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书院的故事在线阅读 - 五十一、五十二

五十一、五十二

    五十一

    「这也好…」

    傅老爷子便说,然后就吩咐下去,又同傅宁抒说了两三句,就要那位林叔领我们去休息一会儿。

    我拿着包袱,和傅宁抒一道跟着那位林叔走,忍不住四处张望——同在外头见着的一样,这宅子内真是很广大,游廊迂迂绕绕的,好像没有尽头,连接了好几个院。我往走廊外看去,园子里种了许多的花树,不过…大概因为天冷,大部分的枝干都是光秃秃的。

    感觉…有点儿冷清,我不禁想,不知是不是这儿真是太大了,虽然不是全然安静,可也不是那种很热闹的…过年的气氛。

    不过…唔,这也才小年夜嘛,以前在村子,小年夜这日也过得很平常,村长老爷在这一日都还要盯着王朔读书的。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觉得气氛奇怪了。

    我瞧向前头领路的那个林叔,方才一路,陆续看见一些人——那些人都穿同个样式的衣裳,见着林叔头都低低的,喊着总管好。

    也有听那些人喊了傅宁抒,是喊什么六公子的,比对那林叔还恭敬,就像…像是方才对那傅老爷子一样态度。

    方才,傅宁抒喊那老爷子作…舅父?

    可他们两个不都是姓傅么?是为什么——啊,会不会是和我一样的情况呀?

    好像…也不太一样。虽然不能喊村长作爹,但我也没姓王嘛,所以称呼上一点儿也不会太彆扭。

    而且傅宁抒喊得称呼也和我不一样,虽然…我觉得,那傅老爷子模样比村长老爷更像个老爷。

    我瞥了瞥走在前侧一点儿的傅宁抒,他脚步慢慢的,没有很快,同平常一样。比起来,最前的林叔就快多了,时不时要顿下脚步,然后才又继续往前。

    大概是有所察觉,傅宁抒忽地偏过脸来。

    「看着路。」

    「喔…」

    在通过一道石拱后,就见满目的翠绿,铺着卵石的小径边种满了竹子,随着风吹得沙沙作响。

    小径之后有一座院,这儿更偏静了,除了风吹动竹枝的声音,便听不见半点儿其馀的了。

    走进院里,正好有三个人往外走出,手上都拿着一堆东西。

    最前的林叔见了,像是也不讶异,只是开口问道:「都收拾好了?」

    「是。」那三个人说,又对傅宁抒一幅身,低低齐声道见过六公子。

    傅宁抒嗯了一声,没有多的表示。

    他们也没怎样,就低头陆续的离开了。我看他们从旁走过,不期然地和其中一双眼睛对了一对,不禁愣了愣,但那人很快又挪回目光,低头快步走了。

    我侧过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

    听见傅宁抒问,我赶紧转头回来,摇了一摇。

    「坐一路的车该累了,去歇一歇。」傅宁抒又道。

    我本来想说不累的,但想到一路上,没见傅宁抒在车上打盹过,而到客栈又几乎夜半,还没见他睡下,我就先睡了,隔日清早醒来,他又早已起来预备…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了,喔了一声,点了点头。

    「六公子,让小的带这位小少爷去吧。」林叔开口:「您也回房歇一会儿才是…」

    「麻烦林叔了。」傅宁抒便说。

    林叔笑了笑,就向着我过来,「小少爷,请随奴才来吧。」

    要去哪儿?我怔了怔,有点儿无措,慌忙的往傅宁抒看去。

    傅宁抒像是安抚的拍了下我的肩,温声道:「没事儿,让林叔带你去房间吧。」

    「那…」我忍不住脱口:「那先生呢?」

    傅宁抒一怔,才道:「放心,我也住这个院里。」说着,他指了一下正中的屋子:「有事儿可以喊我。」

    我低喔了一声,只觉得心里头有股说不上的颓然。

    「那,小少爷请这边走吧。」那林叔又开口。

    我犹豫的再看了一眼傅宁抒…

    「去吧。」傅宁抒只这么说。

    我只好动作,慢吞吞的随同林叔往右侧的屋子过去。

    一进屋里,立即感到烘烘的热气,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我把包袱往桌上放,解下了外氅,愣愣的张望房内,这里边各项陈设都很简单,不算太宽敞但也不小,收拾得很整齐。

