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3修整

    两道紫影几乎转瞬便追到了那辆的士屁股后。的士的速度明显不如两人。周瑜已经看到了那紧贴在的士的后窗之上的黑影。即将追上之时，他蓦地拔高，将整个城市踏在了自己的脚下。“乾坤无影，道修风泽，蔽日！”随着一道黄褐色的符纸在面前一闪，只见周兮渐渐失去了踪影，然而就在他身侧的张飞只是紧紧盯住下方的的士轨迹，似乎并未在意身旁的人消失一般。只听半空中响起一声“张飞”，牛仔裤少年张飞几乎连停顿一秒的时间都无便已凌空越起，粗大的紫竹化作一道紫光收入袖中，身影滞空之间诡异地拉长，化作一道暗黑发亮的黑弧和几缕若隐若现的黑烟。仿佛半空之中有人伸出了手来，在那黑烟之中猛地一扯，一柄巨大的圆月弯刀从黑烟之中被猛地抽出，随之闪烁了几番的乌黑电弧跟着隐去了踪迹。

    的士后方的黑色影子突然之间发出了一声“叽！——”的刺耳怪叫，令的士中的两人都吓了一大跳，后车窗仿佛被高空落物砸中一般，“啪”地碎裂开来，司机立马一脚刹车。叶未双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到了在后座的碎玻璃上微微蠕动的黑色rou块。他随手甩下了一张百元大钞，二话不说迈下了车，朝目的地狂奔而去。谁料跑了没两步，叶未双只感觉到腰上一紧，他惊愕地看到自己被谁凌空抓了起来，接着他看到周瑜的面孔在眼前渐渐成形。“上来。”他简短地说了一句。叶未双下意识地一跨，双腿已迈上了一柄巨大的紫竹，周瑜只作了短暂的减速便催动紫竹似乎毫无阻力地如同火箭般蹿向了前去。“你……”叶未双惊讶地看着周瑜和他肩上挎着的那柄巨大的黑色弯刃。他认出那就是张飞。

    “放心，你和我在隐符庇护下，没人看得到，”周瑜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直视前方开口说，“有东西跟着你，估计是要害人，你一定要去凯撒，它的力量会增强，我送你一程。站好，抓紧！”说着紫竹又加快了速度。叶未双闭上了嘴。他没空去问为什么天人似乎都有那么一两样法宝，现在莫离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牢牢抓住周瑜的肩膀，周瑜的宝器在城市的高楼之间犹如疯狂飙车般的穿梭，只几个转弯，叶未双已经看到了凯撒商贸那标志性的喷泉。

    “到了。”周瑜将紫竹向下微微一压，双眼紧紧盯着那幢大楼。不知为什么，叶未双似乎感觉到这栋大楼比他先前来时看到的要暗了一些，好似被一层黑雾蒙住。周瑜的眼睛眯了起来：“这里有古怪。”

    叶未双知道他远比自己这个只有理论知识的半吊子地仙懂得多，因此他只是看向了周瑜。周瑜在大楼周围环绕了一圈，脸色微沉：“有阴阵。”

    叶未双立刻屏住了呼息。他知道阴阵之中有威力大的也有威力小的，但是从未听说有什么阴阵是能孵出这般直可化雾的不详的。

    “啧，跟这种怪物较量不是我擅长的。你真要去么？”周瑜头也不回地问叶未双。叶未双径自点点头：“从九楼进去。”

    “你要硬来？”

    叶未双咬着牙应了一声，就算不硬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所能想到的就是直接闯进去。而八楼压根儿没有窗，他们要节省时间只能从九楼或者七楼闯进去。周瑜颔首，紫竹如箭一般蹿进了九楼的大面玻璃里，一道屏障护住了两人周身，巨大的碎裂声惊起了警报。叶未双从周瑜的宝器上一跃而下，猛然向安全逃生楼梯冲去。大楼的设计图纸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周瑜掂了掂手里的黑刃，似乎在询问谁一般说：“怎么样？下不下去？”黑刀没有说话，他的身后却响起了发话声：“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怎么能不先问过我？”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从他们闯进来的碎裂的窗户口间忽然显现出一个漂浮在半空的人影。他没有依凭任何宝器，就那样只身漂浮在半空，双手环胸，身上还和周瑜一样穿着d校的校服。

