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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女场长 第166节

    谈树仪也觉得刚才的做法有些不妥,他试图补救:“这是我的日记本,里面写的是跟我爱人恋爱时写的情诗情话,要是让人看到,我的脸就丢光了。”

    李卫红从杨二宝手里拿过剩下的半个笔记本,正要好奇地看笔记本里写了什么,谈树仪的动作快得如脱兔一般,扑向李卫红,又想去抢本子。这一次,他没有得逞,笔记本被杨君苏抢走了。

    为了防止他抢笔记本,杨二宝和张进一左一右钳制住他,让他动弹不得。

    杨君苏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来看看这里面写了什么,让你这般着急。”

    谈树仪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了才能思考对策。

    不对,当年丢失的笔记本,他自己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为何这些人进屋一会儿就刚好翻到了?不可能有那么巧的事。他的身边出现了内鬼。

    谈树仪猛地睁开眼,用那阴恻恻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他没看到王新月,一定是这个女人干的。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不论她表面装得多么温顺,一旦逮到机会就会反咬他一口。

    王新月没在人群中,她此时正躲在娘家。她弟弟王新阳倒来了,王新阳一直在人群中默默地关注着姐夫,一看到谈树仪那阴恻恻的目光,他不由得背后一凉。姐夫开始怀疑jiejie了,如果姐夫此次没被彻底打倒,以他的性子事后一定会变本加厉地对待jiejie,甚至还会怀疑他。

    开头没有回头箭,这一次必须得彻底摁死了谈树仪。

    王新阳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不由得砰砰直跳,手心汗津津的。

    他悄悄地退出人群,跌跌撞撞地跑回家,把jiejie叫到自己房间里,关上房门,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姐,两年前我在你们家里捡到一个笔记本,那上面记着姐夫的秘密,我、我把他交给了别人,姐夫开始怀疑你了。”

    王新月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敢?他要是知道了,咱们都完了。”

    王新阳说道:“姐,我都是为了你,我不想让你再挨打受气,可我又打不过他,只能用这种办法对付他。”

    王新月目光呆滞,半晌不语,她沉思良久,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那就反抗吧。我还知道那个畜生的另一个致命秘密,你起来我跟你说。”

    ……

    杨君苏看了一眼笔记本上的内容,突然受到巨大惊吓,瞳孔睁大。她迅速地把笔记本收回来藏到衣兜里。

    众人看到这一幕,心中愈发好奇,笔记本上到底记了什么?连杨君苏都吓着了,他们也好想看看啊。

    这时,有人塞给杨二宝一张纸条,杨二宝展开一看,面色一喜,大声叫道:“有新情况,快,大家再进去搜一遍。”

    谈树仪脸色一变,挣扎着想冲进院子里,但又被人死死摁住了。

    杨二宝带着人闯进谈树仪的书房,一阵翻找,最后在大衣柜子后面的角落里摸出一个铁盒,铁盒里有两本帐本和一个笔记本。小路也在院子里的梨树下面挖出了一个大铁盒,里面有几件古董和两把木仓,他激动得叫了起来,大家都围上去看热闹。

    杨君苏过去看了一眼,拿着喇叭出来了。她站在人群中,高声说道:“谈树仪偷藏国家宝藏和武器,居心叵测,危害人民危害农场还意图陷害领导。他已经变质了,不再属于我们无产阶级队伍。

    我,杨君苏,做为无产阶级革命青年,党的女儿,农场的干部,坚决不能容忍这样的阶级敌人。

    为了农场,为了人民,我在此宣布跟谈树仪彻底决裂,并对他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紧接着,杨君苏用慷慨激昂的语调说道:

    “伟大真理传千秋,革命风雷震宇宙。

    晨霞满天红日升,阶级斗争不能松。

    霹雳一声天地改,门前变成斗争台。

    打鱼不得不收网,打狗不死不丢棒。

    秋后蚂蚱蹦不长,灶里乌龟命不长。

    两只纸虎一炕烧,众人拾柴火焰高1。”

    作者有话说:

    1引用七十年代口号,有改动。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刨树要刨根,不让他翻身

    杨君苏的话音一落, 李卫红带头高呼:“我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必须对谈树仪实行无产阶级专政。”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开始批判谈树仪。

    “没想到你竟是个阴险小人,阶级敌人。”

    “果然, 太监的心理就是扭曲。”

    “你赶紧交代罪行, 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谈树仪百般争辩但无济于事,他的声音淹没在众人的骂声里。

    杨二宝把证据交给专人看管,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谈树仪就是一顿狂抽:“原来你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 你认不认罪?”

