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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偏执独爱我 第16节

    太可怕了,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rou疼。

    她神思恍惚,侍奉茶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容祀的手背,指尖立时缩了回去,再看容祀那张脸,便愈发觉得他像饿狼,随时都能吞了自己。

    说是家宴,袁氏还给两家贵眷发了邀帖,请的分别是戈家戈庭兰,裴家裴雁秋。

    裴雁秋的祖父做过太子少傅,裴家算的上世代簪缨。

    赵荣华跟其他侍奉的婢女站在一起,低下头,尽量削弱存在感。

    袁氏不动声色扫了圈,一挥手,便有婢子上前主动给容祀布盏添碗。

    安帝在柔妃的陪同下,姗姗而至,他穿着明黄常服,神色内敛肃穆,坐下后,席上已无空座,显然袁氏并没有给柔妃准备。

    除去戈庭兰与裴雁秋,其余几人悉数跟着落座。

    容清韵嗤了声,没好气的乜向柔妃,“还不走,难不成一个妾室也想跟我们平起平坐?”

    柔妃倒是没什么,只是安帝的脸色霎时阴沉起来,尤其当柔妃楚楚可怜的福了福身,准备退下的时候,他便愈发觉得憋气,故而伸手拽住柔妃的纤细手腕,肃声说道,“添座,就坐在朕的身边。”

    容清韵小脸涨得通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袁氏在桌下拉住,使了个眼色,悻悻的哼了声。

    容祀轻巧的笑起来,手指叩在桌上,眼尾瞟向坐姿端庄的袁氏,“在座的妾室可不止柔妃一位,还有连封号都没得上的,不也照样坐着主座,一副想当然的做派吗?”

    安帝登时头疼,颇为不满的看向容祀,“好了,韵儿胡闹,你也跟着起哄,这事就此打住,谁也不准再提。”

    说着,他装作不经心的看了眼袁氏,见她神色不变,只是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心里头愈发觉得对不起她,却也没甚法子。毕竟朝堂新定,诸多要事需要仰仗群臣,此时若为了立后惹得君臣不宁,于他而言,有弊无利。

    容祐见惯了母亲与容祀间的针锋相对,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他是儿子,也是兄长,多年来借着为母寻药的由头四处游历,无非也是为着避开纷争。

    他不爱权,不爱色,却无限向往山水自由。

    此番回来,也是因为母亲的病情每况愈下,听着太医的意思,实无根治可能,只能好好调理着,以期延寿。

    他为安帝斟满酒,起身温和说道,“儿臣不孝,亲事也劳父皇母亲多番费心,儿臣无他心愿,只愿父皇母亲如从前那般安乐祥和。”

    他饮了酒,安帝面上有所缓和,语重心长的感叹,“祐儿终是懂事的,”目光一转,落在戈庭兰与裴雁秋身上,“戈家姑娘朕认得,这位…”

    裴雁秋微微颔首,袁氏笑着接上话来,“前太子少傅裴老先生的孙女,唤作雁秋,性情温婉,秀丽端庄,很合本宫眼缘。”

    依她的意思,是想将戈庭兰和裴雁秋都留给容祐。

    安帝还没点头,容祀却是冷冷一搁银箸,直言道,“裴雁秋不行,孤也看中她了。”

    第20章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光袁氏的脸变了,安帝也紧缩眉心,咳了声,不明所以的将目光投到容祀身上,又转向裴雁秋看了许久。

    赵荣华登时攥紧了帕子,虽竭力克制,却还是被容祀捉到微妙的变化。

    在他看来,赵荣华是怕自己娶亲,而让她失了色/诱的良机。

    嘴上再否认,面上再强装,也遮不住那不安分的小心思。

    果然蓄谋已久。

    父皇,儿臣是想替太府寺程雍程大人,留下裴雁秋。”

    余光所至,却见赵荣华的神色并未松懈下来,反而更加紧张,他拧起眉,细看下去,不难发现赵荣华的小脸变得煞白,那股由内而发的不安掩都掩不下去。

    他不禁有些诧异,深思之后忽然扫过一抹厉色,那蠢货难不成瞎了眼,舍弃自己妄图攀附程雍?