    “哼。”周瑜冷哼了一声，“现在才来不觉得有点儿晚了么？”

    “周瑜，叫你的刀嘴巴放尊重点儿。”柳子翼丝毫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四面打量着似乎在寻找黑雾的出处。

    周瑜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接着他的面孔露出了几分不屑，同一张嘴却说出了不同人的调子：“小叶已经到下面去了。”

    周瑜不再多废话，放着那个所谓的辖区管辖者径自冲了下去。叶未双已经不见人影了。

    叶未双迈步在他所熟悉的昏暗的走廊里。他的心脏跳动得很快，手里的玉符已经被他掌心的汗浸湿了。他走得也很快，但是每到一个转弯口都势必慢下脚步。他的黄点在玉符上很大，几乎覆盖了莫离的那一点，他不知道莫离的确切位置在哪里。玉符首次有些不当用。

    他再度看了一眼莫离的位置，看到的状态让他几乎怔住了。那个微弱的黄点忽然之间光芒微弱了一半，接着玉符的角落里出现了另一个闪烁着的微弱的黄点。叶未双停住了。他愕然地看着玉符。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碰到什么异状，也没有什么巨大的响动从哪里传出。如果莫离在这里动手了，势必会产生很大动静。叶未双不知道莫离究竟用了什么办法居然能够“一分为二”，但是他咬了咬牙，还是向那个确定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摸半个小时了。叶未双依旧在那些走廊里游荡。他没有看到任何人。他最初听到过周瑜和张飞的声音，但是现在一想，他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其他任何声音了。他走到了一个拐角，隐约觉得这情景有些熟悉，就像上一回癸霖带他来时到过的那个拐角一样。他停下了脚步，向左看去——

    没有尸骨，没有怪物，没有脏乱的通道。只有灯光一样昏暗。昏暗的灯光里，有一个修长的人影正立在中央。叶未双的瞳孔猛然一扩：“莫叔叔！”那个男人听到声音转了过来，正是单手插着口袋的莫离。他面向叶未双，眉毛皱了起来：“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叶未双奔到了他面前，胆战心惊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你……你没事吧？”

    莫离摸了摸他的脑袋：“我有什么事？”

    叶未双握住了他的手，是温的，带着熟悉的握枪留下的粗糙感，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我和张飞周瑜他们一起来的，你别一个人来这儿了，我刚刚预见到……”

    周瑜的眉紧紧地皱了起来。从进入这个第八层他就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解决这种遁入了鬼道的妖怪最是讨厌，不说张飞那个傻小子总喜欢冲动的往前跑，他在这种条件下能力也总会被限制一些。他们已经走了很久了，一开始还能感觉到叶未双的气息，没多久就什么生物的气息都没了。走了十来分钟后，他很清楚，他们是陷进阵里去了。叶未双早就失去了联系，连自己放在他身上的追踪符也断了。

    “想困住大爷我？没门。”周瑜的脸上露出了张飞的神情，接着“周瑜”的手抬了起来，猛地当空划下，一道黑漆漆的口子竟然从半空中裂了开来。“好在阿瑜有这本事，不然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去。”“周瑜”看着那道口子，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松口气的笑，然而那个笑容立刻被正宗周瑜的严肃给掩盖了过去：“闭嘴，你给我回去乖乖躺好。”

    周瑜提着大刀翻身一跃便跃入了黑洞之中。

    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形，穿着d校的校服，手中握着一枚伏羲八卦。“坤六断，生门，障死。坎中满，衰于春……离，兑……哼，居然给我弄个灭生门出来。”柳子翼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伏羲八卦，在所有的计算都紊乱的情形下也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的神色。“有意思……似乎有哪个老家伙在这儿作怪，那个东西还掀不起这么大风浪。”

    “原来你早已经得出了。”半空中出现的声音让柳子翼顿时皱起眉转了过去，他的身后裂开了一道大口子，周瑜从里面钻了出来，皱着眉四下看了看，自语道：“居然连我的虚空境也走不出去。”

    柳子翼听到“虚空境”三个字时，脸上露出了些许微妙的神色。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冷笑来说：“怎么，你们还打算继续逛街么？”

