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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南洋明珠 第138节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想要大量进口药品不被抢夺,必须得要靠山,接下去的日子,通路都在云南,他得找地头蛇做靠山。

    在重庆有更困难那一支军队找上了他,希望能帮忙买物资,他们比那些草鞋军都难……

    又过了三日,昆明城再送滇军出征,余嘉鸿和余嘉鹏也去送,何六的部队后是云南妇女战地服务团,姑娘们穿着军装唱着六十军军歌,往前去:

    “我们来自云南起义伟大的地方,

    横穿过贵州、湖南,开赴抗敌的战场。

    弟兄们,用血rou争取民族的解放!

    保卫蔡松坡留给我们的荣光。

    不能让敌人横行在我们的国土,

    不能等敌机轰炸我们的澜沧江……”

    第139章

    镇守兰封的守将弃城而逃,镇守商丘国军也不战而逃,驻守开封的国军141师又跑了,开封就这么沦陷了。

    眼见中原落入日军之手,在大雨中,河南花园口溃堤,浩浩荡荡的黄河水奔腾而下,将中下游变成了水乡泽国。

    这次决堤,确实起到了阻挡日军的作用,让国军有机会阻击日军,也让武汉滞留的人员和物资有了撤离的时间。

    到底死了多少人,受害的有多少耕田,这里的报纸只字不提。

    报纸上说这是天灾,日本宣传说这是国民政府的人祸。

    余嘉鸿知道答案,却也张嘴不得,只能烂在心里。

    四个月后武汉失守,广州失守,战场上连续失利,丢了重镇武汉,又丢了通商口岸香港,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是在重庆,也分成了两派。

    马来亚华侨对国党的这位跟随中山先生的汪副总裁是有天然的好感。

    不仅仅是中山先生与南洋有着渊源,也是因为汪副总裁的太太是马来亚富商陈家的小姐。

    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元老级的人物,这位马来亚华侨女婿,居然接连透过外国记者,表示了要跟日本人和谈。

    他接见英国路透社记者,表示愿与日本谈判实现“和平”,谓:如日本提出议和条件,不妨害中国国家之生存,吾人可接受之,为讨论之基础,一切视日方所提出之条件而定。

    他这样高级别人物的影响下,本来国民政府中就有很多意志不坚定的人,一时间寻求和平解决的呼声喧嚣尘上。

    “凡是说要投降的人,都该送他们去印度,看看印度人过得是什么日子。接连饥荒,英国人有当回事吗?那些富商也不过是英国人手底下,去咬同族的狗。”余嘉鹏激动地说,“其实我们不也是英国人的……”

    “谁想做咬人的狗?”余嘉鸿到了火车站,他再次嘱咐,“我走了,你在这里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凡事多跟耀福叔商量。”

    “知道了。”

    余嘉鸿走进了火车站,坐上了昆明到海防港的火车,昆明虽然被说成是春城,不过云南依旧有四季,火车穿梭在崇山峻岭之间,霜叶绚烂,若是没有战火,他倒是想和应澜一起坐着火车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

    滇越铁路已经三十多年了,沿途有车站就有小镇,到了越南地界,一个个小镇充满了浪漫的法式风情。

    在星洲,英国人总是吹嘘,他们把荒岛变成了繁荣的港口,他们把文明和现代带给了殖民地,然而这些看似光鲜的表象都掩盖不了掠夺的本质。

    现在所谓的谋求和平,不过是将整个中国变成日本的殖民地。

    南洋华侨总会主席陈先生在七次公开劝诫这位汪某人不成之后,又向国民参政会发了主题内容为“日寇未退出我国土之前凡公务员对任何人谈和平条件概以汉jian国贼论”的提案,刊登在报纸上。

    火车到达海防港,广州和武汉沦陷了,香港那里的物资已经运不进去了,现在海防港已经成主力,兴泰轮船在海防港的公司规模早已不亚于香港公司,轮船忙碌地卸货,在送往火车站,或者直接通过中越公路去往桂林。

    他选这个时间点过来,也正是因为有一批药物要到港,他翻看了药物清单,跟接下去送货进国内的那位管事沟通了细节。

    后来何六那里又来人添了两批物资,一批比一批量大,刚好趁着机会可以帮北边运东西进去。

    海防港的最后一个晚上,他在酒店里请兴泰轮船的管事们吃了一顿饭,感谢大家这些日子以来的忙碌,吃过晚饭,他回到房间,房间里有一张英文,一张法文的报纸。

    他翻开英文报纸,赫然入眼的是,长沙大火。

    南京失守,来不及搬走的物资,沦落到敌人之手,现在的长沙有从武汉那里转移过来的物资,而且长沙本身就是一个历史悠久的城市,也是一个经济发达大城。来不及转移的物资和长沙固有物资落入敌手,对西南地区是极大的威胁。

    国民政府做了一个决定,烧了长沙城。

    三千年的长沙城,就这样付之一炬,余嘉鸿眼睛有些模糊。

    他憎恨求和派,他也一直坚持抵抗到底,也为了抵抗到底而做准备,但是看到花园口决堤和长沙城被烧这样的消息。用这样的措施来抵抗?余嘉鸿无力地坐在沙发上,一坐就是一整夜。

    终于熬到天亮,他第一时间去码头边的一个杂货铺,把自己的一支金笔交给了铺子的老板,说:“你们拿着这支笔去昆明找余嘉鹏,让他安排人进兴泰行。”

    兴泰商行是余嘉鸿和何六合作成立的贸易商行,余嘉鸿委派了管事来管理。

    本来七月就打算回南洋的他,拖延到这个时候,就是为了把物资采购这块弄顺畅了。他帮陕北采购过两批物资,陕北也提过想要有人在兴泰行,他拒绝了,他愿意帮忙,却不想牵扯太深,他们只是南洋华人,只是想要为母国出自己的一份力,不想牵扯进政治,然而?