    不过还来不及看得更仔细点儿,那林叔就开口了,说什么小少爷舟车劳顿,又问要不要让人打些水来。

    他其实很客气,还是笑咪咪的,可莫名就觉得彆扭…

    「林叔…」我怯怯出声,见他正经八百的要聆听,不禁紧张,声音就小了一些:「我只是普通人,不是少爷,您不必这么客气…」

    林叔愣了一下,才呵呵一笑,说道:「要的,不说您是六公子的客人,也是一点儿待客之道。」

    唔,这么坚持呀,我有点儿苦恼,只好说:「那…您别叫我什么少爷,这样很不好意思,我叫路静思,您叫我静思就可以的。」

    林叔还是呵呵笑。

    「好的,静思少爷。」他说,又快一步抢过我的声音说道:「小的让人打水来,给您沐浴洗洁,您先歇一歇吧。」说完,就出去了。

    我张着嘴,愣愣的看门被关上,只能訕訕然的闔上嘴巴。我望了一望房间,有一点儿不知做什么好。

    目光落在水蓝色的床帐,那帐子用一条流苏带子绑住,好像绑得不是很紧,看着松松滑滑的。

    我不禁走了过去,往床边坐下。

    床垫很软,坐下去只觉得舒服,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不知那是什么料子,说不来形容,总之很好摸…

    被子也是,厚实但柔软,我摸摸碰碰一阵,就坐不住了,乾脆侧了身体躺下来。

    这一躺,莫名就觉得累起来…

    乘车的时候,虽然睡了大半路,可怎么都没有睡在床上来得舒服,我打了个呵欠,忍不住闭了一闭眼睛。

    也不知是不是睡过去,迷迷糊糊的,隐约听见有人喊…

    我茫然睁眼,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儿,吓得支身坐起,可动作太大,脑袋一晕,差点儿没往后栽倒。

    「醒来啦?奴婢喊了您好几声。」圆眼睛的姑娘笑着说话,往后站了一站。

    我呆呆的看着她,觉得有点儿眼熟,半晌才想起来——是之前和三个人错身时,不经意对上的眼睛。

    「你…你…」我睁大眼,支支吾吾。

    「水已经给您送来了,快起来!一会儿水要冷的。」她说着,伸手来拉我一把,「您喊我小瑾就行,总管让奴婢来照顾您。」

    我愣愣地喔了一声,来不及说什么,就被拉着往屏风后头去。那里已经放了一大木桶的水,还隐约冒着热气。

    她把我往浴桶边推去,然后丢了一句快些洗吧,就往外退去,没听到开门关门的声响,只听见不知正收拾什么的动静。

    我对着水呆了呆…

    出门三四天,都只稍微擦过身而已,确实有点儿脏了,是该要洗的,可是…她怎么没出去呀?

    「哎,您怎么不快点儿动作?」

    冷不防地听见一声,跟着就见一颗脑袋探了进来。

    「你…你…」我又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不知怎么同她说。

    「您可以喊奴婢小瑾。」她笑。

    「小瑾…」我囁嚅道:「你…你不出去么?」

    她像是茫然了一下,跟着才像是恍然,就点点头,可却走了进来,不等我惊慌,便把手上捧着东西往边架一放。

    我愣了愣,发现那好像是一些布巾,唔…还有衣裳…

    「那衣…」

    「那么奴婢就先出去了。」

    她没等我说完,开口打断,微微欠身,回头出去了,这一次就确实的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了。

