露,也不能让周家人看出端倪,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江意惜给了她几块碎银,又让吴嬷嬷去村头割几斤rou给她。不是江意惜舍不得,这点银子或许她才能保住。 江意惜坐上骡车,闭着眼睛想心事。或许真如花花说的那样,重生人和穿越人总是比平常人幸运。她正愁该如何跟孟辞墨说百子寺的事,水珠居然也是百子寺的受害者。用水珠牵出百子寺,顺理成章。 端掉百子寺好办,甚至在百子寺捉赵元成和苏新的丑事也好办。但必须要让孟辞墨知道赵家和付氏要利用苏新害孟月,就要找个适当的契机了。 只得先说水珠的家事,水珠在百子寺的遭遇等等再说。至于苏新,必须让江大跟紧了。若他们计划提前,得赶紧想办法告诉孟辞墨…… 继续求月票、推荐票。。。 第73章 打胎 花花听到了刚才江意惜和水珠的谈话,也是惊掉了下巴。它喵喵叫着,“原来那里叫yin窝,而不是叫青楼啊。人类真是太有学问了,一个意思可以有好多种说法……” 江意惜难受,根本没心情搭理它。 原计划去通林县城吃晌饭,再逛逛街。江意惜也不想去了,只在路过的小镇吃了碗面,买了些吃食调料,急急往回赶。 回到庄子已是未时末。她觉得心神疲惫,躺上床歇息。 啾啾见自己叫了半天“花儿、佳人”主人都没搭理自己,又生气了,大骂着“滚”。 水香怕它吵着主子,只得将它拎去外院厨房,再把门关上。 江意惜真睡着了,吴嬷嬷等到天黑才把她叫起来吃饭。 次日,江意惜亲自去厨房忙活做那祖孙两个和花花喜欢吃的菜。今天不是孟辞墨治疗的日子,江意惜遣人去请他和老国公来庄子吃晌饭。 巳时初那祖孙两个就来了。 江意惜跟他们说了水珠和周二强的事。 孟辞墨没有犹豫,对孟青山说道,“这事你去办。” 三天后那件事就办下来了。周家父子就是恶霸,手上有两条人命,还贪墨主家上百两银子。周二强判秋后处斩,两个儿子发配充军。水珠揭发有功,判义绝。周家其他女眷孩子,被大夫人卖去了别处。 江意惜提前让人给老太太送了礼,完事后水珠及她的奴契便到了扈庄。 礼物值几十两银子,而现在的水珠顶多值六两银子,江家赚多了。 水珠来到扈庄,都激动哭了。 她磕头谢了江意惜,又扶着肚子说,“我跟这孩子无缘。” 她也舍不得这个孩子,可她不愿意要。哪怕这个孩子是那个死鬼的,她都愿意生下来,从此母子(女)相依为命。可这孩子的父亲若是和尚,就是强暴自己的恶僧,她不愿意养那个恶人的种。 江意惜明白她的心思,还是说道,“你怀孕将近三个月了,此时打胎,不仅危险,将来也有可能怀不了孕。” 水珠流泪道,“将来奴婢连人都不想嫁,还怀什么孕。这孩子不能留。” 吴嬷嬷以为水珠不愿意要周二强的孩子。说道,“不要孩子也好,你才十八岁,将来日子还长。若遇到好男人,没孩子好嫁得多。” 江意惜就让人去县城请善妇科的大夫来。 第二天水珠住去村里一户人家,喝药打了胎。 扈庄地方小人多,不好坐“小月子”。吴嬷嬷拿了五百文大钱和两斤rou、一只鸡、五十个蛋在村里一户人家租了一间房,并请那家照顾水珠。 小月子坐半个月即可,这个钱挣得容易,那家人乐欢了。 九月二十以后江意惜就没再见过李珍宝,只能定期让人送些她做的素点过去。 李珍宝的病情加重了,绝大多数时间都要在热药汤里渡过。每年都这样,天冷加重天热好转。要等到明年开春,她的身体才能好些。愚和大师说她明年能出庵堂两个月,应该是在夏天。 一进入十月,江意惜的心就提了起来。前世的十月初,孟月被她的郡主婆婆用茶盅砸破了前额,孟家与黄家的关系降至冰点。 而孟辞墨的眼睛又好了不少,他已经派孟连山去给孟东山送信了,并开始跟孟老国公谋划,在接到孟东山的信后就去外地“治疗”眼睛,什么时候开始对放外放风也商量好了…… 这期间,听江大说,苏新又跟着赵元成去了一趟百子寺,只在那里呆了两刻钟就走了。 江大不敢再靠近百子寺,不知什么原因。 江意惜猜测,百子寺这次找的女人或许那两个人渣没看上。 十月初八,是孟辞墨来扈庄治疗的日子。 江意惜准备了他们祖孙喜欢的饭菜。 孟辞墨带着孟高山和孟青山来了。他沉着脸,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寒意瘆人。他看了江意惜一眼,也没搭理冲他叫的欢花花和啾啾,直接走进西厢。 这条路他非常熟悉,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走进去。 江意惜直觉是孟月出事了。 吴伯把孟青山和孟高山请去东厢厅屋喝茶。开着门窗,既能随时听命,也不会听到主子不愿意让他们听到的话。丫头们也识趣地没有跟进去倒茶,只有花花不识趣地屁颠颠跑进去。 这些下人都是人精,已经看出这两位主子渐生情愫,他们进屋都会自觉远离。 啾啾大叫着“吃rourou,扎针针,江姑娘……”,把孟辞墨来扈庄的目的都嚷了出来。 众人自动选择没听到。 两人一进屋,孟辞墨就拍了一下旁边的茶几,骂道,“那个恶婆子,居然敢打我姐。我祖父已经回京了,他不许我回去,怕我眼睛好转被人发现,坏了全盘计划。”他又拍了一下茶几,“是我没用。” 江意惜的心一沉,孟月真的出事了。 “怎么回事?” “昨天,我姐的下人回府禀报,说黄程的一个小妾不小心滑了胎,那个恶婆子叫我姐去训斥,硬说是我姐故意使坏,自己生不出小子,还不许别人生。我姐辩解了两句,她就说我姐不贤不孝,用茶盅把我姐前额打破了。” 跟前世的乔段一个样。 接着孟大夫人会找平和郡主理论,成国公会找黄侍郎和黄程理论,孟老国公回京城直接开打,鼓动孟月合离。 用花花的话来说,孟月属于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不仅不合离,还就是觉得孟大夫人好,一切听孟大夫人指挥。 江意惜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孟辞墨,给他沏了一杯茶。 “喝口茶静一静,想想有什么法子帮助孟jiejie。” 孟辞墨苦笑道,“我们一直想让她合离,但愿她听劝。” 又目光炯炯看向江意惜,眼里盛满怜惜,他真怕付氏对那样对待江意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