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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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未双从一片昏昏沉沉地睡梦中醒来。他在其间已经间歇性地醒过几次，但都没能彻底清醒。一片钢筋、直线、三角的混乱结构在他睡梦里不断变化重构，像是一团可恶的毛线般无法摆脱和解开。

    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他忍住了没有呕吐，赶紧闭上眼睛用神识仔细地内视。令他大吃一惊的是，他体内的结构，竟然产生了变化！他的身体之前也曾有过一次巨变，那是他最初成年的时候，被凤燚照看着好歹挺过了那段险些兽化的时期，而这一次……叶未双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个人影。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大哥？！”

    身侧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叶未双这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被一条金色的巨龙盘在中心，龙首就靠在他的头颅边。许是太过疲倦，在叶未双睁眼的时候竟然没有动静。直到他大喊了一声“大哥”，那龙首才猛然之间睁开了眼睛。叶未双看着那泛着血红的双眼，头脑一片茫然，心口有点儿发闷。

    龙夏用低沉的声音唤道：“小双？”

    叶未双扭动了一下身体。只感到自己的骨节从尾椎开始一路噼啪作响，从脚响到头。一股舒泰感带着一股澎湃的灵气从他的脚心开始一路蔓延向上。强横的rou|体没有被这股强盛的灵力冲垮，反似被注入了能量一般愈发强健起来。叶未双略微有些摇晃地站起身，龙夏的头抬起看着他起身，泛红的双眼盯着叶未双金色的眼瞳。

    叶未双站直了身体。他环视了一圈四周。这不是他所居住的西山濉池。一旁有一个不算大但气势惊人的石屋，周围是一小片松林。他感到视野比以往更为清晰了。如果不是遮挡，他兴许能从龙谷的这头看到那头，连土壤里初生的细苗都看得一清二楚。龙夏缓缓盘动起来，松开包围他的保护圈，只是眨眼之间便化作了人形。他将手一抖，抖开一件袍子，披在了叶未双身上。

    “大哥……”叶未双将视线移到了龙夏身上。龙夏疲倦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高兴。

    “大哥！”叶未双正像要从先前一片模糊混乱的记忆里整理出一些头绪，便被一声略显青脆的嗓音给打断。一条碧绿色的小龙直蹿过来，围绕着龙夏转了好几圈。只不过因为龙夏距离叶未双太近，他不得不把叶未双也圈了进去。叶未双能嗅出这条小龙对自己的nongnong的不满，只是他不知道这小龙是谁，也不知道他的不满打哪儿来。出于谨慎，他想起龙夏告诉他自己得唤龙谷里的每一条龙为兄为姊，便张开了口。谁料他话还没出口，龙夏已呵斥道：“毫无体统！见到新晋嘲风怎不行礼！”

    叶未双愕然之中，只见那小龙委屈地扁扁嘴，嘀咕择妖最新章节道：“什么嘲风，不过是个杂种……先前还抢占我的位子……”

    叶未双顿时明白了眼前这小龙是什么身份。龙生九子中第九位——螭吻。因为螭吻位仅他一龙，因此这毫无疑问落在了他头上，而叶未双出现后，便有了第二位螭吻。只是叶未双眼下没有去想自己怎么抢占了龙疋的位子，他为龙夏说的话停滞了半秒。“新……新晋嘲风……？”

    “哼，算你小子命大，在那种全劫下也能活得下来。”叶未双的脑袋向发声的来源转去，只看到睚眦龙淳迎面而来，话说得虽然不屑，脚下的步子频率却很高，没有多久便到了眼前。叶未双被这么一提醒，忽然之间记起了先前所有事，所有的记忆像是被拔出的萝卜般猛地跳出来，填充着叶未双的大脑。叶未双花了几秒的时间重新浏览那段记忆，却在一片火光之中戛然而止。他最后所记得的，只是浑身被焚烧的剧痛。

    那是他涅磐的后果。

    叶未双此时忽然一惊。龙夏说“嘲风”……他、他这是成功了？！

    叶未双猛地转向了龙夏，惊愕地叫道：“大……大哥……”

    龙夏披上外袍，摸了摸叶未双的头顶：“嗯。长老最终商议而定，因你渡全劫成，升该辈嘲风之位——只要你醒来。”

    叶未双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睚眦冷哼了一声道：“你这等实力和年岁，本是不该升嘲风位的，念在你渡了全劫，十分不易，也算是施舍罢了。”事实上叶未双的升位，还有另一层缘由。他的实力由全劫所鉴定，当初整个龙谷都是看见的。但叶未双终究是个混血。这在以往，哪怕叶未双渡了几个全劫，长老们都不会同意其晋入龙族族谱，但眼下，他们必须为龙族的子嗣考虑。叶未双不知道，他的升位正在向所有的龙族族人公告一个事实——龙族为了绵延血脉，承认一代混血了。

    叶未双的眼中闪过了不敢置信和惊喜。只是他还没表露出高兴来，那头睚眦兜头一盆冷水泼下：“不过你本是龙族中人，却用了凤凰族的功法，这是不可容忍的，刑罚本已拟下，念在你渡劫方愈，也就延后施行了。”睚眦此刻略为疑惑地看了叶未双一眼道：“你怎么会用凤凰族的功法？”

    叶未双一顿，转向龙夏行礼负疚道：“大哥……对不起……”他明明答应好了龙夏不再用炼火之法，最终依旧用了。龙夏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他没有即刻回应，像是在思索什么。叶未双没有听到龙夏的“赦免”，只好硬着头皮弯着腰，一旁的龙疋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不时地冷哼两句。龙夏蓦然回神，这才把叶未双拉起来道：“当初我记得最后一道红雷落毕，才有火势兴起，是也不是？”

