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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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今天这出却不是顶有名的《惊梦》,而是《还魂》。 来听戏的多是些中老年人,也有一两个一看就是外地来的文艺青年,骆笛和聂轩景两人年轻人坐角落里,自然也被当作那些文艺青年中的一员。 聂轩景其实也不懂戏,但为了进入钟涛这个角色,他私下里解了不少关于戏曲的资料和视频,今天有机会能现场听一次,他自然要认真听。 或许艺术生来便为打动人心,刚开始还只是抱有目的地欣赏,尚有余暇在心里分析,渐渐地,他被戏台上的故事吸引住了。 看到杜丽娘叫柳梦梅掘墓相会时,不知怎么,忽觉心头一空,泪水倏地泛上来。 他伸手捉住身旁骆笛的胳膊,感受着其下温热的脉动,才好不容易忍住,没让眼泪滚落。 骆笛被他捏得有些痛,转过头来,见他眼里闪着泪光,目光紧紧地盯着台上,只当他是被戏感动了。 心里还有些诧异,没想到聂轩景如此感性。 他眼眶泛着红,又执意不肯落泪的模样,让骆笛觉得可怜又可爱,不禁看了又看。 “看我做什么,看戏。” 聂轩景眼睛依旧瞧着台上,终于憋不住掐了他一把。 当天晚上,骆笛梦中听见敲门声。 他困得很,不太想醒,但那声音执着地一直响,他似乎听见了聂轩景的声音。 骆笛揉着眼睛醒来,当真听见敲门声。 他恍恍惚惚地打开门,月色朦胧下,聂轩景抱着个枕头,游魂似的立在门外,骆笛登时清醒了。 “阿景?” “我今晚在你屋里睡。”聂轩景没等他招呼,自然走进了他的房间,把枕头放到床上,端端正正地躺好。 这时已经是后半夜了,骆笛打了个哈欠,躺在他旁边,半搂着人问: “做噩梦了?” “算是吧。”聂轩景道。 第40章 呼啸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噩梦,就是些纷扰的记忆碎片。 有前一世的,也有这一世的。 间或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无端叫人心焦,聂轩景知晓自己是在做梦,他不喜欢这样的梦,挣扎着醒来。 梦见的些什么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戏里没头没脑的半句话,来来回回地唱—— “怕似水中捞月,空里拈花……” 水中捞月,空里拈花。 他反复咀嚼着这八个字,初听只是半句戏文,是两个美而怅惘的意象,一经琢磨,聂轩景便品出其中诛心之意。 原本空落落的心头,乍然慌起来,需要什么把它填实了。 换了房间,听着耳畔骆笛平缓绵长的呼吸声,聂轩景慌张的心跳总算随之变得安宁。 他闭上双眼,困意袭来。 这一晚过后,聂轩景原本的房间闲置了。 每天他们宅在家里看电影,坐在石桌边讨论剧本,一起对戏。 有时候会去一些园子或者名人故居,也会再去听戏,有时候只是漫无目的地游走,偶遇一些可爱的人,邂逅一场雨或夕阳。 还一起去买了米面和rou菜,有心情了便自己动手做一餐。 到了晚上,他们自然而然地躺在一张床上,说完晚安后,依然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体温。 古城总让人生出些岁月悠长的错觉。 日子这般宁静地过着,好像他们已经这般过了一世。 骆笛躺在躺椅上,看着剧本里钟家大爷和老友一起遛鸟的片段,笑着道: “阿景,我突然发现,我们好像一对退休老头。” “是有点。”聂轩景也笑了,他想象一下了道, “如果老了就这么过,好像也挺不错的。” “到时候我们也养两只鸟,天天逗它们说话。”骆笛忽然来了兴致, “还可以养些花花草草的,你喜欢什么植物?” “好养的吧。”聂轩景接话道, “我不太会养花,以前试着养过的,都养死了。” “那就交给我吧,我可以研究研究。”骆笛自然道。 “也许我会养只猫,到时候你可要看好你的花和鸟,被猫祸害了我可不负责……”反应过来在谈论的话题,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时间院子里静悄悄的,连风儿也绕路而吹。 两人沉默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按理来说正该在热恋期,加起来还不到半百的两个年轻人,竟然在一本正经地讨论起了晚年生活! 好笑的同时,心里又充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为彼此一起犯傻的默契。 不过再怎么畅想晚年,如今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老夫老夫的美好生活就如同梦幻泡影,在一个普通的清晨,猝不及防被戳破了。 这天聂轩景醒过来,习惯性伸手在边缘试探,结果摸了个空。 被窝已经凉了。 看看时间还很早,骆笛起这么早做什么? 聂轩景继续躺着,隐约听见卫生间传来水声,或许是在洗漱吧,他也没有多想,打算再闭目养神五分钟。 没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轻轻被推开,骆笛蹑手蹑脚地出来,还不等聂轩景睁眼打个招呼,便一溜烟跑了。 聂轩景觉得奇怪,下床跟去看了眼,就看见骆笛在晾,内,裤! 一个成年男子,大清早,单独洗了内裤。 这说明了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