    也是,程雍是个君子,心眼哪里有她多,不过几句甜言蜜语,就能哄得面红耳赤。

    想到这里,方才涌出的欢喜骤然全无,他往后一靠,收回冷鸷的视线。

    程雍,前太师的孙子,”安帝想起来,转头捻着手指,“的确是个可造之材,他还未成婚么?”

    尚未。”

    安帝瞧了眼袁氏,见她有话要说,遂摆了摆手,打起圆场,“戈家姑娘跟祐儿看起来更为般配,难得性格灵动,也能互补…”

    皇上,裴…”

    柔妃,你怎么看?”安帝打断袁氏的话,喝了口汤,示意柔妃端水,他从来不喜干涉后宫琐碎,尤其是让父子离心的事情,若能权衡,没必要引起争斗。

    朝堂那个摊子,已经够让他头疼了。

    柔妃受宠若惊,向着众人微微一笑,几句话便说到安帝心里,说的袁氏一张脸由红转白,由白转青,她最后娇嗔的看向安帝,“都是皇上的儿子,不偏不倚最好。大殿下心宽仁厚,自然不会因为裴家姑娘与太子殿下生出嫌隙。

    朝堂上的事情妾不明白,若能用一段佳话巩固君臣关系,何乐而不为呢?”

    袁氏心下冷笑,暗暗骂了十几遍,贱货!

    安帝便如是允了容祀的请求,将裴雁秋留了下来。

    暂定戈庭兰为容祐正妃。

    一场家宴吃的各怀鬼胎,中途柔妃便因身体不适,与安帝早早离场。其余几个公主皇子更是味同嚼蜡,没吃几口,便在袁氏森冷的凝视下,纷纷起身拜别。

    容祀慢条斯理咽下最后一口笋丝,正想走,听见袁氏强压着怒气,挤出笑意与他吩咐,“等一下。”

    他捏着折扇,清贵的坐下身来,挑眉,无畏的对上袁氏虚情假意的笑脸,“恨得牙根痒痒,想杀了孤?”

    他捏着下颌,挑衅之意分毫不减。

    袁氏抿了抿唇,狭长的眉眼轻轻一凛,“太子可以走,只是最近有宫人手脚不净,走私赃货,拿后宫的珍品出去贩卖,本宫暂掌后宫事宜,自然不能任其所为,必要彻查清楚,以净后宫!”

    赵荣华心里一跳。

    容祀捏着折扇,姿态从容,“你是说她?”

    扇子一旋,指向旁侧站着的赵荣华。

    她瞪大眼睛,无措的撞见容祀若有所思的幽眸。

    袁氏勾了勾唇,“虽是太子的人,却不得不依着规矩行事,否则宫规难正…”

    她本无意与容祀正面冲突,只是今日他当众下了自己颜面,若不好好出口气,她真的要被活活憋死了。

    至于赵荣华,她一早便了解透彻,赵家的小小姐,便是屈居厨司,又怎会明珠蒙尘,那样的美貌那样的性情,得到容祀喜欢只是迟早的事。

    听闻容祀时不时唤她单独侍奉,想必是上了心。

    她对付不了容祀,整治一个宫婢却不在话下。

    正暗自得意间,容祀却不以为然的嗤笑出声,“孤还当什么大事,那就依宫规处置吧,想打想罚您高兴就好。”

    他弹了弹衣襟,转头就出了常春阁。

    胥策跟胥临面面相觑,根本弄不明白为何刚出门时一脸轻快的容祀,会在短短瞬间阴沉下脸,就跟头顶的乌云,黑压压的说不出的骇人。

    胥策拐了拐胥临,“真不管她了?”

    胥临咋舌,“你敢,你去管!”