    “哪比得上你柳大少爷闲情逸致。”“周瑜”说道，“张飞，你别随便出来。”周瑜怒骂了一句，接着看向柳子翼说：“看来你也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这里的时空和磁场很混乱，若不是什么逆天的怪物是断做不出来的。你在这里当地头蛇这么久了，不知道是谁么？”

    柳子翼也没心情和张飞贫嘴，他只是看着走廊黑漆漆的尽头说：“这老家伙好像是第一次到我这儿来，原先我在a市地段的同行碰到过一些事，给我留了气息，眼下看来倒似乎是惹到我这儿来了。”

    “a市？”周瑜的眼睛眯了眯。张飞借着他的嘴插嘴道：“那不是小叶转来之前住的城市么？”

    闻声柳子翼转头看了周瑜背上的大刀一眼，嘴角微微扯了扯：“自从那小子来了之后我这里就没一天安耽。”

    “行了，在这里我的表停了，按照这个阵法的运向，我们恐怕已经在这里待了有十二个小时以上了。再不出去，恐怕得一辈子耗在这儿。”周瑜打断他们俩的即兴发言，冷静地说。“你也该拿出你的真本事了。别一个失手交待在这里，连累我们也有个连带责任。”

    对周瑜的话柳子翼不置可否，眼见着周瑜身后的黑洞渐渐合上了口子，他微微眯着眼，说了一句：“能见到周氏大传的虚空境，倒真是我的运气。”

    “过奖。”周瑜冷冷应了一声，抓着张飞向前走了一步，只一步之间，四周浮起了黑雾，顿时绕了周瑜满身。“有幻境。”周瑜脸色不变地说了一句。

    “不是幻境。”柳子翼跟着上前了一步，来到周瑜的身边，周瑜皱起眉看着这个神秘莫测的天仙。他的嘴角噙着一丝讥讽的笑，低声说：“我改主意了，我倒要来看看，这个老家伙想在我的地方挣扎个什么劲儿。”说罢，只见他将手骨微微弯折，打了个古怪的结印出来。接着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掌心飞快地画着什么，猛地蹲下身将手掌按到了地上，一个巨大的圆形图腾如同火焰一般从他的掌心之中展开，铺开在地上隐现了一瞬：“马由奈何奈何，四方阴灵，听吾令使，召吾结契之唤使友党，魑魅！”

    “哇靠，这小子是个阴阳师！”张飞很不给周瑜面子地喊道。

    地面上的火红印符突然变作漆黑，一阵阴风猛地清扫了四周的雾气，接着一股更大的黑雾从地面的图腾之中缓缓升起，凝聚翻滚着仿佛包裹着什么形体。

    “怪不得他从来不和搭档一起……”周瑜喃喃地说道。自身已有这样强大的力量，就算是单人行事，恐怕也少有敌手了吧。

    庞大的黑雾包裹的形体从图腾中终于全部脱出，一种阴冷立刻弥漫了四周，周瑜感到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种陷在阴气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看了看手中的黑刀。周瑜知道张飞几乎快爽得掀起浪来了。

    “吾主……”那团黑雾阴气森森地低沉的叫唤了一声。

    “带路。”柳子翼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周瑜微微向一旁跨了一步，离开他远了些，警惕地跟在他后面。柳子翼察觉到了，只是冷笑了一声：“如果你想被幻境困住，最好就再远点。我的魑魅的屏蔽功能也就到五米远。我可不想废力气来保护还在学校实习的小鬼。”

    “我呸，你个日本佬。”张飞嘀咕了一句。柳子翼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他语气冰冷地说：“我是阴阳寮大阴阳师第五代弟子，龙日混血，但我从小在上界长大，从出生就能召唤太阴魑魅，你想试试么？”

    周瑜知道张飞只是在耍嘴皮子。上界的空间大得很，根本没有那样重的国籍情结，更多的还是门派、等级之间的纷争。张飞只是顺口骂人而已。周瑜还不想因为张飞那张嘴巴把自己陷入无数重越来越厉害的幻境里头去。便警告张飞闭上嘴巴，他则跟上柳子翼，向魑魅所引领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