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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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戏班班主煞费苦心地谋划了一出,让被惊动的张家为了阻止事态发展下去,派人抓走义庄小伙计试图找出解救方法,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此刻的谈判。 义庄师傅不会不知道。 小徒弟再次被卷进去了,这是因果反应,没有第一次的死而复生,就不会引来第二次,而且这次死路一条,他还能坐视不管? 邢剪倒出酒壶里的最后一点酒:“是不是我配合你达成目的,你就能让你的人在张家搞什么狗屁仪式前,找出我家老幺,把他完好无损的送到我手上?” 孙梁成不答反问:“我的目的是要看到张家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你真要为了一个小徒弟,违背自己那点守了这么多年的良心?” 这时又想做好人了,半真半假地确认,提醒,像是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邢剪面无表情:“老子问你,是不是?” 孙梁成正色:“是。” 邢剪将小半杯酒灌入口中,一摔杯盏:“好。” 第88章 春江花月夜 陈子轻恢复意识的时候人在床上,入眼是熟悉的简陋陈设,他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想爬起来却发觉浑身无力,两只手的手腕传来阵阵疼痛。 手腕上包了布,里面有口子,还很新鲜。 陈子轻艰难地抬起一只手举到面前,布料的颜料不属于义庄师徒中的任何一人,看起来是上等布料,谁给他包扎的啊?他记得自己跟在秀才后面经过拐角,后颈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之后他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一无所知。 手腕的痛感撕扯着陈子轻的神经,他的脑中不由得生出一个猜想:“我不会是被放血了吧?” 陈子轻呼吸紊乱地坐起来,他下床途中用余光瞧了眼半掩的小木窗,那块缝隙里嵌着浓稠的黑色,这会儿是夜里。 怎么他从昏迷到醒来,天都黑了! 一天没过去吧?总不能是过了好几天。 陈子轻撑着床板挪到椅子上坐下来,他趴在桌面上,伸手够了够铜镜,这么个动作就累得要虚脱了。 等他够到铜镜时,他得鬓发已经被虚汗打湿,他瞪着镜子里的人。 气色差得跟个鬼一样,真的很像是失血过多…… 陈子轻放下铜镜摩挲缠在手腕上的布,视线扫着自己的衣裤,是他早上陪秀才出门的那身,衣裤下的身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异样感。 “吱呀” 木门被推开,魏之恕端着碗筷进来,他对于小师弟没在床上躺着,而是趴在桌前挺吃惊的,脚步滞了好几瞬才迈动。 “醒了啊,醒了就把这个吃了吧。”魏之恕将碗筷放在少年面前。 碗里是猪肝汤,上面飘着几片绿叶子。 陈子轻根据这碗汤确认,他被放血了,不过从手腕的活动程度来看,伤口不算太深,说明幕后之人只割开了他的皮rou就出于什么原因中止了,再就是他得救。 那幕后之人吧,基本可以确定是给原主下毒的人,即是张家人。 张老爷的嫌疑最大。 大老远的去县里把他掳走,大概率是掳去张家。 不是当场一刀结果了他,而是在他失去意识不能反抗期间对他割腕放血,为的什么仪式吧。 真服了。 怪不得在发现他中毒溺江没死成以后,迟迟没有对他二次下手,原来是留着另有用处。 那张家为什么在这个时期用了呢,是不是担心有可能发生的事,真的发生了? 120区的鬼,登场了吧…… 陈子轻拿起筷子在碗里划了划,魏之恕催他快点吃,凉了吃就要拉肚子。 “二师兄,我是怎么回来的啊?”陈子轻用费解又茫然的语气问。 魏之恕走到柜子前面,一副没事找事样的打开柜门拿出衣物,抖开叠了起来:“秀才说你不见了,我们在县里找不到你就回来碰运气。” 陈子轻等了等没等到下文,他只好问:“然后呢?”一般情况下是报官吧,即便一时没想起来报官,也该一直在县里各个地方寻找,而不是回乡里。除非有点眉目。 “然后就看见你躺在土坡上面。” 陈子轻停止内心的揣测,脸上没显出质疑的痕迹:“那我这手腕……” “我们不清楚你是怎么伤的。”