    杨二宝一开头,大家也纷纷加入。谈树仪被打得耳朵嗡嗡的, 眼冒金星。此时的他热切地盼着葛红生能来帮帮自己, 或者是叔叔能带人来解救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谈华本来打算在葛红生斗败杨君苏后隆重登场, 很有分寸地控制着局势的发展, 关键时刻再把葛红生推出去当替罪羊。

    他们的目标是把杨君苏批臭批倒,但不能闹出人命。一是现在不像前几年, 随便弄出人命也无所谓;二是杨君苏在四分场的威望很高, 而且还是温家的儿媳妇,他方方面面都得顾忌到。可是谈华想得很美好,结果从市革委会打来的一个电话浇灭了他的幻想。他很快就做出了一个临时决定:弃车保帅。反正谈树仪只是个堂侄又不是儿子。至于葛红生, 一个脑子不好使又爱上窜下跳的喽啰牺牲就牺牲了。

    谈树仪左等右等等不到援兵,哪里还不明白, 自己这是被放弃了。真是万万没想到, 明明他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 明明他计划得天衣无缝。不, 他漏算了一条:他低估了杨君苏的号召力和战斗力。

    王新阳此时隐藏在人群中默默地围观着这一幕, 他终于放心了。哪怕杨君苏当初说得信心十足, 可他还是半信半疑,在他的印象中,姐夫很厉害很阴险,不是一般人能斗倒的。

    看到谈树仪被揍得这么狠,王新阳心里出了一口恶气。这个阴狠毒辣的小人不也照样落到这个下场?可惜了,jiejie因为怕被牵连没敢来,要不然亲眼看到谈树仪被皮带抽,该有多爽?

    王新阳想着谈树仪是铁定翻不了身了,便鼓足了勇气,上前夺过杨二宝手中的皮带对准谈树仪的脸下了死力狂抽,他一边抽打一边声嘶力竭地骂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叛徒,你虐待我姐,危害人民,我姐要跟你离婚,我们一家要跟你划清界限。”

    谈树仪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王新阳,嘴角扬起一丝鄙夷的冷笑,真是虎落平阳遭犬欺,这个以前连亲jiejie被打都装不知道的软弱男人此时竟然也敢用皮带抽他。

    王新阳看到谈树仪这副表情,感觉自己被蔑视了,勾起了更多的仇恨和屈辱。他恼羞成怒,下手就更狠了,简直像疯了似的,连打带踹带扇巴掌,甚至恨不得上嘴去撕咬。最后反而是杨二宝劝他注意点,别打死了,还得审讯呢。

    等到温致远带着武装部的人到达谈家门口时,随行的魏东惊诧地问道:“远哥,这到底是谁批、斗谁?好像是你弟妹在斗别人。”

    温致远看着拿着喇叭滔滔不绝的杨君苏,再看看满脸是血的谈树仪,愣神片刻,很快就说道:“我弟妹是个性格温和的女同志,她不会主动斗别人,一定是对方做了伤天害理的事,她才不得不被迫反击。也就是说,她打人是因为对方该打。”

    魏东:“远哥说得有道理。”

    此时的杨君苏对着众人用慷慨激昂的语气说道:“我是人民群推举出来的,自从当科长和副场长,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我敢以人格保证,我从来没拿过一分不该拿的钱,没做过一件损害人民的事情。凡是有损农场有损群众利益的事一件不做,凡是符合马列主义,领袖思想的事就全力以赴。

    可谈树仪和葛红生为了一已私利,对我百般污蔑和打击,我一再容忍。但当我看到谈树仪笔记本上的内容时,我明白,要是留着这种人,咱们农场将会重新掀起血雨腥风、永无宁日。为了革命为了人民,我必须与他们斗争到底。我这人不像谈树仪,我不会搞阴谋诡计,我就喜欢把一切都摆到台面上来。”

    在场的围观群众热烈响应:“杨场长,我们都知道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我们支持你。”

    “米不淘不净,理不辩不明。今天咱们就辩个清楚明白。”

    “对对!”

    ……

    杨君苏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吩咐大家看好谈树仪,她要把今天搜到的证据交给纪书记。

    她挤出人群,看到温致远和魏东,便上前说道:“温同志,魏同志,看到你们武装部来了,我的心里就踏实了。现场就交给你们了,我去处理一些事情。”

    魏东忙说道:“杨同志,你去忙吧。”

    温致远神色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吐出两个字:“加油。”

    杨君苏转身离开了。

    今天是星期天,纪书记本来没来上班,但场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自然也听说了,赶紧来到办公室,宋秘书猜到纪书记要来,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宋秘书赶紧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汇报给纪书记,纪书记听着拧着眉头,一言不发。

    宋秘书报告完情况,就赶紧去倒水擦桌子,忙完就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杨君苏领着李卫红和小路来了。

    他让小路把大铁盒子交给宋秘书,宋秘书去接收东西,临走轻轻地关上了门。

    纪书记坐在办公桌前,神色严肃凝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亲切和蔼。

    杨君苏无视他的表情,丝毫不会觉得对方是因为自己才不高兴的,他这个年纪的男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很正常。