    我忐忑不安的洗好后,一点儿都没敢耽搁的擦乾水,赶紧的穿起了衣裳——那衣裳原来是放在包袱里,都不知方才那个小瑾是哪时拿出来的。

    等穿好了外衫,就听叩门声…

    我赶紧去开门,一打开…就看见了小瑾,但不知怎地,她好像有点儿意外,愣了一下才走进来。

    我瞧见她手上端着东西,等她进到里头,又去把门关起来,但一回身差点儿要和她撞上。

    「哎呀!」小瑾失声的叫了下,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我慌忙的道歉。

    小瑾讶异似的看来,可只一下忽地就笑了起来。

    我呆住,惊疑不安的瞅着她…

    「您真有趣儿…」小瑾笑道,朝我看了几眼又咦了一声:「您这身衣服太大了吧。」

    我低头一看,这是拿了王朔的衣服,方才急着穿都没发现,于是就道:「…折一折就可以的。」

    「您别忙,奴婢来吧。」小瑾说着,伸手过来。

    我怔怔的让她给帮忙折好,才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说:「多谢你。」

    小瑾微扯嘴角,收回手又看了我一下,才开口:「奴婢能问您一个问题么?」说着,也不等我回答,就直接问了下去:「您与六公子是什么关係呀?」

    我呆茫了下,才恍然过来她口中的六公子是谁。

    「师生?」一样没等我回答,小瑾就又说了。

    我愣了愣,才点了点头…

    唔…这么说是一点儿也没错的,但不知怎地,心里面却有点儿古怪感。

    「真是师生么?」小瑾再问:「那样,六公子怎么会带你来呀?」

    我呆了呆,支吾道:「我是书院的学生,所以…」唔,所以什么,忽地就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小瑾盯着我直瞧,一会儿又扯开嘴角笑,语气软软的道:「奴婢就问一问,您不愿答也行的。」

    我动了动唇,还没出声,就让她给往桌边拉去过去。

    「您坐好,奴婢帮您重新把头发束好。」

    我咦了一下,连忙说:「我自个儿来就好了。」

    「那不行呀,奴婢就是来服侍您的。」小瑾没让,按住我的肩让我坐到椅子上,然后就开始动作。

    我低着头,僵僵的一点儿都不敢动,感觉头发被理了开,然后挽成了一整把,跟着重新整束起来。

    「好了。」

    「喔…」我赶紧站了起来,慌忙道谢:「谢谢…」

    小瑾又一笑,拿起了桌上的一样东西。

    我看了去,发现那是一件水绿色素面的袍子。

    「天要晚了,外边风大又冻,老爷子叮嘱的,总管便让奴婢取了过来。」小瑾说着,边示意我穿上,「唔,太好了,刚刚好呢。」

    我怔了怔,抬了抬手,袍袖虽然宽阔了点儿,但长度却正好,而且…不知是用什么料子,穿起来又厚又软的很舒服。

    「这是小二少爷从前的衣裳,柜子里还有很多,不过都太花俏了,这件好一点儿…」

    耳边听见小瑾说,我怔怔的瞧向正收拾东西的小瑾,又看了看自个儿身穿的外袍,心念微动,忍不住脱口。

    「…我能问一个问题么?」

    小瑾停下手上的动作,向我看来。

    「您请说。」

    我看着她。有点儿迟疑了下,才说:「你…说得小二少爷,也住在这儿么?」

    「喔…以前是的,小二少爷很早就同二少爷搬去京城住了。」小瑾说,边继续收拾:「不过逢年过节都会回来,啊对了,明儿个就会到了吧。」

    我抿了抿唇,才问:「那这衣服…」

    「不要紧的,是老爷子的意思。」

    「喔…」我安心的点点头,又小声脱口,把最想问的问出来:「那先生他…我…我听见你们喊他六公子,那是…」

    「静思少爷,您这是三个问题嘍。」小瑾打断话,跟着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直直盯着我看。

    我噤住声,莫名的有点儿窘迫和怯意…

    但她瞬间就哧地笑了出来,圆溜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就端起东西,向我走来道:「——好啦,走吧。」