魏之恕把衣物叠成方块转身,“你没一点印象?” 陈子轻摇头。 “你再好好想一想。”魏之恕眯眼。 陈子轻安静了好一会,挫败道:“我还是想不出来。” “那慢慢想。”魏之恕将衣物塞进柜子里,“哪天你要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二师兄,听到没?” “听到了。” 陈子轻垂眼看碗里的猪肝汤,看来魏之恕不知情,那是谁救的他? 等等,好像遗漏了什么事情,并且很重要,什么事来着?陈子轻的心脏不受控地狂跳起来,他想起来自己遗漏的是哪个事了! “二师兄,我几时不见的?” 魏之恕道:“今日下辰时二刻左右。” 陈子轻迫不及待地追问:“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之恕看一眼实在莫名的小师弟。 陈子轻腿抖声音也抖,整个人十分抓狂:“现在什么时辰了啊!” 魏之恕愕然片刻,去院里观察星辰:“不到子时四刻。” 陈子轻冷汗涔涔地擦了擦脸,那就是今天还没过去,下一秒他就挎了下去,没用了,他赶不上了。 不行,还是要努把力,万一能赶上呢。 陈子轻快速摸前襟,他带了黄纸去的县里,原本想着陪秀才去彩云家回来再叠,哪知道后面会出变故。 魏之恕见小师弟掏出一把黄纸,他的神情顿时空白。小师弟这时候叠什么元宝,他伤的不是手腕吗,难道脑子有内伤? 陈子轻刚叠好一个元宝,冷冰冰的提示声就响了起来。 【警告!宿主改动标注(1)一次!】 陈子轻:“……” 他丢掉黄纸,哀怨地瞪向魏之恕,子时四刻是零点,所谓不到那个时间,敢情只差几十秒? 魏之恕被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师弟不知又怎么了,竟然弯腰拿脑门去磕桌面,他眼角直跳地走近:“崔绍,别磕了,二师兄背你去找大夫。” “不用,我的问题大夫治不了,不是,我没问题。”陈子轻坐起来,身子往后一仰,他瘫在椅背上调整心态,四次警告用了一次,还有三次,不要慌,长记性积攒经验。 陈子轻把自己安慰好了就夹一块猪肝,咬了一小口进去,有点腥,不像管琼的水平,他狐疑地嚼几下,不但腥,还老。 “二师兄,师傅呢?” 魏之恕在看小师弟的手臂,手腕上面一截缠着布条,说是碰了有毒的叶子,这么久了也没把布条拆掉,如今手腕又缠了一圈布。 陈子轻提高音量:“二师兄!” “快吃。”魏之恕回神,他说完顿了顿,搬椅子坐到小师弟身旁,“筷子给我。” 陈子轻猜到了什么,默默将手里的筷子递过去。 魏之恕接过筷子,在碗里找找,选出最满意的猪肝,在碗边抖抖蹭蹭猪肝上面的汤水,喂到小师弟嘴边。 陈子轻闭着嘴没反应。 魏之恕很久没喂他了,那种久违的感觉没找回来,偏偏他又不配合。 气氛尴尬,魏之恕温柔道:“小师弟,你的嘴是被什么东西缝起来了吗,要二师兄用剪刀一点点剪开?” “……”陈子轻张嘴,一块猪肝被筷子送了进来,他干巴巴地嚼着。 魏之恕早就在碗里挑到了第二满意的猪肝,小师弟迟迟没有把第一块猪肝咽下去,他大致计了数,小师弟起码嚼了有二十下,还不咽? 陈子轻一言难尽,你没尝过吧,这猪肝真的难以下咽。 魏之恕要发脾气,却在余光扫过小师弟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时,硬生生地忍下不耐,等他嚼,随他嚼多久。 只要他不怕牙酸嘴酸,他嚼到天明都行。 . 陈子轻几块猪肝一嚼,腮帮子的肌rou都紧了点,他感觉一碗吃下去,脸能瘦。 “不想吃就别吃了。”魏之恕道。 “我没不想吃。”陈子轻懒懒地凑到碗口上,魏之恕把碗斜到他那边,让汤水流进他嘴里。 过了好久,师兄弟终于结束了温馨到让人落泪的画面。 陈子轻回床上躺着。 魏之恕拿着空碗跟筷子回伙房:“师傅,我进屋的时候小师弟已经醒了,他的状态还不错,猪肝汤都都吃完了。” 邢剪坐在龟裂的土锅灶后面烧火:“不是他嫌猪肝腥不想吃,你替他隐瞒,偷偷倒给猪仔吃了?” 魏之恕道:“没有,他亲眼看着他吃完的。” 邢剪挑了挑眉,小徒弟怕是猜出那碗猪肝汤是谁做的了。 这一瞬间,邢师傅的心里头酸中冒糖水,布满血丝的眼看着洞中柴火,有些微的出神。 “他问没问我?” 魏之恕打水洗碗筷,声音被水声掩得不太清晰:“好像问了。” 邢剪不满地抄起木棍在柴火里拨动,拨得火星子往外飞,落在他腿上被他打掉,什么叫好像,这二徒弟! 魏之恕洗好碗筷放靠墙的长木板桌上面:“师傅,你给小师弟做了猪肝汤,怎么不自己送过去?” 邢剪半晌吐出两个字:“没脸。” 院里突然响起喊声。