    两人相继耸了下肩,齐声感叹,“赵小姐这下有的受了。”

    宓乌新调的安神香,加了些许碎末融到香炉里,甫一盖上盖子,回头,被骤然贴上脸来的容祀吓得猛一哆嗦。

    他抚着胸口,惊魂未定。

    那人却跟没事人一般,掀开盖子,嗅了下,旋即“啪嗒”一声扔回去,走到软塌上,横了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宓乌探手,落在他额头上。

    容祀不动,黑白分明的桃花眼似醉非醉的睁着,像是被勾了魂。

    宓先生,”他开口,宓乌嗯了声,坐在塌下的矮几上,脚蹬着塌沿。

    我有一件极其不妙的事情,很严重。”他神色恍惚,眉头紧锁,交叠在胸口的手拇指相互摩挲,“我的思维最近很容易受人影响,做出非理智性行为,你是不是疏于检查,让不洁之物入了我的饮食或是旁的什么东西里。”

    宓乌震惊,当即跳起来绕着屋子快速转了一圈,最后回到塌前,肯定的摇头,“绝对不可能。”

    那你有没有听说巫蛊之术能摄人心魂,于无形间左右他人思绪,最终腐蚀内心,成为他的傀儡。”他说的一本正经,有板有眼,一时间让宓乌神色动容。ā陆ksw.“这,或许医海茫茫,有此妖术,可我活到这把岁数,竟是闻所未闻。”

    容祀给了他一个见识鄙陋的眼神。

    你怀疑自己被人中了蛊?”宓乌支着下颌,翘起二郎腿,有种看热闹的心情。

    不是怀疑,是肯定。”

    找到幕后之人了?”宓乌惊得下巴张开,两手按着膝盖,朝他倾身过去。

    自然,”容祀不屑的笑了笑,“凡蛊惑我心,乱我神者,必死无疑。”

    那就好,那就好。”宓乌捏着额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你说的是谁?”

    就是那个哄你做说客的赵家妖女,赵荣华!”

    ……

    月亮泛着光晕,将周遭笼的雾蒙蒙好似仙境一般。

    滴水成冰的廊檐下,赵荣华已经跪了两个时辰,灯笼的火就要灭了,被风卷着灯芯时不时呜咽着瘦成一道细丝,又在风缱绻时骤然胖成一团暖晕。

    她庆幸今日穿戴着新制的护膝,柔软保暖,也庆幸多年来受祖母责罚跪惯了佛堂,故而两个时辰过去,除了有些冷,旁的倒也没什么。

    四下无人,她悄悄搓了搓手,放在耳朵上,唇角呵出的热气融成一团水雾,湿漉漉的沾在睫毛上。

    日间袁氏在容祀走后到底发了脾气,将桌案上的餐食一扫而下,七零八碎的瓷片迸溅的到处都是。

    在气头上,叫她到院中罚跪,那会儿还下雪,冷得厉害,整个人像被冻住了一样,后来袁氏平复下来,又着人让她去檐下跪着,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她仰起小脸,看着那轮凄白的月亮,眼看就要圆满,留给她的日子着实紧张。

    咯吱咯吱”的踏雪声由远及近,她顺着声音望去,幽黑的院墙处,有人正一步一步走来。

    房中的熏香被容祀用一盏冷茶浇灭,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素色锦衣,领口绣着流云暗纹,支起的手中捏着香囊的带子,香囊悬在半空,来回荡漾。

    淡淡的香甜气仿佛还掺杂着她原有的体香,明知该克制,却还是忍不住上前轻嗅。

    门响,他拧起眉心,低声询问,“人来了吗?”

    第21章

    “已经在路上了。”胥策将铜制水壶提起来,重新灌了些凉水进去,炭火烧的正旺,烘的他睡意四起。

    程雍宿在烟霭阁,只除夕夜回府一趟,剩余日子都在夙夜不懈的整理太府寺旧档,许多陈年烂账理不清,剥不开,涉及的官员从大到小比比皆是。尤其开春之后,工部和吏部分别奏报需出库大量银钱物件,以此填充前朝漏洞,便于实施新的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