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队人马后来就移师到附近的饭店吃午饭休息,打算雨一停就要继续拍照。没想到这场雨从早上十点一直下到午后两点都没停,似乎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我看,今天就先收工吧。」宋清秋和姜成瑄坐在靠窗边的双人座喝着咖啡。 「再等等看。今天收工了,还是要找时间再来拍。接下来就是雨季了,再拖下去会延误进度的。」姜成瑄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绵密的雨丝。 「要不考虑换个主题吧。棚内搭景拍也行啊。」 「不行。那就不是我要的感觉了。」 「话说,我才是总企划吧?你居然比我还坚持。你还记得吗?那次和班上同学去露营,明明就下着大雨,你还是要去……。」宋清秋正回忆着往事,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成瑄打断。 「等一下。露营。我想到了。我们一起去找摄影师。」姜成瑄拉着宋清秋的手,像阵风似地掠过傅品珍坐着的卡座边。 傅品珍抬眼瞟了一下,又低头继续翻着手上的杂志,翻了几页之后,就停住不动了。 姜成瑄对摄影师说明自己的构想。露营对很多人来说,是一种青春的浪漫,而露营的高潮就是营火晚会。她记得饭店有一块搭建在沙滩上的场地,是个半开放的空间,即使是雨天也能办活动。她打算跟饭店租借这个场地,因为是非假日,所以场地还空着。现在的问题只剩下摄影师的时间。 今天拍摄的成果摄影师刚才已经检视完了,他觉得很满意,让他也有点欲罢不能,正为了下雨中断而觉得鬱闷。在听完姜成瑄的计画之后,他忙不迭地便答应了,但因为他明天早上就要搭飞机出国去拍摄,所以最晚只能拍到天亮。 在和摄影师讨论完拍摄的主题风格后,姜成瑄和宋清秋又找了傅品珍说明讨论后的定案,让她准备服装。 宋清秋顺着傅品珍时不时投射过来的目光,看到姜成瑄仍不自觉地握着自己的手。她抿嘴笑了,自己似乎也忘了手还在那人的手里。 傅品珍在笔记本上写下要准备的服装重点,看着姜成瑄,确认已没有下文,便撕下那有如医师处方笺的笔记,递给助手。「照这上面写的,回去把衣服带来。」 看到姜成瑄正移动脚步,她不着痕跡地插入两人中间,迫使两人的手分开。 「小瑄。」她取下姜成瑄的眼镜,心疼地看着佈满血丝的眼睛,「看到你戴蓝色的眼镜就知道是这样。又没睡了?」 姜成瑄将脸撇向右边,伸出手,「眼镜还我。」 傅品珍微笑着将眼镜放回她高挺的鼻樑上,顺手摸了她的脸颊,温柔地说,「去忙吧。」 「等一下。」傅品珍叫住正想跟着姜成瑄离开的宋清秋,她从托特包里拿出一盒药,「带着这盒药。她今天淋了雨,又睡眠不足,工作完肯定会发烧。她有药物过敏的反应,这盒是她惯用的不会过敏的退烧药。她一直躲着我,这就放你那里。记得让她吃下。」 如果不是手上的药,宋清秋绝对会以为刚才的傅品珍是幻觉,因为她又恢復看杂志的姿态,漠然的模样与世隔绝。儘管她知道,傅品珍一直在关注着姜成瑄,正如她一直在观察着这两人的互动。不过,她可不会因此而心软。 「怎么站在这里吹风?现在距离晚上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宋清秋握起姜成瑄原本扶着栏杆的手,凉冰冰的,「不想休息,也该进去里面坐,手都冰成这样了。」 如果不是知道两人的背后,还有一大群的工作人员,宋清秋真想抱着眼前这人的腰,靠在她的背上,幻想她的心是为了自己而跳。但是,她知道在这工作的场合,她绝对会避开这种过于亲密的举动。毕竟,自己不是傅品珍,是她唯一允许可以旁若无人地亲暱的人。所以,自己只能安静地陪着她,和她站在一起。 雨很坚持地下了一整个下午,到了天黑之后才小了些,只剩下若有似无的雨丝。 原本宋清秋为juliet团员们准备了房间,让她们好好休息,可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根本没有人能静得下来。