    我愣了一下,脱口问:「去哪儿?」

    「总得吃饭呀。」

    五十二

    一打开门,就见天色已经变得半黑半灰的,而院里院外,都是风吹竹叶的声音,沙拉沙拉的。

    可好像…唔,又有别的…很微弱的呜呜的声音。

    那是…风吧。

    我驀地有点儿发悚起来,觉着这座院有一点儿可怕,不禁就想更晚一些,只有自个儿一个的时候…

    「——这儿,可说是庄里最静的一个地方。」

    我呆愣了下,就转身过去,惶惑的看着在后的小瑾。

    「不仅如此,在平常…谁都不敢随意进来,少爷小姐们都一样,大家都怕…」她用一手关上门,语气顿了顿,眼神森森的看来。

    我有点儿慑住,吞了下口水,才怯怯的脱口问:「…怕什么呀?」

    「——没什么。」

    冷不防地,响起另一个声音…

    我没吓到,只是呆了一下,才连忙转身回去,果然就见着了傅宁抒,心里一高兴也不怎么怕了。

    「先生!」我赶紧喊他。

    傅宁抒轻嗯了声,走近过来,然后就伸手帮忙将我的袍襟给顺平了,目光跟着向小瑾看去一眼。

    「奴婢见过六公子。」小瑾神情变也没变,上前过来,还笑咪咪的:「奴婢的故事才说了个开头,您怎么就把它打断了呀…」

    傅宁抒微挑眉,不过口气温和的说:「你少编故事吓人,这头忙完了吧,快些去老爷子那儿吧。」

    小瑾撇了撇嘴,才应声说是,微微欠身,端好了手里的东西,眼睛往我瞥来,眨了一眨,才往院外出去。

    「…她就爱胡言乱语,方才那些,你听听就算了。」傅宁抒在旁道。

    我咦了一声,怔怔的脱口:「方才…她是吓我的呀?」可这儿…唔,很安静,也真的…好像…没看见谁随意出入。

    傅宁抒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只说了吃饭去吧,就迈开脚步往外走。我呆了一呆,连忙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路,就出了院外的小径,穿过来时也经过的石拱,绕进长长的廊路下。簷廊下的灯跟着点了一长排,看着好不明亮。

    在书院的时候,到了晚上,一条走廊也只点上两三盏灯而已…

    不过这里…好像比书院还大。

    我不禁瞧向走在旁侧的傅宁抒,他也换过衣裳了,宽阔的衣袖轻垂在身侧,轻轻的摆开。

    这么近看,才发现那是淡淡的青灰色,方才初初看去,还以为是素白的呢。不知是不是顏色的缘故,总觉得…唔,他看着有一点儿不同。

    我怔怔的再瞧了瞧,不期然的就和一双黑亮的眼睛对上…

    「…看着路走,不然要摔了。」

    耳边听傅宁抒平淡的口气,我才慌忙转正目光,莫名就觉得有点儿彆扭,视线不禁低了一低。

    「地上有钱。」

    「咦…在那儿?」

    忽听傅宁抒说,我就睁大了眼,努力的看半天,才疑惑的扬起视线,瞥向了他:「先生,我怎么都没看到…」

    傅宁抒像是笑了一下,才说:「哦,原来没有,我看错了。」

    我呆了呆,半晌才反应过来被誆了…

    「先生你怎么骗人呢?」我扁着嘴,闷声咕噥。

    傅宁抒看来一眼,微挑起眉,道:「教你看路,老盯着自个儿的脚做什么?」

    我张了张嘴,有点儿心虚的解释:「我有看呀,只是…是看着脚下的路。」

    「……」

    好吧…不说了,我闷闷的捂住被敲了了一记的脑袋。

    「六公子。」

    前头忽地有人喊…

    我垂下手看了过去,是早前见过的林叔。他走了来,对我温和的笑了笑,才对傅宁抒说起话。

    「您要的东西都预备好了…老爷子还说…」

    「嗯…我明白,那…」

    我在旁,不怎么明白他们之间说什么,只隐约听出一点儿意思,好像是傅宁抒让人准备什么的,然后…

    正想着,就再对上那林叔的目光。

    「那么他…」林叔迟疑的又看向傅宁抒:「是要留在这儿,等六公子回来?」

    咦…这什么意思呀?我睁大眼睛,有点儿慌张的望向傅宁抒。

    傅宁抒往我看了一眼,就对那林叔道:「他与我一道去。」

    林叔像是讶异,可只一下,神情又如常,就说知道了,然后又道老爷子已在厅里等开饭了,让我们快些过去。

    说完,他就回身过去,似乎要领我们过去了。

    我看了前头的身影一眼,又去看了看傅宁抒,忍了一下,还是脱口:「先生,明儿个…要去哪里么?」

    傅宁抒嗯了一下,开口淡淡地道:「要离开几天,然后会再来一趟。」

    我喔了一声,心里却忍不住觉得困惑,就看了他一眼,脱口问道:「可明儿个…就是除夕,先生又回家来了,怎么不同老爷子过年啊?」

    说完,却迟迟没听傅宁抒作声,还以为他听了这话不高兴的时候,就见他看了来,眼神还是温和平静的。

    「先生…」我不禁忐忑,囁嚅着道:「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傅宁抒笑了一下,道着没事儿的,才又轻声的说:「…谁说不与老爷子一块儿过年,今儿个不是小年夜么?一会儿就吃团圆饭了。」

    唔,是没错…可是…好像不太一样,我困惑的咕噥,团圆饭不都得在除夕吃的么?