    她上来就是一通诉苦:“纪书记,我是你一手提拔的,这几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不敢犯一点错误。在工作上,‘我对每一件事都用社会主义的尺子来量,是社会主义就大干,是资本主义就批判’1;‘我不瞒天,不瞒地,没有一点要忌讳;就算把我的心碾成粉,也找不出一粒黑星星’2。可是谈树仪伙同葛红生对我百般污蔑和打击,今天葛红生带了五六十人拿着武器来批、斗我。”

    纪书记“嗯”了一声,说道:“我也是才听说这件事,你不要着急,坐下来慢慢说。”

    杨君苏刚坐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帐本和一个被撕破的笔记本,放在桌上推到纪书记面前:“纪书记,这是有人在谈树仪家里搜查到的,我们谁也没敢看,就赶紧拿过来了。”

    纪书记漫不经心地拿起帐本翻看,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再拿起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笔记本,随手翻了几下,当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愠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状似随意地把笔记本推到一边,亲手给杨君苏倒了一杯水,和蔼地说道:“小杨,你受委屈了,来,先喝口水。你给我详细地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君苏流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擦一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委屈和少许的愤怒:“我刚休完产假上班,场里就传出了我一孕傻三年的流言,还说我不再适合现在的岗位,又传言说我婆婆和爱人说我不顾家。

    我十分生气,回去就跟我爱人吵架,我爱人和婆婆也很委屈,我婆婆说她是妇女主任,素来以思想开明著称,一向支持我的工作,又怎么可能会说这种没原则没觉悟的话?而且她也觉得奇怪,究竟是谁传出去的闲话。她起初怀疑是我们的邻居传出来的,就暗中追查,没想到却查到闲话是谈树仪传出去的。

    说真的,我并不太相信,我觉得我跟谈树仪接触并不多,他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再说了,在大家的认知中,谈树仪一个男同志应该不会传这种闲话吧。我还在怀疑时,葛红生找来了,他非要进林场调查养鸡场的事,群众怕他们惊吓到鸡群,造成集体财产损失。葛红生硬要带着人在林子里搜查,不小心掉进了化粪池,丢了脸面,便对我怀恨在心。今天一大早他就带着几十个人来斗我,我爱人上去争辩几句,随后双方就发生了肢体冲突。有热心群众上前劝阻,革委会把劝阻视为反抗,对群众实行武力镇压。”

    杨君苏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纪书记,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爱人,他跟别的男同志不一样,他这人性子内向文静,从小就蚂蚁都不敢踩死,看人杀狗都能掉眼泪,可以说他是全农场最老实的男人。结果他被打得满脸是血,此时正躺在家里呢。葛红生犯了众怒,大伙都嚷嚷着要求处置他。说咱们农场好不容易才来的安宁平和绝对不能被这种人破坏了。

    接着就有群众举报谈树仪和葛红生勾结在一起,此事就是他谋划的。

    被点燃了怒火的群众就要到谈树仪家里去要个说法,接着又有人递纸条举报他,说他家里藏着违禁品,大家进去一搜查,没想到还真搜查出来了,东西我刚才交给宋秘书了。帐本和笔记本我觉得事关重大,就亲手交给你。”

    纪书意随意地问道:“那个笔记本怎么只有一半?”

    杨君苏气愤地说道:“笔记本是在老鼠洞里找到的,谈树仪一看到它,就跟疯了似的,扑上来抢走了,硬生生撕下一半,大家去抢,他把剩下的撕碎了放嘴里吞下去了。”

    纪书记微微笑了一下,脸色却比不笑时还冷。

    杨君苏接着说道:“纪书记,今天的事情太突然了,我先是无端被批,我爱人又被打晕在地,我毕竟年轻没经过风浪,因为爱人被打伤就关心则乱,情急之下就跟谈树仪和葛红生起了正面冲突。我知道,我这么做不符合场里的规定,我应该更冷静得处理这件事。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处置和场里的处罚。”

    纪书记亲切地安慰道:“你年轻气盛,又素来心直口快。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杨君苏的语气略显激动:“纪书记,你能理解我,我真是太感动了。我这人从小性子耿直坦率,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摆到台面上说清楚。工作后遇到的领导都如你这般宽容亲切,让我保持着原本的性子。但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以后会尽量变得理智冷静。”

    纪书记和气地说道:“你先回去照顾你爱人吧,赶紧把他送到场部医院,要是场医院不行,你去找小宋,让他安排车把人送到县医院。”

    “好的,谢谢纪书记关心。”

    杨君苏起身告辞离开。

    她一离开,纪书记的脸色顿时一沉,他摩挲着那半本残缺的笔记本,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字,片刻之后,他去翻找文件柜,找出谈树仪以前上交的报告,核对笔迹,确确实实是他的笔迹。

    接着,他把宋秘书叫进来,让他去打听一下全部的情况,他可不能只听杨君苏的一面之词。

    宋秘书点头答应,他想了想,又说道:“纪书记,那大铁箱子里的东西……”

    纪书记让他搬进来看了一眼,说道:“锁进库房,让保卫科的人守着,没我的命令谁也不要动。”

    “是。”

    宋秘书去打听事情的经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