贾思柏还带头到饭店地下室去打球,并且不让其他工作人员跟着,说是juliet的家务事。 就连骆佳珣都被排除在外,骆佳珣生气地找姜成瑄抱怨,没想到后者只是淡淡地笑了下,说了句,「不错嘛。这么快就培养出团队默契了。」 「贾思柏,你到底想干嘛?把大家拖到这里来。」路克不满地抽出撞球杆,以双手横握在身前,似乎在做暖身运动。 「这种雨天最好是喝咖啡看书,你们大家玩就好,不用算我一份。」厄本抱着书准备走人,却被贾思柏提着后领抓回来。 「路克……别这样,把球杆放下,有话好说。」贾思柏看到路克以握着武士刀的姿势拿着球杆,还上下挥舞着,一滴冷汗从额头滴落。「我只是想让大家培养一下感情,平时在公司大家都忙着训练,还有自己的私事,难得有机会这样聚在一起嘛。」 「讲重点。」路克平举着球杆,指着贾思柏,不耐烦地说。 「是这样的。如果瑄姐是我们的师父,那品珍姐就是我们的师娘了……。」贾思柏的话才讲一半就被打断。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厄本疑惑地看着贾思柏,一边用手指着自己的领子,「还有……可以放开我了吗?这样勒住脖子,有点辛苦。」 贾思柏笑着松开手,「你一天到晚都在看书,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厄本看着其他人,想从中间找出同伴,不料得到的都是不屑的眼光。她低着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委屈低声地说,「书上没写的,我怎么会知道。」 「那你想怎么玩?」尤恩摩拳擦掌着,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你就知道玩。不过……我们还真得大玩特玩一番才行。」贾思柏肚子里的坏水又在兴风做浪。 「等一下。有件事必须要先釐清。她们分手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前因后果,就这样插手,似乎有点瞎搞的感觉。」路克直指重点。 托比一脸歉疚地站起来,「这个我来说吧。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应该是那个导火线。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来,也是我拜托贾思柏的。她们平时的相处,大家都有目共睹,我相信她们彼此还是相爱的。所以,我想帮忙让她们復合。」 一听到是托比提出的,伊格尔的态度马上转为积极,「贾思柏,你有什么主意?」 「我们来打撞球吧。」贾思柏拿起球杆,在杆头抹着巧克。 「啥?」五个人被这个无厘头的回答搞得一头雾水。 贾思柏坐到球檯上,「瑄姐那边杀出了一个宋清秋,为了不让瑄姐被抢走,我们要派人帮忙品珍姐。」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派一个人去假装追求品珍姐,让瑄姐回头来把品珍姐追回去?」厄本想像自己和品珍姐一起约会的情景,应该会被揍得体无完肤吧。 伊格尔扶着自己的腰,那天被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尤恩抱着自己的头,被品珍姐的铁拳砸到,天才应该会立刻变白痴吧。 路克放下球杆就想闪人。 「这真是个好办法。」只有托比一个人很兴奋。 但当她看到四个人的反应时,不禁有点落寞,「你们不觉得很好吗?」 「好你个大头。那是号称活动绞rou机的品珍姐耶,跟她约会完,我们身上还能有一块完整的骨头吗?」尤恩暴躁地窜上窜下活像隻小老鼠。 「先别说约会的事。光是要约她,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说,以她们两人的精明,会看不出我们的小把戏?还有宋清秋,她的聪明程度也不容小覷。如果计画不够周详,被拆穿之后,我们六个会死得很难看。」路克倚在门边,再度说出令人洩气的话。 「为什么不找小珣帮忙?」伊格尔突然想到被她们排挤的骆佳珣。 