    能多帮,就多帮一点吧!上辈子,陈先生后来也对重庆失望,带着人去了陕北,和陕北建立了联系。

    余嘉鸿上了自家的货轮,货轮开往回家的路,这些日子以来心头一直闷得慌。

    他总是开解自己,最终日本会战败,无论是中国还是南洋都会迎来曙光,星洲也会独立建国,不再成为殖民地。

    轮船停靠在码头,余嘉鸿走出船舱,下了码头,抬头上去,看见了她。

    叶应澜看见余嘉鸿,奔跑下来,余嘉鸿放下手提行李箱,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他。

    抱住她的一瞬间,余嘉鸿心头的石头暂时卸下,他轻声唤:“应澜,我想你。”

    这一声,让叶应澜带着鼻音埋怨:“说好去两三个月,最后却走了大半年。”

    余嘉鸿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他搭的是货轮,这个时候装卸工开始进轮船了,卸货了,一个个往他们这里看来。

    叶应澜推了推他:“走了,回家了。家里人都等着了,向好知道你要回来,天刚刚亮就催着爷爷奶奶带她过来。”

    “爷爷奶奶也来了?”

    “来了,爷爷跟阿公在喝茶。”叶应澜挽着他,两人上了岸,叶应澜上了驾驶座,转头看他:“瘦了,黑了,还有黑眼圈了。”

    “有吗?”

    叶应澜伸手到他的鬓角上:“都有白头发了。”

    “哪有?”

    叶应澜捏住白发给他拔了下来,放到他手里:“看看,这是老了。”

    “我怎么老了?叶应澜你……”余嘉鸿见她一双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他探头过去亲上了她的脸颊,“开车。”

    叶应澜开车回家,余家花园的大门早就打开了,她把车停下,两人一起下车。

    嘉鹄和向好往他们这里飞奔而来,余嘉鸿蹲下,搂住两个孩子。

    “哥哥!”

    “哥哥!”

    虽然向好被叶家收养,宝如已经改叫叶应澜“jiejie”,叫余嘉鸿“姐夫”,向好只肯叫“哥哥”。

    余嘉鸿亲一口嘉鹄,再亲一口向好,他站起来说:“半年没见,向好已经变成白白嫩嫩了。”

    “你瘦了,还黑了好多。”余老太太和叶老太太一起过来,后头跟着蔡月娥。

    “可不是吗?出去的时候,孩子还是白白嫩嫩。”叶老太太也心疼。

    反倒是蔡月娥安慰两位长辈:“国内在打仗,他又一直在忙,又不是去享福的,瘦点黑点也正常,孩子吗?吃点苦也应该的。”

    看到嘉鸿这样,余老太太不禁想:“不知道嘉鹏怎么样了?”

    “嘉鹏?”余嘉鸿眨眨眼,“他被一个姑娘看上了。”

    “真的,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有了这个话题嫲嫲立马兴奋起来。

    余嘉鸿搀着嫲嫲一起往里走:“那位小姐是何家的六小姐,从小习武,练得一手好枪法,英勇善战。听闻武汉会战……”

    蔡月娥听了问:“这个姑娘去战场了?”

    “在说什么呢?”余老太爷问。

    余老太太皱眉跟老男人说:“嘉鸿说,有个姑娘看上了嘉鹏,但是那个姑娘是个上战场杀敌的花木兰。”

    余老太爷问:“你说那个姑娘是不是跟你爷爷合作开种植园的何六小姐。”

    “啊?那个有些……”余老太太还没出口。

    余老太爷大笑:“你就别想得美了,你想这么一个花木兰,怎么可能看得上嘉鹏这么个别扭脾气的?”

    “什么叫我想得美,嘉鹏怎么别扭了?嘉鹏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余老太太眼里,自家孙子都好。

    叶老太爷应喝:“可不是吗?嘉鹏也是顶顶好的孩子。”

    一家人欢欢喜喜进屋去,蔡月娥说:“长途跋涉也累了,吃饭还早,先上楼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再下来。”

    还是自家妈最懂他,余嘉鸿拉着叶应澜说:“走了,我们回房去。”

    小夫妻俩刚想要往东楼走,余修礼走了过来:“嘉鸿,林先生知道你回来,让我和你一起去筹赈会,他们想听听国内的情况,走吧!”

    叶应澜笑着推了推他:“快去。”

    余嘉鸿无奈地往外走。

    第140章

    余嘉鸿走出筹赈总会的时候,太阳西斜了。

    他在国内待了七八个月,余家的船运一直在帮筹赈会运输物资,陈先生和林先生也想从各方面了解国内情况,余嘉鸿就从他的角度讲述了国内的情况,主要是西南的情况。

    其实两位也知道,黄河决堤时间太过于巧合,而后面文夕大火,火烧长沙城,三万多长沙人丧生火海,则是明明白白政府干的。

    和派投敌,战派不顾百姓死活。物资进国内层层盘剥,开工厂又是吃拿卡要。

    他们这些在海外的华侨最多能说两句,又不能起大作用。

    余修礼上车,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余嘉鸿说:“爸,不管怎么说,还有那么多誓死守卫国土的人。”

    “嗯!”

    回到家,余嘉鸿和等了他一整天的家人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