    叶未双不知道龙夏问这干什么，他愣了一会儿，仔细回想了一番那混乱无比的场面，勉强地点了点头。

    “你看看自己的炎脉，比之渡劫以前，增有多少条？我龙族成年，炎脉增幅三倍，你……”

    叶茫然地内视，有些不确定地道：“……多了八十八条……”龙夏的眼神凝重了起来：“你还记不记得我曾对你说的？”

    叶未双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他脸色有些发白，龙夏的声音在他耳旁回响起来。在他渡劫以前，龙夏曾对他说过：“……每一道涅磐的威力都会成倍增加。你如今还不进入下一道轮回，并非实力不足，而是你的**，尚未达到承受那涅磐之灾的程度……你先前长角，龙纹一道道上升却没有历经天劫，这是龙族成年里罕见的‘全劫’。你长第十道螺纹前还不曾历经相应的天劫，那么在第十一道龙纹出现前夕，所有的天劫会叠加而上成‘全劫’。你的第十一道螺纹会令你**强度大幅增加，那时你积压许久的涅磐，也会以此铺开，你非但要承受‘全劫’，还需度过‘涅磐劫’！”

    叶未双的最后一劫，毫无疑问正是那涅磐劫。那他全劫的最后一劫……又去了哪里？

    “从你化茧直至今日，龙谷顶端黑云都不曾散去，我最初以为不过是全劫之后的遗物，但如果不是……”

    叶未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哥……你……你是说……”他攥紧了龙夏的袖子，“我的第九道全劫……还没下来……？”

    “鬼族已入侵？许灵望，你开什么玩笑！”林碧峰从蒲团上猛地站起来，用手一指对面的许灵望。紧急召开的会议由于仓促，尚有几人未到，而许灵望这一头因为人数备齐，倒显得声势略强些。“就凭那个已是个傀儡的莫离？”

    “莫离如今虽已是半个废人，老夫设在其身上的阵图却是不假。以他的体制，最是吸引鬼族，各位想必也是知道的。”许灵望面色凝重地道。

    “莫离碰上的不过是些鬼兵，只是上界与鬼界不同，既已有鬼兵出现，那末鬼将也……”

    “异想天开！”林碧峰打断他的话冷哼了一声，“若是上界有裂缝，鬼族早已侵入上界，为何待到此时？哪怕此事是真……许灵望，你指示莫离下鬼界，未尝不心怀鬼胎！”

    “莫离下鬼界一事，的确是老夫提出，然而当初若没有林长老的同意，莫离也无法下得鬼界去。林长老难道是要翻悔了？”

    “你……”林碧峰的脸色一时激涨得有些厉害。当初那批地仙上界以前，林碧峰得到消息，这其中混有一个龙子。为了一探这个消息虚实，他曾和那莫离交过手。只不过那莫离的确有些本事，实力未曾探测得到，却叫他脱了身。他当时仅在其背后留了一道疤。后来听闻此人欲下鬼界，适逢其上位之际，为了迎合诸多长老，自然得是百般应从。他料此人无令下界，下场必然不得好过，谁料此人竟然真上得界来，不过一个半废之人，也无甚可虑。只是没想到，许灵望竟然能把人用到这个地步，连这样一个傀儡也需得利用到头。

    不待林碧峰开口，秦亮信忽地道：“诸位，既然此事已出，且不论真假，不妨去一探虚实。我天人宫难不成还出不起这么几个人？鬼界入侵上界不是小事，诸位不妨自行掂量。”秦亮信顿了顿，又道：“诸位不知是否留意，鬼气上界的消息，距离那九域封禁关闭不久。”

    见到众人都停顿看向了自己，秦亮信摸了摸拇指上的玉扳指，抖开折扇道：“虽说二者之间看似时日差距不近，诸位可曾细究过这一回九域封禁出现的两轮‘狂化红日’？九域封禁千百年的异相都不曾有此一条，却偏偏碰上了鬼族之事……秦某听闻，那尚山此行，可是碰到了些有趣的东西。若是诸位不嫌弃秦某消息闭塞，倒也可以说来权当奇闻逸事。”

    不等林碧峰开口，左一的原楷嫣已张口道：“秦长老的消息数来是我等之间最为灵通，秦长老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原楷嫣一发话，右一一直毫无动静的祁天都是抬头看了一眼。林碧峰位列其下，不能多驳，便瞪着秦亮信看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秦亮信微微一扯嘴角道：“秦某听说，尚山九域封禁此行途遇紫云弟子，曾与下界异物有一番恶斗。”

    “下界异物？”这倒是连钱八都不知道的，他不觉问道。

    “下界西方，命其为吸血鬼，想必诸位长都市小人物传最新章节老也是听过的。”秦亮信满面无害地“呵呵”了一会儿。天人宫掌管上界，却一直以为三界之首，因而对下界虽说轻视，却也有几分关注。而先前那番对西方势力的打击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他们主要对付的就是吸血鬼和狼人。钱八此时皱眉道：“就是那群不人不鸟的怪物？”

    林碧峰冷哼道：“果真是奇闻逸事，那下界西方的畜牲怎地会到九域封禁里？”

    秦亮信老神在在地道：“这——秦某可就不知晓了，林长老可知晓一二？尚山是西片区之人，想必西片区此刻也当受到了消息。”

    林碧峰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只听得为首的白衣长老沉声道：“此事需得一查。三日后封闭本片区下通道。各出二人，散！”

    天人宫手下，每个长老的客卿，放之上界都是不可小觑的人物。此时每人各出二人，便有十八名能者。这数目，当真不算少了。

    当初上界清扫无实力的门派，不过花了二十余人，此刻不过是一个探查队伍，便有十八人，已算是大手笔。

    林碧峰的眉头皱得死紧，嘴唇也抿着，眼神不善。只是他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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