「那是因为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商量。」贾思柏不怀好意地瞅着路克。她拿出两张门票交给路克,「票都帮你买好了。不准不去。」 「这是监控小组的。」她拿了两张分别给伊格尔和托比。 「这是机动小组的。另外还有作战装备当天会发放。」又拿了两张给厄本和尤恩。 最后,她扬了扬手中的两张,「这是总指挥大人的。以及……品珍女王的。」 大家都知道那忝不知耻的总指挥大人指的是她自己。可是当听到还有一张是给傅品珍的,全都傻了眼。 她拿起撞球檯上的球杆,「大家都知道撞球怎么打吧?」她拿起九号球,放到右边底袋的洞口旁,「这洞口是瑄姐,这九号球是品珍姐。这颗八号球就是宋清秋。而你们就是球檯四周的边。我嘛……。」她晃了晃手中的白色母球,「我就是这颗母球。」 她伸出左手架起球杆,瞄准八号球,推杆。母球将八号球撞进腰袋后,持续地往前跑,撞到球檯边,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最后以极小的角度擦撞到九号球,进袋。 「我们一边排除障碍,你们就一边负责敲边鼓,把气氛营造起来,而我就做那临门一脚,把品珍姐推进瑄姐的怀抱。」她对眾人拋了个得意的眼神,自负地说,「品珍姐这么高难度的目标,除了我,大概你们没有人能搞定的。」 虽然大家都有些不屑贾思柏的自信,可一想到傅品珍的暴力,又不得不点头同意。难得有人自愿去送死,能拦着人家吗? 「既然大家达成共识了,那就来拟定计画吧。厄本,你有什么意见?」公子哥儿贾思柏,一向是只管将火把点着,而火把要丢到哪些地方,她都是交给别人去负责。 厄本发挥了她的分析能力,将每个人的优势及角色做了下分配。 最后决议,由托比陪同路克去邀请骆佳珣,实际上是为了监视路克必须彻底执行贾思柏要求的报酬,有点像押解犯人的角色。尤恩则扮演爱神丘比特,去邀请傅品珍,主要是她长得可爱,能让傅品珍卸下心防。 这个计画成功与否,傅品珍的态度很重要,所以必须先取得登场的机会。尤恩必须先成功了,才能让贾思柏上场。 最后她补充,演了这么一场戏,没有观眾是不行的。所以在尤恩成功后,还需要给特别嘉宾出现的机会。 贾思柏满意地点点头,很有古时候书生要私会千金小姐,还让书僮去打头阵的感觉。 待juliet的团员们回到地面上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营火晚会的场地已经准备妥当。骆佳珣一见到六个人,二话不说,每个人先赏一个爆栗再说,接着就把她们赶去换衣服。好不容易把人交给了傅品珍,她已经快虚脱了,刚才太激动了,自从她进入这一行后,从来没有这么觉得辛苦过。 换好衣服后,除了正为了找藉口邀约骆佳珣而苦恼的路克外,其馀的人很有默契地将尤恩留在最后。 「品珍姐。」尤恩站在傅品珍身边,露出极其天真无辜的表情。 「有屁快放。」傅品珍没有回头,依然忙着整理凌乱的服装。 尤恩辛苦地吞嚥了下口水,才重整了下表情,鼓起勇气,「我们要去游乐园玩,你能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我跟你们这群小屁孩去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傅品珍没好气地说。 「拜託啦~人多才好玩啊。小珣也会去喔。」尤恩眨着眼睛,决定用a计画当藉口,啟动b计画,「路克和小珣要约会。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其实傅品珍对于路克和骆佳珣的约会是没什么兴趣,只是尤恩的那句拜託,触动了她的某根思绪。当她转身看着尤恩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死人姜成瑄,没事干嘛找来的小孩一个个都有你的影子。 「要我去可以。要有专车接送,全程要有人服侍,否则免谈。」傅品珍将衣服放到衣架上,拍拍手坐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