    「一样的…」耳边就听傅宁抒道了句:「什么日子团圆都一样,主要是心意,若没有心,就是一家人团圆一块儿又怎么样。」

    我不禁望向傅宁抒,没看清他是什么神情,但莫名的…感觉得说点儿话才行。

    正想开口时,他忽地看了过来,然后微微一笑。

    我一时愣住…

    唔,还以为他不高兴了,但好像…还是和平常一样。

    「走快些,要赶不上了。」他说。

    「好…」

    晚饭是到一间很漂亮的厅里吃的。

    进去就闻见了很浓郁的各种的食物香味儿,中间的大圆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有过年该吃上的饺子年糕,以及一整尾的烧鱼,还有一些样式漂亮的汤菜,都是以往不曾看过的。

    以前在家里,年夜饭再怎么丰盛,也就几样而已,有时候是会多点儿,但也没像现在这么多花样…

    我看得眼花撩乱,每样都想嚐嚐…

    唔,但饭桌上不只我和傅宁抒,还有傅老爷子——本来我以为会有更多人的,结果坐上桌的只有我们三个。

    不说是吃团圆饭么?人怎么这样少呢…

    还以为这宅子那么大,应该住了不少人的,可感觉…这儿的主人就只有傅老爷子一个。

    一开始,对着傅老爷子,我一点儿都不敢随意…

    可他说起话,语调很温和,面色又慈蔼,一直劝我吃这个吃那个,还给我介绍其中一道鱼羹,也不等我自个儿动作,就要人给我先舀了一碗。

    动手帮忙的是小瑾,进来的时候就见她在了,不过她就像是一开始看见那样,恭恭敬敬的对傅宁抒喊了声,就没有再开口,也没有往我看来。

    还以为她是不是让傅老爷子给骂了或怎么了,不过,也没见傅老爷子对她如何兇的…

    不提这个了…

    那碗鱼羹真是挺好喝的,闻得见醋香,嚐起来有一点儿辣,但不难受,鱼片也滑溜鲜甜。

    不只这一样好喝,另一道…唔…说不来名目的汤也不错…

    不过席间,就我一个劲儿的吃,傅老爷子和傅宁抒说话的时候比较多——他们像是在间聊,可讲得什么,感觉有点儿复杂,教人听得很不明白。

    中间听见傅老爷子道了几个名儿,傅宁抒似乎也是认识的…

    我听到傅老爷子说那些人明儿个会回来…

    明儿个…唔…是小瑾说的那什么小二少爷么?

    我忍不住低眼看了一下身上的袍子。虽然是老爷子让人拿给我穿的,可也没实际问过那个人,对方看见我穿着,不知会不会不高兴…

    这袍子是很温暖,可不是自个儿的,穿起来总不安心。

    唔,晚点儿还是脱起来吧。

    「明儿个…你还是要去?」

    忽听傅老爷子问了这句。

    他是…对着傅宁抒问的。我不禁抬眼,往傅宁抒瞧了过去。

    傅宁抒像是没有察觉,只是回答了傅老爷子,但也就低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山里比这儿更冷,说不准会落雪…」傅老爷子又说。

    「…所以我才更要去。」傅宁抒低声,端起方才一直没喝的酒喝了一口,才说:「您晓得的。」

    傅老爷子点着头道,抚了一抚鬍子,笑了一笑,但感觉…有点儿勉强。不过他目光一转,就往我看来了。

    「唔,你把他留在这儿么?」

    听他这么问,傅宁抒向我看了一眼,平淡的道:「他同我一块儿去。」

    傅老爷子像是很讶异,微微睁了一下眼睛…

    不仅是他如此,一直候立在旁的小瑾,也是飞快的看来一眼。

    我瞧着,莫名有点儿紧张…

    「山里东西不多,又冷…」傅老爷子又道。

    「山里有存粮,我也让人备了一点儿,明儿个会一块儿带上去。」傅宁抒出声打断:「再说,是我带他来的,哪有把人丢着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